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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彼岸花开开两生

如果我变成回忆 无辣不欢 5026 2021-04-02 12:37

  第54章彼岸花开开两生

  林琛给她打来了电话,问她在哪里。顾颖鹿当街站了下来,任周围车水马龙,没有回答他,有些恍惚的问:“你找我?”

  他那个人一向从容,竟然急急忙忙的还在问她:“你到底在哪里?”

  “你找我,想要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带着尖刻的质问意味。

  那头沉默了几秒,才说:“你已经看到过新闻通报了?”

  她对着电话拼命摇了几下头,忘了林琛其实看不到她的动作,但也几乎是同时就已阻止了他后面的声音:“嘘!别说,别说,什么也别说……”声音锐利,如裂帛撕锦。

  不再等林琛说话,已经坚决的扣掉电话。

  但她很快的又把手机重新拿出来,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要做什么。打开了短信栏。她写了很久,一遍又一遍的写,却又总是刚开了个头就删掉,怎么也觉得不是她想发出去的那条。

  世上的话语千千万,她不明白为什么一条一条的,自己怎么就能都给写成问句。可要是收不到回答怎么办。

  “你答应过的,不论你在哪里,都不会让我找不到你。”

  她看着那个句号,终于觉得有些满意,发出去,关了机。

  公交站前满满站着翘首等车的人群,一辆车过来,本就是勉强保持的队型立即乱作一团。顾颖鹿正好站在跟前,也许是下意识,也许是本来就单薄。被人流裹挟着,茫然无措的也上了车,也并不很清楚它要开往何方。车厢里很挤,门开开合合,下去一波,又再上来一波,这座城市永远不缺的就是人。

  旁边空下来一个位子,她也不知道要坐下来,身边的人大概也觉出她脸色不好看,微微侧过身帮她挡住了后面想过来抢座的人,推推她,示意她快坐过去。顾颖鹿有些茫然的坐下,还记得说谢谢。那个人笑笑,倒是也好心,只看着她说了一句:“别坐过站了。”

  她也有些回过神来,看着窗外辨认了一下,这条路并不算熟悉,但也不会陌生。她却又有些出神,像猛然想起来什么,伸手探到包里四处翻找着。其实包包里的东西并不多,她就是习惯背着这样大的totebigs,几乎遮住她半个身子,无论是坐着走着,都能随时把她掩在后面,仿佛是一种能保护她的依靠。

  但找东西的时候就会觉出不便,顾颖鹿角角落落的找着,钱包、钥匙包、名片夹、化妆包……其实里面的东西都又做过分类的归置,不知道为什么会找不到她想要找的东西。

  包是小羊皮质地的,指间是很柔软的触觉,MiuMiu的经典流苏款,设计很贴合。肩带和包身之间形成一个圆弧的空间,单肩背着的时候正好空出放胳膊的地方,不会像其他的totebigs那样,挎在身上的时候包身总是架在胳肢窝下面让人不舒服。

  她去年在专栏的圣诞礼物专辑里推荐过这款包包,她给它的评价是“最贴心礼物”,她说它的设计最能体现对那个心爱的她最细致入微的爱意。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年平安夜的时候东遥送给她的礼物恰好也是它。

  东遥其实并不会去送给她很贵重的礼物,尤其是这种带有暧昧意味的服饰类物品。他送给她的通常会是些不知道从哪里淘扒出来的小物件,她最喜欢的是他从日本带给她的一个发光盒子,大概是用的太阳能原理,名字就叫做“收集太阳光的盒子”。

  夜里把它放在床头,看着它发出太阳般的光亮。暖暖的,柔柔的,往黑暗里充盈希望。

  不值多少钱,也不像是他能发现到的东西,却会是一种令她爱不释手的趣味。她偶然当做挤兑他的问起来历,他果然也都是挠挠头说不出所以然,只说回头问问秘书哪儿弄来的。

  所以那天她当作圣诞礼物接下来时也并未很在意,拆开以后才发现竟是这款女包,意外的简直是惊奇,问他:“你怎么可能认得MiuMiu!”

  Prada的副线品牌,在内地并不流行,以魏东遥那种财主型置物趣味,的确是不太可能认识。他也表情很鄙视的说:“我闲的才去认得它!我又不跟你似的,整天就知道埋头研究这些无聊玩意儿。今天正好哥们儿的购物中心开业,顺手给他捧了个场,你就凑合吧。”

  她觉得这人简直是欠抽:“凑合!你看没看价格?两万多块的包你也不怕压死我!”

  他倒也老实:“刷了一堆东西呢,谁有闲工夫看!又不是HermesBirkin,多大事儿啊!就你大惊小怪的。今天这么个日子要不带礼物就进你家里,上帝以后会不让我进天堂的——诶?我明白了!圣母你做,地狱我下,那样你就高兴了是吧?费什么话!就这么凑合了吧。”

  顾颖鹿更是生气,一把塞回他怀里:“你还是拿着去用于让世界充满爱吧,别凑合我了。”她什么时候想过要他下地狱了,这人还讲不讲道理。

  魏东遥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愠怒起来,丹凤眼更显凌烈:“我要勾搭女人也不用这么没品的东西!你不要就扔了。”

  狠狠往身边一惯,竟然负气的甩手就出了门,本以为他是真生气走了,没想到才两支烟的功夫他又回来,居然直接拿着给他的备用钥匙就开了门,仿佛是回自己家一样。

  看着目瞪口呆的顾颖鹿,他老先生倒是很理直气壮,已是一脸的歌舞升平:“我有那么好看么!不至于去买包烟回来就不认识了吧。”指间还夹着根抽了一半的烟蒂,通素的烟身,鬼才信这烟能从她家楼下买的到。

  顾颖鹿对于他这种越来越离谱的喜怒无常也真是哭笑不得,只是也没敢再去揭穿他。要真惹到他炸了毛只怕更是麻烦,还真是会把那东西弄得尸骨无存,她不“凑合”收了又能怎么办。加上以他的做派,他说的也的确是实话。最后,她也只得肉疼的天天背着这个他送给谁都不屑于的包。

  到了最后才知道,六年里,她是磨的他几乎就要精疲力尽了。

  她可不就真是一直在往地狱里折腾着他。她希望他是什么样子,那他就给她一个她所希望看到的那个样子。无论是什么样的违心,也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也是个要吃五谷杂粮的人,怎么能怪他的喜怒无常会越来越离谱。

  顾颖鹿翻找的有些着急,干脆用手沿着包的轮廓四处抓捏着,终于摸到她要的手感,捋了过去,才发现在一个夹层的最底下躺着,把条状的门禁磁卡抓在手里,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原来它还在。

  车也正好到站,顾颖鹿胡乱塞了张纸钞给售票员,顾不上理会后面大喊着找钱给她的声音,几步就已经跑远。两次过来都是夜里,她也没有认真记过他那栋房子的方位,只是凭着直觉的往别墅区中央地带而去。

  东遥从来就是这样,一定是站在万众瞩目的那个位置。任何时候,其实只要她愿意,一抬头也就能够第一眼看得到他在哪里。

  只除了这一次。

  按了几下门铃,并不见陶德出来。顾颖鹿在门前吸了口气,输入那串数字时,指端有些微微的发抖。5261314,密码并没有换掉,土到叫人心肝儿麻的数字逻辑。

  那天早上她本来并没打算要接下这把钥匙,但实在是被他电脑屏幕上敲出来的这串数字雷到了,只觉得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玩这样不入流的数字游戏,但也只有他那性子才能干得出这么不可理喻的事。她那时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带着钥匙落荒逃离了他的书房。

  陶德不知道去哪里了,东遥的几套房子都由陶管家在打理,大概是去了别处。房子里很安静,被陶德打理的井井有条。顾颖鹿一层一层的上去,一间一间的推开房门,似乎是下一间屋子里,他正好就会站在窗前的一地阳光中,回头望见她,然后会微笑的跟她说:“你来了。”

  最后她停在他的书房里。装陈是十足行政书房的派头,东遥的书桌前是很大的空地,宽敞宁和。四壁都用了吸音材料,周围静谧的没有任何杂音,简洁的没有任何干扰,足以凝神静气。

  顾颖鹿在他书桌前的那片空寂中盘膝坐了下来,地毯厚的不可思议,软软的仿佛是坐在云端。抬眼看去,书柜简洁而厚重,架子上和玻璃橱窗里能充门面的书籍并不多,除了一套一望而知真是被不断翻阅过的《资治通鉴》和《史记》,其它著名的大部头书籍极其零星,放置的几乎全部是些做了详细编码分类的期刊和资料。再有,最多的闲书也不过就是棋谱,看得出其中很多都是珍藏的版本。

  顾颖鹿却渐渐看的忽然有了些莞尔的心情。在一些陶冶性情的兴趣爱好上,魏东遥的确是很不同于岳少楠。东遥是天性就散漫惯了,什么都是实用至上,绝不会在那些要耗费精力和时间的事物上打转。认识东遥以来,其实一直也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个会有闲情逸趣的人,对这一点,他还真是一点也不遮着掩着。

  视线沿着书架和书柜一一扫过去,这才注意到书房的一侧竟然还有一扇紧闭的内室门,房门几乎跟书柜融成一体。顾颖鹿又看了一眼四壁的书橱,再回忆了一遍,确实是少了一样他一定不会忘掉的陈列。

  她心里一动,站起来走过去,门是密码锁着的,却已并不再是那个数字。她想了想,又试着输入了一遍他留的那个手机号,仍然不是。闪了几下红灯后,液晶屏上提示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顾颖鹿倚在门边,瞪着输入键。想了很久。手指极慢的输入了一个日期。每输入一个数字后,时间都间隔的不能再久。

  仿佛是要去面对这世上最举步维艰的一个结果。

  但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看不到绿灯的闪烁,锁扣却还是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顾颖鹿却仿佛被惊了一下。

  那密码是,她终于第一次说出来、她等着他的那一天。

  房间正中是一张塌,锦织的铺设,灿如年华。其实真是很漂亮。

  顾颖鹿用力闭了一下眼睛。一步一步进去,在塌前缓缓倚躺下来。手边的矮几上搁置着两支空杯,特制的水晶干邑瓶中还余有酒液。魏东遥没有岳少楠那样品红酒的习惯。真有闲情时,他最多也就是净饮EXTRA级的干邑。这种葡萄佳酿挑选起来最是简单,特定的产区,特定的陈化时间,那个法定的标识就已足够保证它应有的品质。

  慢慢倒了一些出来,将酒杯放在胸前,缓缓地向上,已不知这酒被他遗落在此多久,但干邑的各种香味仍是扑面而来,层层递进。

  它酿制的过程,从原始状态到慢慢静待它的光芒问世,酒窖里时间仿佛停止,再没有时光的流逝。就如同此时在这间屋子里的流光静止。

  待到你可以饮尽它的浓郁醇和,已恍如隔世。

  酒具旁零落着几张素笺,一枚闲章。闲章的石质已不是最初时的生涩,把玩过去,触手通润,印石特有的清凉感缠绕指尖,丝丝微微的浸润到心里。

  顾颖鹿将那枚闲章捧入手中,向它轻呵着口中的气,红色的印泥渐渐有了些光泽,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缓缓压到笺上,却只拓出清淡到几不可见的影子。

  看着那隐约的拓印,那么戚然,那么缥缈,仿佛已是纪元之前的记忆。

  顾颖鹿其实早就忘记了它的存在。不过是练习的闲章,那刀法其实是稚拙的,一点也不是他当初所给她的评价。

  怎么会,他真的一直保存着。

  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往另一支空杯里注入几分酒浆,想象着,向他慢慢举杯,手中微斜,两支杯沿亲密相聚,再倏然远离。水晶逸散出动人而绵长的余音,袅袅如流云清韵。

  顾颖鹿倚在塌间,看着周围,泪流满面。

  墙壁上挂着一帧真人比例的无框水晶制版相片,是一支舞曲将要开始前,那是她的毕业舞会,他是她应邀而来的舞伴。东遥穿着黑色燕尾服,单手背在身后,微笑着颔首躬身,正握住她的手,望向她的目光柔似秋水。她简直漂亮的像是一个公主,而他耀眼又华丽,光芒盖世。

  怎么还会有过一个这样美好的瞬间……

  仿佛时光就此停驻,仿佛岁月在一刹那永恒。

  四处都是她的名,她的姓氏,她的影像,她的气息。

  曾如《一千零一夜》故事般陪伴她儿时记忆的那些青瓷藏片果然都在这里。远远不止。她回国前曾当作废纸丢弃的习作,她喜欢看的卡通画册,印有她名字的报纸,她在他生日时送他的小礼物,甚至,还有她长达四年的病例报告。

  他将她一点一滴的收藏在这里。

  原来,一切曾是这样的卑微,这样的小心。他的期冀,他的绝望。是这样的卑微,是这样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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