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叔叔。”
对哦,怎么又把那么大个人给忘记了。她一拍脑袋,跟自己说,刚开始,忘了是很正常的,争取下次不会了。“什么叔叔,是你爸爸。”
“真的吗?”
“当然了!你以为爸爸是垃圾,随便哪儿都可以捡到?”
“嗯,是捡不到。我们去看看。娘娘老师很凶的。”
担心是完全不必要的,李泽扬跟那伪娘差不多成姐妹了。
岳斐从他妈那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就生出扬眉吐气的炫耀,扑到他身上,用震耳的声音喊着“老爸”,引来无数的注目礼。
他抱着岳斐向外走,一路上,小家伙不停的和认识不认识的都打着招呼,向他们介绍,这是他爸爸,完全忽略了他妈的存在。这让岳悦郁闷得想一脚把李泽扬踢飞,再脱下儿子的裤子,在他的小屁股上使劲拍几巴掌。
出了幼儿园大门,李泽扬抱着岳斐并没有走向岳悦停车的方向,而是走向另一端。
他不知道她的车停哪儿的吗?不对,她明明指给他看了的,国产的大众甲壳虫,小巧得那么的可爱,红得那么的耀眼,在停车场里那片憨厚老气大块头里,绝对的鹤立鸡群。
他不是想在众目睽睽下带他俩去挤公交车吧?这群家长都势利着呢!以后他们的孩子欺负自己的儿子都很可能得到纵容,不行,一定得阻止。
喊着李泽扬的名字,他好像听不见,只顾抱着她儿子向前走,过了公交车站了,也没停下。岳悦不禁怀疑他是来拐带她儿子的,加快了脚步,将声音提得更高喊着:“李泽扬,你给我站住。”
“嗯?”他转身看着她,无辜的说:“我以为你跟得上。”
还好,不是她最担心的拐儿子,也不是去坐公交车,岳悦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你穿高跟鞋试试,看你跟不跟得上?”岳悦只想把鞋脱下来照他眼睛上砸去,让他看清楚,这鞋的跟有多高。但看在他知错就改,乖乖的放慢了脚步跟她平行走的份上,就很大度的原谅他了。“算了,你们男人怎么都体会不到高鞋优雅而美丽的痛苦。”
很老实的哦了一声,把她儿子放进正经过的路边停放的敞蓬跑车里。
她惊得大喊:“李泽扬,你赶紧把我儿子抱下来。”
“为什么?”
她指着那不知那是什么牌子,反正在她看来绝对是奢侈品的车压低了声音教导他:“这不是游乐场里的玩具,给上十来块钱就可以坐的。你看清楚,这是有钱人的奢侈品。有钱人的怪癖多,别去招惹。待会儿人家来找我赔,我可没有那闲钱。”
正说着,嘀的一声,车灯一闪,岳悦赶紧把儿子抱了出来。轻斥着李泽扬:“人穷要穷得有志气。东西再好,不是自己的,就不能去沾染。看吧,人家车主来了,多半会以为我是个找机会占便宜的拜金女。你毁了我的形象。”
“他们是羡慕你,上车吧!”
看着他用手中的摇控器一按,车灯又闪,相信那是与车配套的,但她不相信那车是他的。瞪着他重新打量,竟然给她又发现了异样:衣服,他的这身衣服至少她得埋头苦干三个月才能买得起。这样的家伙会来给她打每月一千块人民币的工?
不会,要么是变态富家子找乐子,要么就是一通天大盗。
岳悦很想劈头盖脸吼问,又苦于儿子的同学和同学的家长的窥视,只好带着微笑很礼貌的轻声质问:“车,哪儿去偷的?还有你这身衣服,哪儿捡来的?”
李泽扬从她手里抱过岳斐又放进车里,附到她耳边说:“今天第一次在儿子的老师同学面前亮相,当然得给儿子挣足面子。这些道具都是我朋友借给我的。”
“挣面子呀?那你不是应该停到幼儿园大门口去吗?”
“太招摇了。”
“是心虚吧?怕人给认出来吧?别跟我说是你朋友借给你的,这些玩意儿可都不便宜呢,借你,不怕你给毁了吗?”
“我也问了,我朋友说相信我不会弄坏。”
岳悦想训他,可想想,也许真如他所说,而且人家也是好意,又当着儿子的面,儿子也正兴奋着,她不想扫儿子的兴。就容许他先开工,下班后再进行审问。
李泽扬做了一个完全不属于他那老实相的绅士动作:打开车门、弯腰、伸手一个请。
“老妈,你好罗嗦,快上车,老爸要请我吃肯德基。”
岳悦没好气的说:“那是垃圾食品,吃了会变垃圾的。”
岳斐敢怒不敢言的噘起了嘴。
李泽扬拍拍他的头,安慰着:“儿子,你妈会同意的。”
“真的吗?”
岳悦很想说不同意,可是,看到儿子眼里闪现着期盼的光,她不忍说出反对的话。点了点头,“只吃这一次。”
儿子高兴的笑了。她又附近他耳边说:“以后少替我作主,少拿我的钱做大方。”
“今天我付钱,以谢你让我……见儿子。”
岳悦回应的只是一记白眼,话都懒得说了。
坐车里等他俩的岳斐看到他俩说着悄悄话,又看到他妈要发火的样子,提醒着:“老妈,你好凶。”
岳悦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她最想知道的,这些奢侈品是他的还是他朋友的,她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以确定这个人是雇对了,还是雇错了。
只是,她的目不转睛被儿子理解为她觉得李泽扬好看,任她怎么否认,他就是不改口。无奈之下把气话塞给了在笑的李泽扬:“笑,笑,笑,有那么好笑吗?儿子不过是对你一时迷惑,才变像的夸你两句,你以为你真的好看?”
还说别,他那笑,给人老实憨厚的感觉,挺顺眼的,但与这车的风格摆在一起,就不顺眼了。
岳悦暗暗点了点头,有点儿相信他说车是借来让儿子有面子的,也有那么点儿相信他是真的想做好这份工作。
只是眼光落在车身上时,她又有新的疑惑了:能借到这么好的车,就说明他朋友是有钱人,凭他那么多的本,有钱人会不给他介绍好的工作?可是当着儿子的面,实在不好问。
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这人到底可不可靠?
当看到儿子全身洋溢着幸福,他觉得可不可靠也不太重要了。只要儿子快乐,自己多注意点儿,不让他俩单独相处,就能避免不想发生的事。
不过,还是得把问题向他摆出来,让他知道自己是防着他的,也让自己从他的话里多多少少探点儿底。
眼睛瞟向儿童游乐区,就有了支开儿子、儿子又会很高兴的办法。在一番叮嘱和岳斐的保证后,他进到小乐园。
确定他听不到他们说话了,李泽扬仍是压低了声音跟她说:“你把儿子管得很严啊!”
“不管严点儿,还不得翻天啊?”
“儿子挺懂事的,你的担心多余了。”
“你还没有孩子,你体会不到当父母的心情。我告诉你,孩子不是逗大人开心的玩具,也不是让他吃好穿好玩好就是对他好。必要的严厉不能少。所以,你别借你的身份把我儿子带坏了。”
看着岳斐爬上滑下的玩得不亦乐乎,岳悦的眼睛里都全是笑容,要不是李泽扬称赞她此时充满母性的光辉,她又会忘记了对面还坐着自己雇来给儿子当爹的人。
她收起笑容,很严肃的问他:“你知道有了母性光辉的女人,会怎样对待伤害他孩子的人吗?”
他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会做出她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来,但明确的目标就是将伤害她孩子的人碎尸万段,然后再剁成肉泥。”
他吓得向后挪了挪身子,像是要远离她即将施加的伤害。惊恐的问:“有这么严重?”
“这还是最轻的。所以,你最好对我儿子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我没有。”
“没有当然好。我只是先小人后君子。有些话,我还需要跟你说得更清楚一些。”
“你的样子好凶。”李泽扬动作不明显的指了指游乐区,“温柔点儿,儿子会怀疑的。”
“我对你温柔,儿子才会怀疑呢!”
“也对哦!”他憨憨的笑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可以证明她那话是对的事情来。“刚才在教室门口,你发脾气的走掉,殷老师立即相信了我是你儿子的亲爸爸。”
岳悦不相信的睁大顾眼睛,确认的问:“他相信了?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用说。只是看到我,他就自卑了。”
看到他人家就自卑了?这人也太自大了吧?怎么看,这家伙也不像有过分自信的人啊!岳悦撇撇嘴,轻讽着说:“人呢,要有自知之明。”
“是我朋友说我穿这身衣服,不管站哪个男人身边,都会让那男人自卑。”
这身衣服是能让很多人自卑,不过,与他配套,也就能哄哄不认识的人,但凡与他相处超过一小时,感受到他的傻气,自卑的人就得换他了。岳悦想强迫自己表示出认同,但她实在是做不到,比较委婉的说:“你朋友是在给你自信,但也没必要说得这么夸张。”
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夸张,很认真的说:“我朋友说我长得帅、身材好、学历高,全身有一股文人之韵,还有精英之风,只要穿上有品味的衣服,开着有档次的车,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会自卑。”
她在心里笑喷了,想打击他几句,又怕他禁受不起打击,打算闭嘴。
可是,她能忍住一句话都不损他吗?
心中的鄙夷终于转变为损人的语句:“李大学子啊,你真的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你那借你车的朋友呢,绝对是个损友。”
他堆起了满脸的疑惑。
岳悦早就猜到书呆子多半是理解不过来的,也作好了解释的准备,不等他开口问,就开始了解说:“他是个有钱人对吧?我之前也说过了,有钱人的怪毛病多,对吧?你看你这个所谓的朋友,就一自傲的公鸡,除了嚎叫,屁事不会。要不然,你这个有钱的朋友,为什么不给你介绍个高职高薪的工作?他随便介绍的工作都肯定比替我哄儿子体面得多,钱也会多得多,要不了几个月,就可以买这样的名车了。”
他的回复是那么的出乎意料,也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原来,他那损友自己都没有工作过一天。已经光荣的被他老爹冠以“米虫”称呼,好吃懒做,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要不是看在是他亲生儿子的份上,他老爹铁定不会管他的死活。他也就乖乖的不去招惹他老爹。儿子这样,依据物以类聚的定律,认定儿子的朋友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当然就跟着唾弃了。
典型的富二代!岳悦最看不起的人种!但被自己的父亲唾弃成那样,还真少见,求真相的问他是否属实。
“差不多,我反正从认识他就没有看见他做过事。他自己也说……”
岳悦打断他的话,她要先弄清楚,这俩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的人是怎么认识的,还关系好得把上百万的车借他。
相识于国外的学校,有钱人家的子弟是混的,穷人家的孩子是刻苦的,穷孩子就帮富家子混学业,富家子就给穷孩子以经济的关照。这又是非常合理的一个理由,她想不相信也没有有力的反驳理据,认同了,继续关心着“他自己也说”后面的内容了。
“他自己说,如果不是他老爹养着他,他肯定做叫花子了。”
岳悦点着头再次认同:“嗯,还算有自知之明。李泽扬,我非常赞同你不借住他家。这种所谓的朋友还是少接触的好,不然,你的纯洁定被污染。你找到住的地方没?”
“还没有,房租太高了,我,我根本承担不了。”
她会不知房价高吗?预支的两个月底薪够付两个月市中心房屋租金就相当不错了,而且那房还得是不带任何家俱电器、没装修的一居室老房。她确实是钻了他不知本市行情的空子,现在人家说出来,不是揭露也让她有点儿惭愧了,老实承认:“不是房租高,是我给的工资低了。”
他也不好意思的说:“是有点儿低了,能不能加一点儿?三百?两百?要不,加一百,以后看我表现再加?”
表现呢,从今天看来确实不错,虽然经过了豪华包装,仍有那么点儿书呆子的傻气,有那么点儿她不喜欢的虚荣,但对于不认识的人来说,他倒有不少让人羡慕的本钱,最重要的是儿子看得上眼、相信他是他老爸、也接受了他这个老爸,她也不会太担心他会取代她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必要时,还可以把他当作反面教材,让儿子懂得人善被人欺的现实。
啊呸,他善?是他笨!岳悦在心里吐了口口水,跟自己说:我不是恶人,如果他这样纯良的人落到其他人手里,那才是被欺呐,我不是给了工资,也给他奖金的吗?我是好人,我在他危难时刻给了他工作,我是他的恩人,我是个好雇主,面对我这样的好雇主,他也会是不错的打工仔,一定的。
所以,对他加工资的要求,她也不太排斥。只要他对儿子好,加点儿就加点儿,何况自己给的本来就低啊!但转念的想法又是:这才开始,就预发了工资,又给加工资,会不会惯出他得尺进丈的毛病来?
见她没说话,他以为他提出的要求过份了,赶紧挽话:“如果不能加,就算了。我也知道合同里写明了的。而且昨天才签合同,怎么可能今天又变卦。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他的话,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像小人,但肯定不能承认了。解释着:“也不是说不能加。正如你说的,昨天才签,今天就推翻也太儿戏了。你看这样行吗?我从奖金上给你加点儿,反正奖金的多少在合同里也没有写明。”
“谢谢你、谢谢你。我一定会用心尽力做好这份工作。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一百块一百块的在工资上讨价,现在答应加一点点薪水都能激动得连声说谢谢的人,怎么能买得起豪车?就算买得起,舍得买吗?还有就他那眼光和老实巴交到认为世上只有黑与白两色的书呆子,能买如此炫蓝拉风的敞蓬跑车吗?再假设一下,这多雨的南方,他那种脑子转不过来的人,会不在后座放上几把大伞?
想到此,岳悦之前担心他是富贵败家子找乐子来应聘、又习惯不了平民生活的想法没有了。
但她还是最后确定了一遍:“这车真是借的?有借据没?”
“借据?没有。但这车真的是借的,我可以让我朋友来作证。”
这样的回答,她很满意,他的车是借的,也相信,他是个老实人,自然不需要那种会尴尬的求证。摆摆手,很大气的说:“免了,你那米虫朋友,我不待见。”
岳悦觉得该跟李泽扬敲的警钟敲了,该尝的甜头也尝了,今天的目的达到了,至于之后他的工作,她会视情形安排,再有要提醒、警告的话,到了该说的时候再说。
看看时间,从他见到岳斐的一刻算起,已经三个小时了,之后的安排里还有周六,她可不想因为超时再支付加班工资。
起身,正要唤过儿子,李泽扬很有礼貌的叫住了她:“请你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向你请教。”
岳悦不太耐烦的挥挥手,“问吧问吧!”
“你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嗯。”
“一周工作时间不到七分之一,是不是有点儿短了?”
“嗯。”
“只工作那么点儿时间,也拿工资好像不太合理。”
“嗯。”
“那我……”
等着听下文,他又闭嘴了。岳悦随他的话首先想到的是傻子就是不一样,嫌工作时间短了、工资拿多了,想多点儿工作时间呢!随即又认为不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应该是想让两者成正比增长。
岳悦想替他说出来,又深知由自己说出来绝对是自掘坟墓,那就干脆再有气势点儿让他把话憋死在肚子里。“喂,这一分一秒的时间可都是在算钱的。你不能这么没职业道德。”
“哦,对不起,我知道我的提议可能会有点儿过分。可我……”
“有多过分?”看到他脸好像有点儿红,想到他之前曾经提过的租住她家,之后又说到房租贵,自己也答应从奖金上多付他酬劳,现在他又说有过分要求,那么,他的过分可能还不止是增加工作时间和工资。
一定要扼杀在萌芽状态!
不待他说,先拒绝:“你不是想每月全天工作吧?然后借此住入我家,让我从付你的工资里扣房租?李泽扬,你要搞清楚,你是我雇来扮演我儿子的爸爸的,不是扮演我老公。我和你只是雇佣关系,一分劳动一分报酬,你只要把本份做好就行了。知道么?”
“我知道。”声音如蚊蚁,完全不是像是个大男人发出来的。
“知道就好说了。我再次很掷重的跟你保证:只要你扮演好我儿子的爸爸,我不会占你半点儿便宜,工资奖金绝不拖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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