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默恒家出来，秦歌一路飘回到单位，口腔里满溢着的香味，让她越发情思恍惚了。
上午的课和下午的课差不多，没有多大的出彩，也没有什么失误，只是按部就班地过了一遍。下课后，有个特别胆大的学生走上前来：“秦老师，你今天怎么了？”
“我怎么了？”脑海中出现的是凌默恒做西餐时挺拔的身形、专注的神情，秦歌漫不经心地反问。
“上课没有昨天精彩！”学生很实诚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而且老是魂不守舍的。”
看到秦歌和学生聊天，想离开的几名学生也簇拥了过来。秦歌身手好，长相也不赖，对学生又负责，大家都挺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反正下课了也没事，和老师聊聊天联络下感情，也是必须的。
“对啊对啊！”有个上午也上课的学生来劲了，“不过上午和下午秦老师的表现又不太一样。”
“什么不一样？”下午上课的学生好奇地问。
“上午的秦老师怒气冲冲的，时不时咬牙切齿，眼神也比较阴森。下午的秦老师呢，精神恍惚的，还会偷偷地笑。”
秦歌有点清醒了：“偷偷地笑？有吗？”
“有！”几个学生异口同声。
“秦老师是在谈恋爱了吧？”一名女生狡黠地说道，“秦老师的笑容就是那种坠入爱河的笑！”
秦歌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啊？行了行了，赶紧洗澡去！别在这里瞎话三千！”
“秦老师心虚了！哈哈哈……”
学生们散开了，秦歌整理了一下，准备回家。
“小秦，走啦？”体校的一名老师和她打招呼。
“周老师好！”秦歌微微欠身行礼。
“看你满脸桃花的，是不是在谈恋爱了？”周老师是秦歌的长辈，差不多算是看着秦歌长大的，对秦歌的身世也颇为同情，当然更希望秦歌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因为，时不时会拜托认识的人给秦歌相个亲什么的。此时见秦歌两靥嫣红，喜眉笑眼的模样，忍不住就往那个方向寻思了过去。
“没有啊！”秦歌慌忙否认，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猜？她怎么会谈恋爱？她能和谁谈恋爱！
“呵呵，小秦害羞啦！”周老师打趣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是人生大事，有什么好害羞的？而且，小秦你年纪也不小了。”
年纪？
秦歌的心被戳了一下，女人的年纪是个秘密啊！周老师你有必要如此明言吗？
周老师仍意犹未尽：“能被小秦看中的男人，一定很不错，什么时候带来让我们瞧一瞧？”
秦歌急得双手乱摇：“没有，真的没有。”
“小歌！”凌默恒的声音突然响起，秦歌整个人都僵住了，小歌？谁允许他这么乱叫的？而且还是在这里！
周老师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小秦真不老实啊！”他上下打量着凌默恒，一边看一边点头：“不错，不错！”经过凌默恒身边时，周老师伸出手拍了拍凌默恒的肩膀：“小伙子，珍惜眼前人啊！”
“必须的！”凌默恒微笑，“小歌，回家吧！”
秦歌转身，看到凌默恒牵着安安，破口大骂的冲动硬生生被逼退，忍辱吞声地点了点头。在周老师的目送中，默默地跟着凌默恒和安安走出了体校的大门。
“凌默恒……”
“姐姐，你不要连名带姓地叫，老师说这样不亲近。”小老师安安又在教育她了，“凌叔叔不是叫你小歌了吗？”
小歌！
秦歌真想冲着凌默恒大吼过去：“不许这么叫！”
但是，那样做的话，她必然又变成破坏气氛的罪魁祸首！何必呢？
“姐姐中午去学过了吗？”安安很关心这件事。
“学了。”秦歌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到波澜不惊，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和蔼可亲。
“太好了！”安安拍手，“那晚餐姐姐可以露一手了！姐姐烧给凌叔叔吃，那我们就不算蹭饭了。嗯，明天我们再到凌叔叔家里吃，后天呢，凌叔叔到我家吃。太好了！”天天有美味，当然太好了！
秦歌的心沉了下去，好像中午她只负责品尝，并没有学到真才实学。
“姐姐中午做了什么？”
“西……餐……吧！”秦歌挣扎着说。
“西餐是什么？”安安刨根问底。
“就是披萨、蛋糕什么的。”
“这个我喜欢吃。”安安更高兴了，“像必胜客里的东西，去年我生日的时候，爸爸带我去过。”
“呃……”
“我们赶紧回家吧！凌叔叔，不如我和你一起去踢会儿足球，姐姐在家里做西餐！”安安很会安排。
秦歌脸都变了，连忙求恳地望向凌默恒。拜托，她只负责看凌默恒做西餐，没有看到怎么做西餐啊！
“安安，小歌才学了一天。”
“对呀对呀！”危机面前，“小歌”就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秦歌附和着凌默恒的话说道，“安安，我现在做出来的蛋糕只怕不好吃。嗯，厨师也没有一天就能练成的啊！”
“那怎么办啊？”安安皱起眉头，“凌叔叔，姐姐还没学成，我们不能请你吃饭了。”
“没关系！等小歌学好后一并请我好了。这段时间，就在我家吃吧！”
“太好了！”安安跳了起来。
秦歌默默地擦了把冷汗，默默地在心里说：太好了，不用做西餐了！
或许是从这一天起，有些事情就慢慢演变成了习惯：凌默恒接送安安上下学，在凌默恒家里蹭饭，跟凌默恒学厨，凌默恒叫秦歌“小歌”，秦歌叫凌默恒“默恒”……
然后，有一次秦歌的钥匙不小心忘在单位里，凌默恒和安安陪着秦歌取钥匙回来后，安安提出了新的要求：“反正凌叔叔不出门，就让凌叔叔为我们保管钥匙吧！”
秦歌很受伤，但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她很快发现，不用带钥匙真是有很多好处。
钥匙，绝对不会弄丢了，弄丢了也不是她的责任！
门，永远有人会开，反正钥匙又不在她这儿。
东西精简了，包也不用背了，每天晃着空空的两手上下班，日子真是逍遥无比！
渐渐的，秦歌连手机也懒得带了，反正她每天都是固定的两点一线，也没有什么重要人物会来找她，带着手机，衣服就必须有口袋，真是累赘。
为了避免紧急状况，凌默恒体贴地提出：“我帮你保管吧！”
秦歌迟疑了一分钟——不是不愿意，真是反应迟钝，才把手机放到凌默恒掌心：“有重要的事情，麻烦你打电话到我单位。”
“好！”
刚开始秦歌还象征性地每天下班问一问：“手机呢？”
连续一周下来手机上的信息清一色都是广告后，秦歌连问都懒得问了。反正手机上真有信息，凌默恒会提醒她的，而且，凌默恒这人很磨叽，每天都会例行公事地汇报一下：“今天你的手机有三条广告，两条是来自银行的，一条是关于彩信的。一个骚扰电话，有个香港富婆……”说的人一点不尴尬，听的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后来凌默恒一开口，秦歌立刻不耐烦地打断：“有重要的事情，请你说一下。你明知道这些都是垃圾，为什么还要说一下，你说得不累我听都累了。”
于是，凌默恒沉默了，手机也好像彻底地石沉大海了。等秦歌偶尔想起自己还有一只手机可以联系到自己的弟弟安旭时，安旭本人都现身了。那时候，秦歌回顾从前，对于自己当初的贸然决定，还是产生了一点点后悔的。不过，她的生活经历已经成功地把她培养成向前看的习惯，即便有后悔之意，也很快烟消云散了。
不过，目前，秦歌最烦恼的可不是什么钥匙、手机，而是该死的学厨！
“姐姐，今天的晚餐我们可以请客了吗？”安安兴致勃勃地问秦歌。
秦歌：“……”
“安安，想要吃到最好的东西吗？”体贴又可心的凌默恒巧妙地转移了安安的注意力。
安安舔了舔嘴唇：“当然想啊！”
“等待！”凌默恒一锤定音。
可是，等待真的有用吗？也许对其他人答案是肯定的，但对秦歌来说，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凌默恒端着色彩艳丽、香味扑鼻的“素艳”，笑盈盈地问秦歌。
秦歌愣了三秒后，点了一下头。
“来，试试看！”凌默恒让出了位置。
秦歌犹豫地望着那些食材，凌默恒到底拿了拿些蔬菜？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只有凌默恒挺拔的身形、潇洒的动作、温和的笑脸和好听的声音？
怔了一下后，她红着脸含糊地问道：“菜名，叫……”
“这道菜选用了绿色的莴苣，白色的山药，黑色的木耳，红色的胡萝卜，黄色的银杏果，色彩明丽，但又是素菜，故而取名为‘素艳’，名字从‘素艳明寒雪’这句诗中诞生。”
这就是凌默恒，你问一句，他至少答十句，偏偏声音又那么好听，搞得秦歌一遍停下来，余音绕梁不绝，可惜，只是声音，没有话语内容。
秦歌的脸红得越发厉害了，手指犹豫地指向莴苣：“这个？”
凌默恒点点头，从她背后伸出手去，帮她拿了莴苣、山药、胡萝卜、黑木耳、银杏果。但如此一来，两人的动作也变得相当亲昵，凌默恒站在秦歌背后，双臂环住了秦歌的腰身。身后的热气熏蒸着秦歌的肌肤，让秦歌的耳朵、脖子以及脖子下面看不见的地方也跟着嫣红灼热了起来。
“……好了。”秦歌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哑了起来，她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了。”
凌默恒立刻自觉地松开双手，尽管心里觉得遗憾，甚至动了“把空调打得更高些，秦歌的毛衣也可以脱掉”这样的念头，但他的行为举止却绝对合乎君子风范，丝毫没有带着占便宜的猥琐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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