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谢瑾醒了过来,她只能勉强睁开眼睛,虚弱得如同枝头飘零的树叶。
但这已经足够,龙诚欣喜若狂,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谢瑾身体虚弱尚需调养,他只能紧握着她的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好好休息,我爱你。”
他的唇瓣摩挲着她的耳廓,声音柔如春风化雨。
谢瑾看到他眸色浓烈似海,她扯了扯嘴角,唇边浮出若有似无的笑。
周志天也站在旁边,额上几点淤青,沉沉地说了句:“你真傻。”
要不是谢文鸣护着周志天,龙诚真想把他扔出去。
“事情我都跟他说了。”周志天用目光示意龙诚,他叹了口气,清淡如云烟:“谢瑾,祝你幸福。”
放手,大概也算是一种爱吧。
翌日,谢瑾的精神好了很多,轻声细语地能说上几句话。午饭是龙诚特意嘱咐人送来的,清淡又富有营养的粥,熬了很久,几乎是入口即化,他把她扶起来正准备喂她,碗却被谢文鸣抢过去:“我来。”
谢文鸣还低声嘀咕:“我女儿从小到大,生病时都是我照顾。”
他对龙诚的态度比之前稍微好点,没有冷脸相对,甚至算得上客气,但客气中带着疏离的成分。
刚吃过午饭,谢文鸣收拾碗筷的时候,龙泽和龙易两父子来了医院,带来了一束百合,娇艳欲滴,香气清幽。
他们简单地嘱咐了谢瑾几句,便把龙诚叫出了房间,等龙诚再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谢瑾心有顾忌,试探性地问龙诚。
“没有,偷拍的事全是周志天设计,与你无关。爸爸有事要忙,所以才急着走。”龙诚握了握谢瑾的手示意她宽心,“苏羡妮跑了,安全室中有一条地下通道,爸爸猜测她还没来得及出境,准备堵截她。而且,他还不想让妈妈知道这事,正绞尽脑汁寻思怎么糊弄过去。”
龙诚轻声笑了出来,凑到她耳边:“偷偷告诉你,苏羡妮当年长得很漂亮,当年因为她,妈妈差点闹着要离婚。要是让我妈知道苏羡妮又出来,还把她的宝贝儿子弄伤了,她一定会翻旧账……”
他的声音充满恶意,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谢文鸣站在病房之外,他的目光仍看着龙泽父子离去的方向,不一会,又转过头看了看在病床边和谢瑾窃窃私语的龙诚,谢文鸣眸色复杂。
一只,两只,三只……谢文鸣扶额,这世界实在是太惊悚了。
谢瑾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谢文鸣在酒店那边请了一段时间的假,不遗余力地照顾谢瑾。他不喜欢龙诚叫来的外卖,就算是香浓味美的鸡汤,谢文鸣也不给谢瑾吃:“店里的东西谁知道放了什么东西,还是自己熬的东西放心又营养。”
医院本就在同诚集团旗下,龙诚给他腾了间厨房,谢文鸣每日亲自为女儿操办伙食,他虽然来Y市时间不长,但哪里的食材最新鲜已经被他摸了个遍,厨艺这方面,他还是颇为骄傲的,做出来的东西,就算谢瑾胃口不好也能吃上大半碗。
但他只做谢瑾的那份,至于龙诚,绝不考虑,甚至寻思那妖孽是不是吃人类的食物。
这日去买菜时,在街头碰到了周志天,一见到他,谢文鸣如同他乡遇故知,脸上也露出点笑容,周志天依旧温润地喊了他一声“鸣叔”,询问起谢瑾病情:“她现在恢复得怎样?”
那日离开医院后,周志天再没去看过谢瑾,不是因为忙,而是不方便。
“恢复得不错,那医院的医疗水平还是不错的。”谢文鸣回答道。
“那就好。”周志天疏疏道,又叹气:“想去看看她,可谢瑾大概不待见我,再说龙诚也在那里。”
说着周志天掏出一张购物卡递给谢文鸣,谢文鸣连忙推托,周志天固执地把卡放进谢文鸣口袋中:“我想买点东西去看看谢瑾,不过算了,估计她那里什么也不缺;就算买束花过去,估计一听是我送的,立马就会被扔出去。鸣叔,你就帮我买点东西,我也算尽到心意了,别跟他们提起。”
谢文鸣有些歉然,来Y市这么久,各方面多得周志天照拂,周志天人品没得说,谢文鸣是真把他当女婿看待,惋惜道:“志天啊,我觉得对不起你……”
“凡事不能勉强,大概是缘分不够。”虽说如此,周志天口气仍有些怅然。
“都怪那妖孽,也不知给谢瑾施了什么妖法,才迷了她心智……”谢文鸣一看到女儿跟龙诚在医院调笑,就头皮发紧。
“鸣叔,别这么说,尤其别让龙诚听到了。”周志天低声提醒,“那个人,我们都得罪不起。”
女儿病在床榻,龙诚他奈何不得,谢文鸣心头滞闷,偏偏这份苦又无处倾诉,如今见到周志天一股脑说出来:“志天啊,你说我该怎么办?那个姓龙的把谢瑾迷得七荤八素,谢瑾又不听我的,难道我真就看她跳火坑……”
“鸣叔,我也没办法。如今,我是泥菩萨过江。”周志天苦笑,“谢瑾一意孤行,我只能祝她幸福,顺便希望龙诚能兑现之前的约定,不再找我麻烦。”
他亦有些惆怅:“鸣叔,我没有立场再做什么,但谢瑾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周志天叹气,欲言又止,最终拍了拍谢文鸣的肩:“鸣叔,你千万别害了谢瑾。”
谢文鸣亦无奈地叹气。
目前,最重要的是谢瑾的身体早日复原,在医院里,谢文鸣和龙诚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也能勉强打个招呼,和平相处,一直到谢瑾出院。
谢瑾出院时,外面已经是春光初绽,柳树蒙着一层嫩绿,玉兰树的枯枝上吐出花蕾,微微润湿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气息。
风很柔,吹面不寒,但龙诚依然固执地关上车窗:“你身体还弱,小心着凉。”
谢瑾撇嘴,她十天前就能活动自如,但龙诚偏不让她出院,还联合医生一起对她进行各种威胁恐吓,害她继续窝在医院的病房中。
旁边的谢文鸣一直偏着头看着车窗外,高楼大厦浮光掠影地从他眸中闪过,而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
谢文鸣很少和龙诚说话,偶尔“嗯哦”几声,路上如此,谢瑾住院时亦是如此,疏淡,客气,仿佛他们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
直到龙诚把他们送回家,看他准备在沙发上坐下时,谢文鸣开口问:“你不用上班吗?”
他低头整理着旁边的东西:“听说你公司挺大的,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不能这样天天闲着,况且谢瑾也需要休息。”
虽是逐客令,但谢文鸣说话还算和气。
龙诚不想伤了这种面上的和气,公司的确有不少事情等着他,便告辞离开。
整整在公司忙了一天,开会开到近八点,人困马乏,准备回家的时候谢瑾打来电话,龙诚问她晚饭吃得好不好之类,末了,谢瑾在那头贼兮兮道:“爸爸不在家,要十点多才会回来。”
龙诚一下子精神起来:“我马上去你家。”
“不要,闷了好久,你带我出去转转。”
龙诚驱车过去时,谢瑾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他,他没带她去闹市,怕车多人杂,空气混浊;也没带她去海边,怕夜凉风大。
二人最后去了附近的小公园,公园的小广场上有套圈游戏,最远的地方摆着几个公仔玩偶,谢瑾套了几十个圏,一个不中,最后扯了扯龙诚的衣袖:“你不玩吗?”
龙诚眉梢微挑,嘴角带笑:“要我帮忙请直说。”
谢瑾上次和他一起回海岛,才知道龙诚的判断力和行动能力甩下人类几条街,他在岛上抓捕飞禽野兔时,从不用枪弹刀箭,都是直接捡石子扔过去,堪比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谢瑾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有点自觉嘛。”
这种小游戏对龙诚而言,可说是手到擒来,谢瑾如愿拿了一个小公仔,笑得如沐春风。
二人拉着手沿着公园的石子路散步,龙诚提议走到山顶上去看看时,谢瑾摇了摇头:“那边太远了。我要去超市买几盒牛奶,待会我爸问起,我就说想喝牛奶,所以出去了。”
龙诚无语,唯余叹息,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但约会却是偷偷摸摸,如同早恋的孩子,处处小心谨慎,生怕事情被父母撞破。
谢瑾安慰他:“爸爸现在态度好多了,再给他点时间,他一定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龙诚点头。
车内开了暖气,和着独特的熏香味道,熏然朦胧,轻柔的音乐车厢内流淌,那声音有种缠绵旖旎的味道,从耳膜渗入肌骨,带起丝丝缕缕的痒。龙诚侧头,车内灯光薄弱迷离,映得谢瑾的脸薄如细瓷,润比羊脂,他看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将汽车开入另一条偏僻小道。
道路越走越偏,谢瑾提醒他:“你好像走错路了……”
话还没说完,车却猛然停下,谢瑾还没看清到哪儿了,被龙诚紧紧地按在位置上。
他抱着她,直接吻了过来,舌尖有力地撬开谢瑾的贝齿,灵活地钻进去,舔舐着她的娇嫩柔软,搅起一池春水乱荡。
谢瑾很快被他的热情感染,不自觉地搂住他,攻城掠地似地回吻他,远处路灯的灯光晕不开阴暗,香樟的浓荫落在黑色汽车上,为它提供了良好的掩护,道路偏僻,城市的喧嚣远得像另一个世界,而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车厢内低低的缠绵情歌,剩下的只有他们紊乱的呼吸声。
谢瑾把脸埋在他的肩窝,柔软的小舌不时舔弄他:“那天,苏羡妮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龙诚搂着她,享受着她带给他的悸动。
谢瑾双眼迷离:“她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变成半人……”
龙诚没回答,在谢瑾腰上捏了一把,痛中带着痒,引得谢瑾呼出声,但声音还未泄出来,龙诚已经堵住她的嘴。
他吻她的时候,双手开始去脱她的裤子,脑子里闪过混沌的念头:要是穿的是裙子多好。
谢瑾心头慌张,她想阻止他,但心头似乎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嚣,在渴望,犹豫中,龙诚已经得逞。
大概是隐忍得太久,龙诚有些激动,伸手去扶车顶时,却一拳击了出去,刺啦一声,钢板出现个骷髅。
车顶都坏了,可惜龙诚最后还是没能如愿谢瑾身体刚刚恢复,经不起剧烈运动,他听到她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时,龙诚不得不停下。
夜色阑珊,树影摇曳,而车内的龙诚脸色郁郁。
谢瑾兀自捂着嘴笑,幸好停了下来,不然,待会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小轿车直接变成敞篷车。
谢瑾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半,谢文鸣已经回来了,她拿着几包牛奶朝沙发上的父亲示意:“刚出去买了点东西。”
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情潮未退,她脸颊娇红,如同傍晚时分,晚霞淬染的天空。
谢文鸣看了看她,“嗯”了一声:“你要多休息,不要到处乱跑。”
“好。”谢瑾闷声答道。
谢文鸣没再说什么,面色平静,等谢瑾转过身走向卧室时他才沉了沉嘴角,眸色郁结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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