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落日垂金,西边的云被染上柔和的橘红色,金光浮动在海天相接处,别有一番风情。
可惜谢瑾没时间欣赏海上落日,她不情不愿地在厨房忙碌,高六翘着腿坐在旁边啃鸭爪,时不时抬头看看谢瑾。
谢瑾扎了马尾,她长得清新秀美,皮肤很薄,二十岁的女孩子没有经过社会俗世的浸染,鲜嫩得像是雨后的春笋,高六看着她纤容有度的身姿目光幽幽的,如同饿狼看向鲜肉。
啃完最后一个鸭爪,高六把骨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挤到洗菜池打来水龙头洗手,侧着头对道:“谢瑾啊,我们很快就成大富翁了。”
谢瑾“嗯”了一声,从冰箱里拿了两棵大葱,转身回到流理台时,腰部被人用力箍住,高六凑了上来,“还早,我们先来快活一下。”
“放开我。”谢瑾用力挣扎,发出尖叫,并狠狠踩了高六一脚,
高六血性上来,更不肯放手,两人在厨房内扭打开来,撞翻了盛着菜的碗碟,哗啦啦落地摔成一地碎片。
“都住手。”江中闻声赶过来,厉声喝道,“搞什么?”
高六住了手,恶人先告状:“这丫头不老实。”
谢瑾厌恶地看着他,“是他先动手动脚。”
“老实点,该干嘛干嘛去。”江中恶狠狠道,把高六叫出厨房,训道:“精虫上脑也管着点,等过了这阵子发了财,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谢瑾心情很糟,当晚端着饭菜回到货舱时脸色阴郁,人蛇领到了饭菜,依旧朝她招手要求把好吃的菜换给他,并挥着花生表示威胁,谢瑾没好气地骂道:“没一个是好东西。”
她抓起饭碗中的排骨,怨愤地朝他一块一块砸过去,“柿子都捡软的捏,是吧?你怎么不去砸他们呢?你以为自己是上神下凡,还是神龙在世?要是有本事就不会被关在这里!”
人蛇被砸了一身,他是颇有些骨气的,捡起东西奋起反击。
牛肉块、白菜梗在空中飞来飞去,一人一怪隔着铁笼上演大战,饭菜粒扔得到处都是,货舱内一片狼藉,最后以谢瑾惨败告终,在卫生间清理头上的饭粒时,她恶意地诅咒,该死的这艘船为什么不沉掉?
临睡前江中过来探望他那棵摇钱树,并让谢瑾给他换药,谢瑾看了看药箱,又看了看傲娇的人蛇,颇有思想高度道:“我是人,进化了数千万年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而你只是怪,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人蛇也不记仇,挪到铁笼边上让她换药。
他脸上的伤既没恶化,也没好转,一点变化都没有,连药水都是昨天上上去的颜色,谢瑾有些奇怪,“怎么没好转呢?”
人蛇当然不会回答她,他微眯着眼睛,懒洋洋地等人伺候。但是尾巴上的伤他却不让谢瑾继续处理,任凭谢瑾怎么劝都没用,尾巴一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枕头睡觉。
大海碧蓝无边,船只划出长长的白色尾浪,驶向能带来财富的地方。
翌日江中不再管人蛇叫“怪物”,改称他为外星人,方便他卖出更高的价钱。传销公司的生意江中基本上都交给了阎经理,他私底下还做人体器官买卖,知道怎么联络黑市上的买家。
意向客户是和他有合作关系的白皮肤美国人,江中和他通过电话之后,脸上笑得起了褶子,“汉尼拔先生过两天会来Y市,他说只要货物真像我们说的那么独特,钱不是问题。”
所有人都喜不自禁。
阎经理甚至已经筹划怎么挥霍这笔巨额财富,高六向门外走去,说要去拿几瓶酒上来庆祝一下。
大厅的电视里正在放映原声外国大片,主角一字一顿地说着什么的时候,江中忽然抬头,他觉得电视里的人物语言和人蛇的发音极为相似,他注意聆听,忍不住疑惑难道人蛇说的是德语?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人蛇熟知人类习性,难道之前被德国人豢养过?江中正在疑惑,高六已经把酒拿了过来,就在把酒递给江中的一刹那,高六右手往前一探,袖中匕首狠狠刺入江中的腹腔。
江中眼中震惊未退,正欲从腰上摸枪,高六已经拔出刀再刺了一回,并扣住了他的手,恶狠狠道:“他是我们几个人一起抓到的,凭什么你和阎建要占大头?放心,客户那边我自己会联系。”
同时,船舱中枪声响起,阎经理的脑门开了花,站在屋子另一头的阿强像是怕他诈尸一样,一连开了好几枪。
高六等人把江中和阎经理的尸体拖出船舱抛入大海的时候,谢瑾正从旁边路过,她看到阎经理脑袋上都是血,而江中双眼瞪得大大的,彷如厉鬼。
谢瑾被吓得面无血色,连步子都忘了挪动。
“看什么看?不用做晚饭吗?”高六朝她大吼,“该干嘛干嘛去!”
晚饭少了两个人的伙食,做起来更简单,谢瑾毫无胃口,她端着两份晚餐回到底层船舱,非常自觉地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晚饭递给人蛇,讨好笑道:“喜欢吃什么就挑。”
人蛇兴致勃勃地从她的饭碗中挑出自己喜欢吃的食物,谢瑾在旁边温和地看着,等他挑完了,她对他说:“我们一起逃吧。”
谢瑾也是没办法才决定和人蛇结盟,她觉得人蛇性感有型的身上还有点肌肉,怎么看来都比她的细胳膊靠得住,更何况他还有一条十几米长的尾巴。而且在这两天的相处中,她发现他有一个特长扔东西砸人扔得特别准。
人蛇挑菜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继续挑鱼肉和排骨。
“我知道你能听懂。”谢瑾可以肯定这一点,她指着盘子游说他:“你知道他们要把你带到哪里去吗?他们准备把你卖给屠宰场杀掉,你会被片成一片一片的卖出去,当然了,你比较珍贵,会以龙肉的名义按克计价,所以他们才会称你为摇钱树。”
谢瑾指着人蛇正在挑的鱼片,“不管是龙肉还是猪肉,你被煮熟装盘上桌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人蛇眸色一滞,他忽然不想吃晚饭了,这是他从出生以来听说过的最耸人听闻的故事。
这个女人太恐怖了。
谢瑾需要他的帮助,继续道:“那帮人很坏的,我们要是不逃,就只能等死。”
人蛇来了兴趣,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谢瑾。
谢瑾十分正经地跟他商量,“江中和阎建已经死了,除了我们,这条船上还有六个男人,船尾有一条快艇,而这里是近海区域,我们想办法打晕几个人,把船弄下来一起逃走。”
人蛇似乎在等她继续往下说,目光中又有几分不信任。
“我不会把你卖掉,逃走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谢瑾也不知道人蛇能逃到哪里,他的饮食与人无异,但他如此独特的身体根本就不能生活在人群中但这些已经不是谢瑾能考虑的范围。
人蛇没有答应她,指了指饭碗。
果然,这家伙是有脑子的,谢瑾咬了咬牙:“好吧,只要我们能逃脱,以后我养你,天天鸡鸭鱼肉,好吃好喝养你一辈子,绝不拿你去赚钱。”
人蛇眸中闪过笑意,而后点了点头。
一人一怪结成战略合作伙伴,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低声商量逃脱计划,当然,全部是谢瑾在说,人蛇只轻轻地点头或摇头,纱布遮住了大半张脸,谢瑾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懂他的发音,但是谢瑾总觉得他在笑,黑眸中闪动着戏谑轻诮的成分,就像戏台下的观众在期待什么。
但每次谢瑾正经看他时,那份笑意又消失不见。
夜深了,满天星辰幽幽睡去,天地之间一片静谧,只余下船只滑过海面的发出些微的低吟。
谢瑾的声音在这静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她拍打着房间的金属门,大声朝外面的人喊道:“你们来看看,人蛇有点不对劲。”
被人从睡梦中惊醒谁都不会高兴,船舱外两个看守也一样,但事关他们的摇钱树,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快速爬起来,打开房门,不悦地骂道:“吵什么?”
谢瑾急急地指向大铁笼,“他叽叽咕咕地叫,好像很难受,我不知道他什么了。”
闷闷的声音在船舱中回响,人蛇敲击用双手和长尾敲击着笼子的铁栏,他显得狂躁不安异常难受。
两个男人皱了皱眉,朝他走过去,忽然一只餐盘从笼中飞了出来,直接砸在前面高个男人的脑袋上。
高个男人被砸得眼冒金星,还没搞清情况,又是两只瓷碗一并被扔了过来,一只打偏,一只正中他的面门,高个男人缓缓倒地晕了过去。
“你造反啊!”跟在后面的矮个男人骂一声,见有东西飞过来,他跳起闪开,顺手抓起旁边纸箱挡住脑袋前面。
矮个男人大怒,朝着人蛇吼道:“老子现在就来收拾你……”
话未落音,一阵钝痛从颈后袭来。
在他身后,谢瑾手上握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手心已经渗出了汗。
见对方还不晕,谢瑾愣了一愣,举起木棍再次朝他敲过去。
可惜,她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木棍被矮个男人一手抓住,一拖,一拽,木棍脱离了谢瑾的手,她惊慌失措,一边跳开一边朝人蛇喊:“砸他啊!快!”
人蛇朝谢瑾摊了摊手,他手边已经没有东西了。
“居然是你在捣鬼,活腻了!”矮个男人看向谢瑾的目光似乎要喷出火来,他捏了捏拳头,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身上的肌肉条条块块地展现出来,如猛虎跃山间,他朝谢瑾步步逼近,愤怒与杀气在船舱中弥漫开来。
他朝谢瑾一扑,一拽,谢瑾没能逃开,被男人一把拽住,直接被摁在冰冷的墙壁上,她挣扎,抓挠,但是在身强力壮的男人前面,她的抵抗薄弱得如同一张纸,男人的右手如铁钳一样死死地箍住她的脖子,目光凶狠:“找死!”
越过男人那张狠戾的脸,谢瑾瞥到两三米外铁笼中人蛇,他往后缩了缩,面色无辜,像是不忍直视谢瑾的失败,又像是不战而降懦弱胆小的士兵。
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呼吸越来越困难,谢瑾觉得自己死定了。
忽然间,脖子上手松了下去。
一条玉带绕过男人的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那是从铁栏的空档处探出来的人蛇的尾巴。
光滑的尾巴在他身上收缩缠紧,男人脸色涨红,双目鼓大,他想用手拨开它,但很不幸,他的双手也被一起缠住。人蛇把他拖到了笼边,尾巴再度收紧,直到男人晕死过去他才松开。
灯光下,银白色长尾曲曲绕绕,谢瑾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家伙的尾巴不光是用来看的!
而人蛇朝谢瑾投来蔑视的眼神,真的很弱诶,连敲人都敲不晕,两个敌人都是他搞定的。
谢瑾朝他讪讪地笑:“你挺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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