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好走出门去，恰逢祝戈也刚好要出门。

　　“我有事儿出去一趟，你路上小心点儿，早点回来。”祝戈微笑着说。

　　姝明也笑眼眯眯，乖乖地说：“嗯，好的，你也是。”

　　她心里有鬼，人自然就变得乖巧许多。她十分小心，等着祝戈走了一会儿，才出门，叫了计程车去陶然家。

　　陶然整个人看上去比三天前冷静多了，但也沉默多了。

　　姝明的计程车在她们小区停下的时候，她就在楼下等着了。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背心裙，戴着首饰，长头发用一个发箍捋在后面，看起来温婉如80年代的邓丽君。

　　但她不怎么说话，这一点和三天前反差很大。任凭姝明怎么装顾欣欣，充满敌意地瞪她还是用言语挑衅，她都不怎么生气了，反而是一副提不起精神，心不在焉的样子。

　　姝明本以为她会对去确认证据很抗拒，自己要费一些口舌，用激将法激她一番她才会去。没想到的是她很主动，她告诉姝明，那家检查机构的地址她已经打听好了，姝明可以搭她的顺风车，她们一起去。

　　她开车载着姝明去那里，一路上也是沉默不言。

　　姝明看着她姣好的背影，觉得自古红颜多薄命，薄命的有一半都是自己死心眼子死出来的。比如这个美女，追她的人往少里面说，也能从她家楼下排到小区门口去。但她却偏偏吊死在那一棵树上。还是一棵花心赌博杀人未遂的歪脖树。

　　车子行到半途，陶然突然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沙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姝明条件反射地就想否认，但转念一想，自己在扮演的，可是她的情敌小三，怎么能对她客气？

　　于是她就言语带刺儿地说：“对啊，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你真的很蠢，所以艺生才不会爱你。”

　　她觉得陶然一定会像三天前那样，气得半死。但没想到，她却沉默了半晌，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是吧？我现在终于有一点觉得，他可能不爱我。”

　　姝明不知道怎么接话，半晌，她又自言自语道：“不过，我再相信他一次，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姝明觉得，陶然整个人都不对劲，和三天前差别很大。但她没想太多，她觉得陶然可能就是心情低落而已，这和自己没有关系，她关心的只有证据，只要陶然能去检查机构确认证据，让那份证据可以用。就好。

　　“你就是陶然？”检查机构的工作人员从一摞文件中抬起头来问道。

　　陶然点了点头。在一旁的姝明注意到，她很紧张，手指一直在攥着衣服的一角，深蓝色的衣料被她攥得皱巴巴的。

　　姝明觉得她今天似乎一直都紧张着，紧张得有点过分。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才是正常反应？人都有原罪心理，可能一般人到了检查机关法院这些地方都会紧张？只是自己从前干这行，在法院局子跑得多了，才会没什么反应？

　　“走吧，我去问你几句话。”铁面的工作人员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拿了资料和笔，往问询室走。

　　陶然跟在后面，步伐拖沓迟疑着，走得很慢，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整个走廊里都是她的高跟鞋摩擦地面的滞缓声响。

　　姝明害怕她一会儿会因为紧张而说不出话来。三两步就追上她，用敌人的语气，小声说道：“至于么？就是走个形式，他至多问三五句话，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都能吓成这样。呵。”

　　陶然没有说话。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问询室的玻璃墙，是单向隔音效果的。站在外面可以清楚的听到里面人的说话，而里面的人却听不到外面的。

　　因为左西也是这件案子的主要关系人，因此姝明获准可以站在玻璃外面儿听。

　　透过玻璃，坐在警察对面的陶然低着头，不像是被问询证据的证人，倒像是一个待审的罪犯。

　　工作人员的询问吐字清晰，问题很官方：“陶然女士，这份证言是你亲自书写，亲笔签名的吗？”

　　工作人员从文件夹里拿出那张打印纸，放到陶然面前，让她看看清楚。

　　姝明有点担心陶然可能太紧张，回答会语无伦次。

　　但没想到，陶然是很紧张没错，但是回答却十分条理。她看了一眼那一页纸，说：“这是我亲笔写下的东西，签名也是我自己的亲笔签名。”

　　姝明舒了一口气。

　　工作人员又问：“陶然女士，关于这份证据书写的日期，时间，已经在场人员方面还请你叙述一下。”

　　陶然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是三天前，在XX茶社，写下来的，当时的在场人员有左西。”

　　她说的话挺清楚的，警察把她说的话全部记成笔录。

　　姝明在玻璃墙外露出微笑，她心想。陶然完全承认这份证据，看来，这件事，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她一个人站在走廊里面，聚精会神地往问询室里看。

　　过了一小会儿，与走廊相邻的过道里，突然传来一串儿的脚步声。

　　姝明从问询室里回过神来，听见一个女检查机构的工作人员的声音对一个人说：“现在证据问询正在进行中，你是案件的直接关系人，有旁听问询的权利，请站到那个玻璃墙门外旁听。”

　　那人“嗯”了一声，大步流星往这边走。

　　姝明这下吃惊不小！无论是那嗓音还是脚步声，都太过于熟悉！

　　她猛地转回头去，与那个人四目相对！

　　“……”

　　为什么会是他！姝明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高度近视或是直接瞎掉了。他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他不可能知道吧！他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

　　姝明的眼睛瞪得足够的大，吃惊的眼白可以炒一大盘鹌鹑蛋，像是被人在北极冰原当头泼下来一桶水一样，整个人冻在原地，说不得话，移动不得。

　　对面那个人的反应和她差不多，甚至比她还要吃惊几分，他也是万万都没有想到，自己千方百计瞒着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做梦还是脑子秀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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