最近冯敬寅一直在她跟前,要不然就让丫鬟陪她。不能离开她寸步,害怕她出什么事。她就一直躺着,也不说话。刚开始还会大哭发脾气。所有人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大闹。她的心情或许能好一点,可是,又能怎样?她还是要面对。她渐渐不说话。也不闹。静静的想着其他事情。
一觉醒来,身边只有小蓉一个,瓷白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生机,她没有力气起身,索性就叹口气,嗓子有点干燥,说话也有些疼。她问了一句:“少将了?”
小蓉听到瓷白说话,连忙走到她跟前,紧张的唤着:“少奶奶,您终于说话了,少将有点事情出门了。”
瓷白微微点头,又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又问:“最近左小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小蓉迟疑了一会,有些吞吞吐吐的说:“听四太太说,左司令知道少将和左小姐的事情了,非常生气。但是左司令又不希望让左小姐当姨太太,所以……我也不知道。”说完,连忙就下去了。
瓷白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她就知道会这样,眼泪瞬间就滴出来。她轻轻的呼吸着。她心里很明白,左小姐应该很早就对冯敬寅有意思了,而四姨太在背后一直帮着左小姐,所以,才发生了这种事情。或许,冯敬寅和自己都只是所谓的受害者,可是现在,她还是不得已要面对这种折磨,还是要面对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到底该怎么办?赖在冯府不走?看着冯敬寅受左司令压制,以后就算左小姐过了冯府的门,也没有自己的好日子。可是,要离开,她又舍不得。
瓷白从小就是个骄傲的女子,她怎么能忍受和另一个女人分享同一个心爱的男人?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现在成为冯敬寅的难处。说到底,她还是爱他,只因为太爱。
正想着,冯敬寅竟然就回来了。还是一身军装,英俊潇洒,但是却充满忧愁和憔悴。他连忙走到床跟前坐下来,紧张的问着:“瓷白,你好点了吗?”
瓷白在他走过来之前,快速擦掉眼泪,听到他的声音。慢慢睁开。那眼睛,水汪汪会说话般,以前冯敬寅在这个眼睛里面可以看到笑。可是现在,这双眼睛美丽却有了距离。瓷白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久违的笑容。
这时小蓉端过来人参鸡汤,冯敬寅接过来,就让小蓉先下去了。他坐在床边,轻轻吹着热气。轻声唤着:“瓷白,喝点汤吧。”
微笑着看他,笑的很灿烂,很好看,就像她以前一样。她好像都想通了。没有任何话语,高兴的坐起来,然后撒娇:“你喂我。”她笑着说,但是心里在滴血。
冯敬寅看着瓷白的转变,脸上也似乎放松了很多。很高兴的扶她坐好,然后轻轻吹着热气,心疼的喂给她。说:“瓷白,你终于原谅我了。”
瓷白点点头。轻轻笑着,小心的喝着汤。冯敬寅舒心的露出笑容,手轻轻搭在瓷白的手上。瓷白的手,微微抖了下,原本似乎想抽托掉的,但是还是没有离开。
喝了几口,瓷白轻声咳了几声,推脱喝不了了。冯敬寅就放下碗。轻轻拍着她的背,关切的问着,有没有事。两个人很久没有这样的亲密了。瓷白的脸色因为最近的事情,微微苍白,冯敬寅心恸之余,慢慢身体靠前。凑到瓷白的跟前,四目凝视,两个同样虚弱憔悴的人,同时舒心的笑着,冯敬寅的唇就靠近了。轻轻吻上去。
瓷白咬紧牙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慢慢接受,然后两个人轻轻吻着。瓷白闭上眼睛,闻着冯敬寅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一滴眼泪就掉下来了。她连忙轻轻推开冯敬寅,擦了眼睛。然后笑着说:“你也很久没好好休息了。睡一会吧。我已经原谅你了。”
冯敬寅回敬她一个微笑。然后高兴的跟个小孩子一样,快速的脱了鞋,充满活力般就进到被窝,给自己盖好被子也给瓷白盖好。搂着瓷白。笑着说:“我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会了。”
应该是太累了,他刚躺下,就睡着了。瓷白还是看着他,眼睛没有离开。她深爱的,以前是,现在也是。可是,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怎么容许这么深爱自己的男人这样的背叛自己。她嘴角还是笑。笑的那么牵强。她还是轻轻放下他的胳膊。小心翼翼走下床,穿好衣服。她留恋的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拿起自己化妆的用品,轻轻的抹了抹,微微擦了擦粉黛。又把头发解开,轻扬飘逸的秀发美美的垂了下来。她认真的梳着。镜中的女人,瘦削的脸颊,微微苍白的面容,似乎有点吓人。瓷白不敢多看。拍了拍胭脂遮了遮那吓人的白,又给唇上涂了唇蜜,最好不要被一眼就看出正在生病。收拾好之后就站起来。
床上的冯敬寅还在睡觉。瓷白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她想着两个人从成亲到相爱,这之间的点点滴滴,好似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想到冯敬寅对她的体贴,对她的爱,不禁,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可是,她立刻就收起了笑容。现在,没有了幸福。留恋又有什么用。这个男人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圞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终日劈桃瓤,仁儿在心里。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楼下空空荡荡,也不知道下人们去哪了。瓷白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都似乎充满着绝望。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一切,那么熟悉。却跟自己无关了。她闭上眼睛,倒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就走出去了。
三月份的天气有点暖和,但是风还是有些刺骨。现在正是中午,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的。瓷白裹紧衣服,漫无目的,随手招了辆黄包车。拉车的师傅,问:“太太去哪?”
瓷白突然愣了,去哪?回自己家?不行,父亲该有多担心啊。可是,那她到底该去哪?现在真的是无家可归了。她想了想,还是先回家了,好久都没有看父亲和二娘,免得让他们担心。就对师傅说了地址。拉车师傅轻快的喊声:“好嘞”
瓷白看着周围的景色。以前她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可是今天,她就要离开了。她看着街边的每一家店铺,每一辆过往的汽车。都好像那么熟悉。她还在回想,还在思索。车子已经到了。熟悉的家门,瓷白的心里暖暖的。不管怎样,总是自己的家最可靠。她微微整理衣装,免得让父亲看到自己狼狈难过的样子。
她笑着朝房里走,喊着:“爸,二娘,我回来了。”
一进门,父亲正带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女儿的声音,连忙站起来,高兴的迎接着:“瓷白啊,快……小盈,让厨房给小姐做她最爱喝的蘑菇汤去。”旁边的丫鬟小盈高兴的应着:“诶。”就跑厨房去了。
瓷白扶着父亲坐下,才一年多,父亲就显得身体更单薄了。她难过的看着父亲,自己现在这样真是太不孝了。然后环顾了四周,就问:“怎么没见二娘?”
父亲笑着说:“她呀,出去打麻将了。最近打牌上瘾了。”
正说着,好像听到门外汽车停下来的声音。瓷白连忙紧张的站起来,看到外面正是冯敬寅的车子。她紧张的告诉父亲:“爸,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有不得以的原因,等会告诉你。等下冯敬寅要是问您,我回来没有。你一定要说没有。不知道。”说完,快速的躲到一个房间。
冯敬寅急匆匆的进门了。楚老爷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冯敬寅就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冯敬寅也顾不上礼貌问候,紧张的说着:“爸,瓷白有没有回来?”
楚老爷想到女儿说的话,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还是站在女儿那一边。他故作镇静,说着:“女婿这么急匆匆的是找瓷白?瓷白难道不在冯府吗?”
冯敬寅一听这话,害怕楚老爷多想,又连忙缓了缓气,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说着:“恩,瓷白今天找林太太聊天还没回来,我还以为她可能回娘家来看您了。最近一直忙着公事,也没来看您和二娘。改日我和瓷白来家里好好聚一聚。今天小婿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走了。您就不用送了。”说完,又转身急匆匆的离开。门外的车子渐渐远行。
瓷白才舒了一口气,从房间里有气无力的走出来。楚老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急又是气的。问着:“你们两个怎么了?是不是超架了?小两口吵架不可避免,但是你也不用这样啊。你看看,敬寅都担心成什么了。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听话……”楚老爷的话一直说着,唠叨着瓷白不懂事。
慢慢的,瓷白原本平静的脸上竟然渐渐抽动,然后大哭起来。楚老爷这下急了,他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又心疼女儿,连忙拉住女儿的手,关心的问着:“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爸爸啊?是不是冯敬寅欺负你了?”
瓷白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她只是哭,压抑很久的悲痛一下子就爆发了。她知道不应该在父亲面前哭,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从小,父亲就疼爱她,她可以跟父亲撒娇,可以任何的无理取闹,父亲都是一边骂着她一边又心疼着她。父亲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她不知道还能找谁去倾诉。
楚老爷看着瓷白伤心痛苦的样子,竟然慢慢不说话,老泪纵横。女儿是受委屈了,他还帮不上忙,他的心也在狠狠的痛着。
瓷白终于开口了:“爸,我们不难过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抽泣着,她努力让自己停止哭泣“我不想回冯府了。不管你说我任性也好,说我胡闹也罢。今天我回来就不打算回去了。您先别骂我,求求您了,我想清静几天。”
楚老爷没有说话,流着老泪听女儿说完,回答:“恩。爸不会责怪你的。想清楚了什么时候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告诉我。先回房间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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