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辗转反侧了一夜。终于没有战胜自己的软弱和对那个男人的控制欲。于是她第二天去了卢艺生的家，找他。

　　恰逢这时候，卢艺生刚刚被放出来回到家。卢一点都不想见陶然。不给她开门，电话也不接。于是陶然就拿出自己对付卢艺生用的一贯的方法。一边电话催命，一边堵着他家的门喊人，说什么就是不走。

　　卢艺被堵得没办法，只好开门见她。

　　卢嘴里叼着雪茄，又是一副厌烦的暴怒神态看着她，把她堵在玄关，不让她进客厅，告诉她有话快说，老子没时间。

　　卢艺生说：“陶然，你知道么，你一个人，比老子的十个债主都来的烦。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陶然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她默默吞咽下去，然后说：“左西让我写了一份证词，证实你在舞台上做手脚杀人未遂。”

　　卢艺生本是一副倦怠厌烦的神情叼着烟，神游物外把自己当成约翰尼德普。一听这句话，脸上的神情猛然间一僵，顿时吓的脸煞白。

　　但他毕竟是一个什么都敢赌，自诩为不羁浪子的人。陶然被他捏在手上玩了许多年，他玩起她来，比玩那些复杂的舞台特效还要顺手的多。

　　于是他又抽了一口雪茄，浓重的烟雾在他的脸前面升起又消散。空气完全透明之时，他已然换了一副微笑着的，颇为罗曼蒂克的面孔。

　　他脸上的表情优雅又意味深长，转身走进客厅，动作利落，拉上厚厚天鹅绒窗帘，室内顿时幽暗暧昧如黄昏。

　　他又扭开客厅角落那一架花了六位数银子买回来的古董黑胶唱机，列侬的嗓音混合着小号木吉他流泻而出。

　　“然然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坐。”他低哑的声音很性感。

　　陶然有好久都没有听到他这么叫过自己了，她不可能不被蛊惑。

　　于是，她慢慢放下了武器，像是被遥控的木偶，走到他的身边，被他揽在怀中。

　　茶几上的香薰蜡烛被点燃。卢艺生从花瓶里抽出一支水培蔷薇出来，仔细地把上面的刺一颗颗清除。

　　然后半跪下来：“然然，我们结婚吧。”

　　于是，她全部沦陷。那是她一直爱着的男人，是她苦求多年得不到的男人。

　　再然后，她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卢艺生。再然后，她就乖乖听卢艺生的话，去检察机关否认证据，反诬左西。

　　她如何会一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牵制她，利用她。

　　但是她在他面前，早已经没有什么自尊，甘愿信着他，自欺欺人。

　　没得救。

　　**

　　祝戈载着姝明回到“月牙泉”。一路上姝明侧着脸向窗外，宁愿吹风，也不想看祝戈一眼。你个坏了事的老鼠屎。她想。她觉得自己简直都无法直视他了，一看到就想起那个穿帮的大乌龙。哭笑不得。

　　但是事情被堵到这一步，证据当然还得找。怎么找？只有重新找。

　　祝戈倒是诚意满满，非常具有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一回到家，就把自己这几天为了这件事找的各种资料线索律师意见全部翻了出来，电脑屏幕亮着，打印纸摆了一桌子。

　　姝明看着那一张张字迹密密麻麻的纸，严重怀疑自己得了阅读障碍症。她有点不好意思再骂他坏事儿了。他这两天为了这件事情做了这么多。按照工作量的对比来看，她才更像是一个乱掺一脚搅局的。

　　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她嘴比较硬，撇了一眼，道：“什么玩意儿，眼神不好，太多不看！”

　　祝戈揶揄道：“李姝明，你可不敢这么着。我听说近视眼的人老了的时候会变成老花眼。以此类推，你现在这么年纪轻轻就老花眼，等你老了，绝对是个重度近视患者，你等着吧。”

　　姝明被这个笑话冷出来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祝戈还算有耐心，干脆就把调查的结果讲给她听。

　　“简单说来呢，其实就是这样。”祝戈抱着胳膊说道：“这件事儿呢，不是检察机关不立案，是确实是没有证据。”

　　他把一张贴着卢艺生照片的纸往姝明的眼前挪一挪，故意快要贴到她的眼睛上去。

　　姝明知道他是在不要嘲笑自己，于是一把抓开。

　　祝戈接着说：“如果我们想要把那个开后宫的赌棍抓住的话，必须要有直接证据。而现在，直接证据有两个，一个是那天舞台操控室的电脑记录，一个是那个威亚上面的金属扣。不幸的是，这两样，现在一样都找不到。”

　　他叹口气：“电脑记录呢，是因为我强行切断电源，导致强制关机硬盘的记忆芯片受损无法恢复，所以没了。我这两天找了几个专家正在想办法修，但是希望不大。那个专家抓着秃顶都快愁哭了，他说我这个要是想修好，除非去找霍金，否则就再等十年科技进步。”

　　祝戈翻个白眼：“我就说XX教授啊，我觉得霍金大大天天忙着修宇宙黑洞，应该没空修这个。”

　　姝明也是一脸苦逼：“所以就再等十年吗？”

　　祝戈摇摇头：“这不还有一个威亚的金属扣吗？”

　　姝明想起那个断掉的玩意儿，立刻说：“就是那个扣子，在半空中走了一半儿断了。我觉得那个上面怎么都要有痕迹的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检查机关和律师团的人都是这么说，场地管理那边的人也是这么说。说的好像小菜一碟一样。但是他们都找不到。”

　　姝明：“……”

　　姝明想想也对，舞台上的威亚连接扣，为了讲究镜头里不显眼，小的很，比一个矿泉水瓶盖大不了多少。那么小一个金属扣断了，从三十米的高空，落到六万人的人堆里面，还想找到？谈何容易。“

　　祝戈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找这个东西，巨蛋场地方面的人很配合，他们也不想这事儿捅出去，否则以后谁还敢来开唱是吧？地面上看台上地毯式搜过一遍，后来把那天的垃圾都全部从半路截回来，几十号清洁工挨着翻了个遍儿，还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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