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模糊却丝毫不含糊:“我说过,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嫁给他!”
“妈,你先把药吃了。其他的事我们再慢慢说,好不好?”简葇心急如焚地劝着。
妈妈却紧紧闭着嘴,不肯张开,也不看她一眼。
看着妈妈越来越灰白的脸色中,颤抖得越来越剧烈的身体,还有咬得渗出血丝的嘴唇,简葇别无选择,将手中的戒指交还给郑伟。
“我们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她对他略微摇了一下头,想要示意他:等到她妈妈的态度缓和点再谈这个问题。
可是郑伟偏偏出奇地坚决。“现在不是时候?那么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七年之后?还是下辈子?”
“你别逼我,行吗?”
“是我逼你么?”他苦笑,那种苦涩还掺杂着更深切的失望。“还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跟我在一起?”
“我......我想过,我真的想过!”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他会离开她了。
永远离开!
她死死扯住他的衣袖,不时担忧地看向呼吸困难的妈妈。她怎么也想不通,郑伟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逼她做决定。
“那你为什么还要申请移民?”
简葇愣住了:“你,知道了!”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亲口告诉我父亲,你会在我结婚之后出国,永远不再回来。你以为他不会告诉我?!简葇,在你心里,你根本没有放下过仇恨,你也从来没打算跟我结婚。”
他想要抽走被她拉住的衣袖,她忙扯得更紧:“不是!你明知道我爱你,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跟你结婚......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是真的没有选择......”
他说:“那就放手吧。”
她哭着摇头,拼命摇头。
她两只手用尽了全力扯着他,不肯放手。比一个即将失去妈妈的小孩子还要无助,还要惊恐,她的脸上满是肆意横流的眼泪......
最终,他扯开了她的手,衣袖在她的指甲中碎裂。她的指甲也在撕扯中折断,指尖渗出了鲜血,染红了她手中的布条。
“郑伟!”他的名字在她抽泣始中颤抖着。
可他没有回头,他决然打开门,离开了他们的家。
留下门前的拖鞋,留下茶几上的情侣杯,也留下了泣不成声的她......
她从未想到,他也可以这么残忍!
妈妈终于吃了简婕喂她的降压药,平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好了很多。
简葇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手中紧握的布条上的血渍早已干涸,跌落在地板上。
她看着缓缓坐起的妈妈,木然问:“妈,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
她没有听到回答。那么,就该是满意了吧。
她说,“简婕,你好好照顾妈!我累了,我要去睡觉了,我明天早上还有新戏的通告。”
“姐,”简婕问了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你这部新戏,是怎么拿到的?”
“怎么拿到的?”她蓦然想起那天晚上,她被很多人灌酒,郑伟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喝,直到她喝醉了,睡了他的床......
忽然觉得很可笑,她憋不住笑了出来:“陪男人睡觉!”
她看看妈妈和妹妹如遭雷劈的表情,平静地走进卧室,锁上卧室的门。
打开红木雕花的衣柜,里面形形色色的睡衣,她一件件挑选着,选来选去,最终选择......拿出电话打给郑伟。
她想告诉他,她刚才只是想让妈妈先吃药,她是想跟他在一起的。他们还可以继续努力,他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然而,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她发短信给他:【你别生气了,我妈妈就是那个脾气,不顺着她不行。我明天早上去找你,我们一起想办法说服她,好不好?】
她等了好久,没有看见回复。
她又发短信:【不回话就是同意了,我明天一早就去你家找你,就这么定了。早点休息,我保证你明天睁开眼就能看见我!】
她相信即使郑伟没回,他看见了短信就会消气。就算不消气,明天早上她去哄他一下,他也一定会消气。
他一向都是很好哄的。
所以,她趴在枕头上很快入睡。
梦里的郑伟从来都不会离开她,更不会这么残忍。他总是温柔地笑着,浅吻着她的额头。
他说:“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是故意要这么做,以退为进,你懂吗?”
她扑在他怀里,埋怨说:“你应该提前把剧本告诉我,我的演技很好的,我肯定演得很逼真。”
“下次,下次一定告诉你......”
她笑得醒了过来,睁眼看见东方泛白的天,她悄悄下床,悄悄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很安静,估计妈妈和简婕一定睡得熟了。
她蹑手蹑脚出门,风驰电掣地开车到了他在蓝筹名门的公寓。紧闭的防盗门外,她一遍遍地敲门,始终没人回应。
她只好再打他的电话,一遍一遍,锲而不舍。
电话在第N次无应答后,终于被接听。
“你在哪呢?”她惊喜又急切地问。
回答她的竟然是柔软又细腻的女声,“简小姐,不好意思!郑伟睡了,不方便听你电话,请你明天再打来,好吗?”
她几乎是本能地反问:“你是谁?”
“我姓乔。”
乔?乔新韵!
恍如真真切切地被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简葇的脸上火辣辣地疼,响彻脑海的都是嗡嗡的轰鸣声。
对方得体地抱了一下歉,便挂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孤独地站在陌生又寂静的走廊,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根本分不清方向,找不到出路。
她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走了不知多少个来回,没有找到电梯在哪。
简葇记不清自己怎么回的家,似乎闯了好多个红灯,又似乎别很多司机怒骂,她完全记不清。
她只记得回家以后,她换了件特别漂亮的裙子,本想化个特别漂亮的妆,可是眼泪总是把她的眼影漫得一团模糊,俨然一个哀怨的女鬼。
她洗了重新涂,涂了好多遍,越涂越吓人。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洗手间,递给她一条毛巾,让她擦擦脸,别出去吓人。
她很听话地擦掉了脸上的妆,一下一下,擦得脸上的皮肤都涨红了,才把脸上五颜六色的化妆品擦得干干净净。
“小葇,你别怪妈妈......”
她望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映着她血红的眼睛,也映着妈妈痛心又无奈的脸。
“你是我妈,生我养我,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你一定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让你过更好的生活。”
她闭上眼睛,“妈,这些年,你遇到过比爸爸更好的男人吗?”
“......”
她没有听到回答,那么,就是没有遇到过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片场了。”
“好,我的饭做好了,是你最爱吃的......”
“我不吃了。”
“那怎么行,你昨晚就没吃东西,今天再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
她笑着说:“没关系!我试过三天不吃东西,什么事都没有。”
说完,她戴上墨镜,顶着一张脸粉底都没涂的脸,走出家门。
今天是《上位》第一天正式开机,取景正是选在蓝筹名作的一所公寓。
因为第一场戏里蓝雨和杨琛重逢是晚上的戏,所以导演先拍杨琛和朋友聚会,聚会之后,他们去了朋友的家,一起看球赛。
她赶到的时候,正好拍到大家在抢望远镜的场面,气氛很是热烈。简葇便坐在角落里认真看他们拍,脑海里勾勒出的是郑伟和朋友聚会的场景,那时的他一定也是这么随性的。
饰演杨琛朋友的龙套演员说:“杨琛,你别装了,过来看吧。”
杨琛说:“我对女明星没兴趣,娱乐圈只有镜头是干净的。”
朋友说:“又没让你娶她做媳妇。”
杨琛说:“我怕她脏了我的床!”
简葇愣了愣,低头哗啦哗啦翻剧本,正翻着她听见龙套演员说:“这个女明星叫什么来着,我能想起来......哦,我想起来了,叫蓝雨!”
饰演杨琛的江一城马上冲到窗前,一把抢过朋友的望远镜。
江一城的演技是公认的好,所以他把杨琛那种重遇初恋的惊喜和感伤演绎得淋漓尽致。可他毕竟是个演员,身上还是少了郑伟那种轻狂,那种优越环境带给他的不易察觉的傲气。
她轻叹,演员就是演员,演技再好,模仿的再像,也演不出骨子里的东西。
杨琛说:“我要,追她。”
简葇猛地站起来,内心的激动就像涌动的熔岩,烫伤了她的心口。
朋友说:“你不怕她脏了你的床?”
当她听见,杨琛说:“我要娶她做媳妇!”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管郑伟现在睡在谁的床上,拿出手机拨电话给郑伟。
她要告诉他:她决定了,她这辈子只会嫁给他一个男人。
电话通了,仍然是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听。
她连续打了五遍之后,她正想再拨。忽然有人自她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看见肖大编剧站在她身后,一脸忧国忧民的情怀问她。“你是不是和郑处长吵架了?”
她激动地抓住肖裳的双臂。“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看见他了?”
肖裳告诉她,“我听超然昨晚回来说的。他说昨晚郑伟特别反常,喝酒跟喝凉白开一样。他喝醉了之后......”
她挺顿了一下,没说下去。
“他喝醉以后,怎么了?”
肖裳看她一眼,缓缓地,试探性地说:“超然说,他拿了个很精致的钻戒跟乔新韵求婚。结果,乔新韵还真答应了......”
钻戒?是她拒绝的那一枚么?
她费了好大劲儿,才发出声音:“......后来呢?”
“后来,超然说郑伟挺高兴的,说......说他看中了一件婚纱,今天就带乔新韵去试婚纱。”
或许是这两天里打击接受的太多,简葇所有的知觉都像麻木了一样。
她风化在原地不知多久,直到副导演叫她准备下一场戏,她才猛然回神,抓着肖裳问:“他说没说是哪家婚纱店?”
“这倒没说,不过我估计以乔新韵的品位,肯定是北京城最贵的地方......咦!小葇姐,你去哪啊?”
“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
“不相信你还去看?”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没有时间在回答了。
找遍北京城所有知名的婚纱店,她终于在一间定制婚纱店里,看见了一件缀满了钻石的婚纱。
而穿着婚纱的女人,正是限量版的美人——乔欣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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