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嘭”一声,重重的被甩开了。瓷白有点惊到,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的人冲进来,抱住了她。是冯敬寅。她又紧张又欣喜。冯敬寅紧紧的搂着他,紧张的问着:“你有没有受伤?”然后又生气的说:“这么危险,你一个人怎么就来了,你现在是两个人。你怎么对孩子这么不负责任?”
瓷白看到冯敬寅好像没事,也顿时放心,她听着冯敬寅数落自己,还是欣慰的笑着,她宁愿冯敬寅天天这样数落自己。只要,他在自己跟前。
孙宇泽冷冷的看着他俩,说着:“既然都来了,就别想出去。”
瓷白一愣,她应该料想到的,孙宇泽这种人,怎么会帮自己呢,真是太可笑了。冯敬寅身后的副官看着瓷白开口:“少奶奶,我不是说过让您不要担心,您怎么就出来了?”冯敬寅爱怜的抚过她的脸,平淡的说:“你怎么总是让我放不下呢。”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孙宇泽说:“她还怀孕着,送她先回去。”
瓷白连忙手紧紧抓住冯敬寅的衣服,求着:“我不要走,我要陪在你身边。”她知道她若是走了,冯敬寅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她不能离开他。
这时候郑副官提醒小声冯敬寅:“少将,没有时间了。”冯敬寅连忙吸了一口气,拉住瓷白就往出走。
孙宇泽怎么能就这样放手,他冷哼一声,掏出枪,对准冯敬寅。冷冷的说着:“你就想这样从我的眼皮子底下走出去吗?”瓷白和冯敬寅微微停住,没有回头。冯敬寅低声对副官吩咐:“郑副官,瓷白就交给你了。快带她出去。”
孙宇泽手轻轻的转移,枪瞬间的目标就移到副官身上,他冷冷的继续:“都停下,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瓷白不知道为什么冯敬寅此刻这么急切的想让她出去。她知道冯敬寅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但是她怎么能就这样自己走了?她停下来,难过的对冯敬寅说:“我不走。”
冯敬寅突然大吼一声:“快走。”明显的很紧张很急切。
孙宇泽何等聪明,他从冯敬寅的口气中立刻就明白,冯敬寅应该在军事馆周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时机成熟,然后再袭击军事馆。他立刻准备往出跑。冯敬寅也不会轻易让他逃出去,阻挡过去,两个人顿时打了起来。
副官在一旁,劝说瓷白快走。但是瓷白看着冯敬寅和孙宇泽两个人打在一起。两个人不分上下,都有受伤。她的心揪痛着。她多想过去帮冯敬寅一把。
外面突然就听到枪声,还有一阵阵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瓷白这才明白,冯敬寅一直是在假装临池处于下风,然后孙宇泽就会得意的过来谈判,到时候一网打尽。可是,她明白的太晚了。她只知道当许茹心告诉她冯敬寅有危险,她就义无反顾的来了,她不曾想过,自己竟然又破坏了敬寅的计谋,她有点愧疚,又看着旁边打斗的两人,还是不想离开。
冯敬寅手下的士兵应该来了。孙宇泽更紧张了,他的枪被冯敬寅夺过扔在门口。只能徒手厮打。
突然瓷白看到孙宇泽好像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就在两个人的纠缠中,冯敬寅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使出浑身所有力气,冲过去,推开冯敬寅。那刀已经伸了出来,孙宇泽也为瓷白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他似乎想抽回那把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刀子,不偏不倚的刺中瓷白的腹部。顿时鲜血满注。
冯敬寅大吼一声,抱住瓷白,手挡着她的伤口,喊着:“瓷白瓷白,没事的,没事的。”他像疯了一样,也顾不了其他,抱起瓷白就往门外跑。
孙宇泽的刀子,顺着手滑下去了。他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力气拿起那把刀子。他茫然了,他杀过很多人,他从来没有害怕伤心过。可是现在,他的这把刀子在同样一个女人身上,不同程度的伤害着她。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疤痕,如今又刺向她的腹部。不仅仅这样,他明白,她肚子里的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一个还没有来到世界的生命。他突然很难过,大吼一声。他不知道,等她醒来的时候她会有多痛苦。他没有一丝力气。
没有人能阻挡住一个发疯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瓷白躺在冯敬寅的怀里,她的手摸着肚子,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她看不到眼前的东西,只想着自己的孩子。她难过的喃喃着:“孩子,孩子。”
冯敬寅把瓷白放在车上,就发疯般开着车,车速快的几乎可以一啸而过了。他心疼着瓷白,心疼着自己的孩子。眼眶已经泛红了,他忍住自己的眼泪,他安慰着旁边的瓷白:“快到医院了,会没事的,瓷白,你要坚持啊。”
医院里,冯敬寅焦急的等在门外。他的呼吸都是急促的,在走道里,来回的反复走动,他度秒如年,医生已经进去很久还没有出来。
终于,一群带着口罩的医生开门出来了。冯敬寅连忙走到主治医生跟前,问着:“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叹口气说道:“对不起,孩子没有保住。”
冯敬寅咬着牙一拳就砸在了墙上,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心痛的都快哭出来了。他嘴唇抖着,问道:“那瓷白呢?瓷白脱离安全了吗?”
医生说:“我们已经给少奶奶做了引产手术,但是因为她……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我们也在尽力努力。”说完就离开了。
冯敬寅顿时失去了任何力气,他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他心爱的女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连别人最起码的幸福都没用办法拥有,他连自己最在乎的女人都没有办法保护。他大吼一声,似乎整个楼道都被震得要摇晃般,无力的蹲在地上,手捂住脸,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撕心裂肺的大哭。
松阳的兵撤了,两天的战乱就这样匆匆的结束了,或者说是暂停。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路上的店铺也又开始营业,大家又恢复正常。这次的打仗,对临池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孙宇泽趁着大乱,从窗子逃脱了。不过,是他主动叫停的,表示妥协停止两方交战。
这个八月,本该和往年一样,迎着微风,喝着清茶,赏着花儿,或者,还期待着孩子的降临。就这样一个突然的变故,一切又变了。冷冷清清,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瓷白还躺在重症监护病房,没有清醒。病房外的人已经等了一天一夜。
瓷白躺在病床上,完全没有意识。她似乎做了个梦,梦里阳光灿烂,遍地的薰衣草开的正浓,她和冯敬寅躺在地上,笑着笑着。然后,远处跑来一个小女孩,很可爱很乖巧的喊着:“爸爸妈妈。”她一惊。突然睁开眼睛。
她紧张的大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冯敬寅听到声音连忙跑进去,看着满头大汗,已经苏醒的瓷白。舒了一口气。拉住她的手,轻轻安慰着:“我们还会有的。还会有很多孩子。”他的眼眶红的随时眼泪可以掉下来。
瓷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明白,孩子没有了。四个多月的孩子,已经成型了,就那样,不在了。她喘着气,难受的哭起来。冯敬寅理解瓷白的痛处,就跟他一样,他紧紧的抱着瓷白,安慰着:“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的,生很多孩子。”
等瓷白身体微微好转,冯敬寅就接她回冯府了。她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心情,每天就是睡觉,然后发呆。她更不喜欢出去了,也不喜欢热闹了。厨房给她熬了很多滋补汤,她看都不想看。冯敬寅看到瓷白更清瘦了,又成天郁郁寡欢,觉得很是心疼。他每天都多陪陪她,逗着雪人让她看,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化妆品,甚至多叫几个太太小姐来家里陪她。她还是难得露出笑容。
茹心也来看过她几次,瓷白一直有个疑团。那天,是茹心跑到冯府告诉自己冯敬寅在使馆里面生死难测,她才不顾一切的跑去了。可是,明明冯敬寅没有一点危险的。而且也让副官告诉了自己不要担心。茹心怎么会知道冯敬寅在使馆里面的消息。茹心没有理由要害自己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茹心最近来的次数比较多了。瓷白一直没有心情说什么。今天看着茹心,淡淡的问:“你那天是怎么知道冯敬寅在那里生死未测,还着急的跑来告诉我?”
许茹心一愣,手里的水杯也有些不稳。瓷白看到她的手在抖,知道她在掩饰什么,或者也是内疚。继续淡淡:“说吧。”
许茹心的眼泪几乎要落下,她哽咽着说:“瓷白,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也是关心你才告诉你的,我是听程先生说的。我才匆匆过来告诉你……”
瓷白心里一惊,是程烨楠吗?心里苦笑。这都是怎么了。怎么每件事情都那么出乎意料啊。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茹心接着说:“我跟你那么好的,我怎么可能去害你。可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也真的是我的过错,我都恨死自己了。”
瓷白打断她:“好了,你回去吧。”说完就躺下要睡觉了。
茹心眼睛红红的,难过的看着她,却只有离开。她走后不久,程烨楠也来了。带着一大袋子补品。
瓷白让冯敬寅先出去,有话对程烨楠说。冯敬寅坚决的说着自己也要在跟前。瓷白从来没有那么冷漠过,她那种低沉又无力的声音,让冯敬寅不容拒绝,只好让瓷白和程烨楠单独呆在一起。
程烨楠放下那一袋子东西,挤着笑容,说:“瓷白,最近去外地了,听到你的事情立刻就赶来了。你不要太难过……”
话还没说完,瓷白淡淡的插了一句:“你,还是我的程哥哥吗?”
一句多么简单的话语,却让程烨楠也瞬间表情僵硬,心里微微一怔。瓷白还是淡淡的:“我叫你一声哥哥,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哥哥看。”说完,停了一会儿。程烨楠只是静静的听着瓷白说,没有回话,也没有表情。
瓷白继续说:“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然后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带着质疑,带着伤心,带着难过。
程烨楠走到瓷白身边,看着床上虚弱的瓷白,表情变的凝重。瓷白突然觉得程烨楠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程哥哥了。现在的他,那么陌生。他开口:“对不起。”
瓷白轻轻冷笑着:“对不起?”
程烨楠继续说:“我听到梦婉突然死亡的消息很震惊。我也不敢相信她怎么就会突然死了。当我回到临池,却发现你过的那么舒适,你的好姐妹新婚之夜离奇身亡,而你却嫁给了她的丈夫,还过着幸福的少奶奶生活。我一直在疑惑,是谁害死梦婉的?而你的生活迹象,让我不免有些怀疑你。”
程烨楠说到这里的时候,床上的瓷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笑从一开始带着自嘲的味道渐渐变的分不清是笑还是哭。撕心裂肺的摇着头,泪眼已经模糊。程烨楠看到眼前这么痛苦的瓷白,心里还是有隐隐难过。瓷白笑着夹杂着哭腔,然后就变成大哭,泪流满面。她自嘲的讽刺:“哈哈,我真是太可笑了。我竟然会被你想成那样,哈哈。”瓷白似乎不想多作些解释,也不想去看程烨楠,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竟然会怀疑自己,来陷害自己。
瓷白冷哼一声问:“那,让青子误会我和子谦,也是你的计谋?”
瓷白多想看到程烨楠否认,或许她还可以得到一丝安慰。但是,程烨楠竟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瓷白看到他点头的瞬间,闭上眼睛,默默的流泪。
程烨楠轻叹一口气开始说话:“对不起,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也很难过。我一直没有成亲,因为我心里一直有梦婉,而她却一直把我当哥哥…”
瓷白闭着眼睛,已经没有力气喊了。脑子里只有程烨楠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至于上次的事情,我也要对你们说声抱歉。我只是想查清到底是不是你害死梦婉的……”
听到这句,瓷白突然睁开眼睛,大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滚,你给我滚。”
冯敬寅在门外听到瓷白的喊声,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连忙推开门就冲进来。一把抱住床上瓷白,心疼的给她擦着眼泪。然后狠狠的看着程烨楠说:“你走吧,快走。以后不要出现在临池。”
瓷白抱住冯敬寅,软软的倒在冯敬寅的怀里。痛苦的抽泣着。程烨楠的表情有些歉疚,他还是默默的走出去。
房间里,只有瓷白还在伤心欲绝的哭泣。渐渐的,她哭累了,冯敬寅抱着她不敢挪动身体。瓷白轻轻推开冯敬寅,难过的说:“你知道吗,这些事情一切的主谋操纵者都是程烨楠。”
冯敬寅淡淡的点点头,说:“我知道。”
瓷白有些迷惑,轻轻的问:“你怎么知道?”
冯敬寅沉思了片刻,才开口:“上次子谦去查了给他发电报的地址,然后去查了。”
瓷白明白了,原来冯敬寅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可是,瓷白还是迷惑的问:“那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冯敬寅搂住她,细语道:“我没有告诉你事情,是担心你知道是程烨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不希望你受伤害。”
瓷白的眼泪瞬间又滴出来。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之外。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疼爱自己的。
知道事情的真相,总是那么难过,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善意的谎言。第二天瓷白还是收到一束花,上面没有署名,送花的人在门口放下花就走了,里面有张贺卡,写着:心慈美丽。致瓷白。
喜欢风尘民国恨离殇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风尘民国恨离殇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