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尽管姝明代替左西发布了一连串的致歉声明，甚至还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表示道歉，但程天淇方面的态度却没有一点软化的意思。

　　更加令人心塞的是，程天淇的工作室向左西的经纪人林荷提出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条件。

　　那就是，让程天淇表态原谅也可以，但是左西方面必须拿出诚意。

　　而所谓诚意就是，让左西为自己在视频里的出言不逊负全责。

　　因为在那段视频里，左西说过“要在年末把程天淇送进火葬场”的名言。

　　所以如果年末，左西没有超越程天淇成为年度的唱片销量冠军，就必须宣布退出娱乐圈！

　　赶超程天淇，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程天淇是足以代表中国音乐的天后，08年奥运会上的主题曲演唱者。而左西，早已经是一个深陷丑闻漩涡的扫把星！

　　两个人的粉丝数量和受众面本来就相去甚远，左西又刚刚经过了吸毒事件、视频事件的折腾，粉丝缩水的速度都快赶上冰岛的货币贬值了。

　　连那种可以为了攒钱看左西的演唱会连续一个月只吃芝麻盐配干饭的死忠脑残粉，都纷纷在微博上表示累觉不爱。

　　左西的百度贴吧更是天天像吊丧一样，很多人发帖表示退圈各自保重。所有盘点左西作品的帖子后面都加上了“此楼终结”。

　　姝明觉得，现在的“左西”要是发一张唱片，不被各路黑喷的全数撤回发行厂都应该谢谢老天爷了。竟然还敢奢求有人买？竟然还敢想着卖过程天淇？

　　程天淇工作室当然不是不会算数的傻子，但他们却提出了这样不可思议的要求，明摆着就是要用程天淇的天后势力和受害者的身份，逼着左西退隐。

　　林荷当然也不是傻子，但她却接受了这个条件！

　　林荷再次把姝明请在那个会客厅里，再次招待她昂贵的红茶，说话还是客气圆乎。

　　她似乎怕“左西”脾气不好，“知心姐姐”一样给她谈心了半下午，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西西你要体谅公司的难处啦，我们也不容易啦，西西你这么年轻不如干脆退隐找个人嫁了吧姐认识好多钻石王老五啦，公司这十年带你不薄你可要记得好这也算是你知恩图报啦……云云。

　　姝明听得既窝囊又瞌睡，可祝戈却嘱咐她不要反驳，然后把林荷的话转述给她。

　　于是姝明就只好不停地附和林荷“是，是”林荷说到公司的困难的时候，她还装着擦一把本不存在的眼泪。

　　终于，在快要日落西山的时候，林荷说完了。姝明一脸沉痛悔恨地和林荷告别，出门，整理一下包里的录音笔，去找祝戈。

　　敲开祝戈办公室的门，才知道里面不只是他一个人。

　　祝月盈也在。祝戈挥手，让她坐在沙发上等。

　　这是姝明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姑姑”。她今年应该三十五六的年纪，可看上去很年轻。她个子生的很小巧玲珑，近二十厘米的高跟鞋也难以让她有陈美洛那种霸气妖艳的感觉，再加上白。整个人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是一薄片冷冰冰的寒月。

　　她说话也是利落得很，没什么多余字眼，而且像她的弟弟一样擅使“官话”。

　　“关于转让团队的合同可以取消，只不过，要按程天淇工作室提出来的那样做，如果年底左西的成绩没有超过程天淇，那就让左西退隐。”祝月盈说。末了，又追上一句：“这也是股东大会的意思。”

　　祝戈这次却不打官腔，装作开玩笑的语气说：“谁不知道股东大会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姐姐？”

　　祝月盈却没有笑：“你也知道，让我管理股东大会是父亲的意思。”

　　姝明明显感受到他们俩之间那种冰冻三尺又火药扑鼻的气息，如果手足至亲都可以这样斤斤算计的话，那所谓亲情也真就没什么意思了。

　　祝戈又笑，再也不打太极：“姐姐，你怎么不去财务处看看近十年的账务报表？连续五年，魔天有将八成以上的收入都来自我，来自我名下的艺人，你现在这么做算是什么行为，过河拆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祝月盈说：“你词语真丰富，可我们家是做生意的，我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应该最先考量眼下利益。”

　　姝明注意到，祝戈称呼祝月盈“姐姐”，但祝月盈却并不叫祝戈“弟弟”，反而把父亲家族之类的挂在嘴边。

　　祝戈说：“你还真的认为，我不能制造出一个冠军？”

　　祝月盈沉默了。

　　姝明也愣了。他不会是想要答应那个什么条件吧……不不不，千万别，这简直就是国际玩笑。

　　“这个条件我答应。”祝戈笑得云淡风轻。

　　**

　　杂志拍摄的摄影棚里，摄影师和服装师忙成一锅粥，主角陈美洛坐在桌子边缘，吃着提拉米苏，笑得出戏。

　　她知道，左西这次是真的要玩完了，一切已成定局。她本就是在娱乐圈玩票，现在有一种玩赢了的暗爽，却又点以后没得玩的憋屈。

　　她拿起手机拨一个号码。

　　“喂？爸爸，新公司开了吗？我想送一些股份给程老师。”

　　**

　　姝明受到了惊吓，却又拿不清他是放狠话还是说真的。直到祝月盈离开，她才问祝戈。

　　“祝总，您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祝戈却没有回答她，独自靠在桌前出了一回神。片刻后问姝明：“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花那么大的代价去回收那段视频吗？”

　　姝明想了想。她本想说，左西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但话到嘴边，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姝明说。

　　“哦……那段视频你看过吗？”祝戈问。

　　“看过。”

　　“那是我拍的。”祝戈坦然。

　　姝明不说话了，空气凝固了一瞬，她又想起自己看视频时候的直觉，左西对着拍摄人哭的狼狈不堪，没有一丝防备，说明那一定是她非常熟悉和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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