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的背景是一间夜店的包厢，左西的男友和几个着装入时的男女横倒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左西一个人对着镜头，哽咽地说着什么。

　　准确地说，是在哭诉。

　　姝明暗自舒一口气，这种状态，用失恋勉勉强强还算可以解释。

　　其实视频里的左西并没有想姝明想象的那样胡言乱语说很多话，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哭，在吸毒后抽搐的动作中，对着偷拍人，哭的惨不忍睹。

　　姝明想，那个偷拍人，一定是左西十分熟悉的人，人都有自保的本能，没有人可以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哭的那么没有防备。

　　她一直哭，一直哭，直到视频的最后，镜头突然拉近，偷拍人走近了左西。他说了一句什么，声音不大，录得不清楚，但可以听出那是一个男性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的左西，转过脸来看着偷拍人，所有积蓄的悲伤在一瞬间被全部点燃。她的眼里布满红丝，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接下来她的话，被好事的网友标注了黄色的字幕。

　　“我也不想这样你不知道吗？”左西的眼泪晕开眼妆，狼狈至极。

　　“我已经到极限了，我怎么能被程天淇那个老太婆踩在脚下，陈美洛他妈的又是谁？我已经付出了多少？凭什么到现在我还要忍受这些！”

　　偷拍人在劝她，但他似乎很无奈，所以声音不大。

　　左西的男友坐起来，给她一支烟想让她冷静，却被她用力推开。

　　她低下头，像一只断线的木偶一样把无力地把头埋进膝盖。过了许久才抬起头。

　　“我还能撑一年，明年如果不能把那个老妖婆送进火葬场的话，我……”

　　视频突然结束了，屏幕一片漆黑。

　　姝明的脑子也一片漆黑。抬眼看看拍摄时间。２０１３年１２月。

　　一年后的话，应该就是今年的年底，左西并没有撑过一年。

　　她觉得有些难过。她原本只是以为，左西的堕落只是在盛名之下沉湎声色，但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她输不起。

　　姝明环顾房间，整个卧室，乃至整个“月牙泉”里，左西的照片无处不在，杂志也有，封面也有，她把那些当做自己的勋章，陈列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并且陶醉在其中。

　　那都是在那个人吃人的圈子里，一步一步挣来的。

　　这样一个人，她怎么能够忍受失败？

　　姝明关了电脑，颓然躺在床上。

　　陈美洛的话是对的，所有人都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左西的吸毒失态上。但其实她说的这些话，也是一颗重磅炸弹。

　　程天淇是和王菲一个级别的常青树天后，左西虽然也曾经登顶夺冠，但说到底，也只能说是红极一时罢了。她明显是不服输，难免出言不逊，姝明相信陈美洛和程天淇私下里也不会说左西什么好话。但在公众眼中，这又是另一回事。

　　还好，视频已经屏蔽了。随着“左西”的退隐，过不了多久，人们的注意力就会转移，陈美洛纵然有心，也挑不起什么事端。

　　姝明想，祝戈也是早就预料到这些，才会出面撤回视频的吧。

　　想到视频风波终于风平浪静，姝明觉得自己可以坦然离开了。

　　到天亮了，姝明拿起手机给祝戈发了一条短信。

　　“告别。一百万什么的就不要了，按伊莎的工资算我半个月，打卡上就好。”想了想，又学施辞，加了个符号表情。【Ｏ（∩＿∩）Ｏ～】

　　他知道鸡贼祝戈当时说那一百万本就是空头支票，当她是爱看总裁文的玛丽苏少女呢尼玛。

　　但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吃亏的，祝戈帮她垫付了整容的钱，没有这一次改头换面，她说不定会第二次站到马路中间。

　　而且她知道祝戈为了撤回视频不知道砸出去多少，自己又不是打劫的，干嘛在这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

　　过了许久，祝戈才会短信，且短信只有一个字。

　　“作”

　　姝明笑了，还真是他的风格，不傲娇就会死。

　　不过祝戈马上又来了第二条短信。

　　“一路顺风。你这么说就按你说的办好了。【Ｏ（∩＿∩）Ｏ～】”

　　啊啊，死傲娇竟然还会学自己发表情，姝明躲在被子里偷偷乐的打滚。

　　想了想，觉得有些不服气，又发一条。

　　“我没说不要钱啊，剩下的先存在你那里而已。”

　　祝戈的回复却没有再开玩笑。

　　“这几天一直想说，谢谢，感激不尽。”

　　姝明抓着手机，莫名鼻子有点酸。

　　药检没有费什么时间，她走出门的时候，伊莎已经一手拿着机票，一手帮她拖着行李箱在等了。

　　除了机票，伊莎还拿了一封祝戈的介绍信，让她去Ｃ市很有名的一家律师事务所。

　　“这家主要做文化产权的案子，是祝总的大学的好哥们开的，明明你一定能行的。”伊莎像是小鸟一样的笑。

　　姝明刚想开口说什么，伊莎就打断：“祝总说了，这个算在一百万里！”

　　姝明笑着咬咬唇，接过了。

　　车上，姝明觉得伊莎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出来。

　　她虽然还是笑嘻嘻的，但好几次正说着话，突然就跑神了。

　　姝明想，可能是昨天喝酒的缘故吧。

　　到了机场距离飞机起飞还有整整两个小时。姝明提议叫上司机大哥一起去喝杯咖啡。

　　可怪异的是一向对食物和饮料十分敏感的伊莎竟然拒绝了。

　　“明明，我哪里都不想去，尤其不想去咖啡馆吹冷气，你就陪着我，一会到点了再下车嘛～～”她一边卖萌，一边抓住了姝明的手，把她硬按在了座位上。

　　姝明心里叫苦不迭，搞错没有，特么在车里窝两个小时啊！

　　但伊莎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她终于还是把内心的咆哮忍了下去。

　　可伊莎说是让姝明陪她，可姝明和她说话，她还是一直跑神。

　　姝明满脑子都是莫名其妙，窝了一肚子火，正好这时，伊莎的手机响了。

　　伊莎的手机是工作专用的，平时打电话从来不避人，但今天她却破天荒地下车去接电话，还不忘关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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