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暖曦想着好久没见金芊墨,而且这次去的意义不同往日,最好还是俗套一下给她带点礼物。恰好下午在网上查到宝世广场最近有一场高档母婴用品的展销会。于是,她便拖着莫少谦直奔宝世。
尽管辉腾走的是极致低调的路线,但两人一从车上下来,还是吸引了不少关注的目光。男的俊朗女的俏丽不说,最主要的原因,他们身上情侣装品位不一般。
金暖曦身着新买的洋红色蝙蝠式斗篷,这是应了金芊墨的强烈要求,穿去秀一下的。为了追求效果,她特意给莫少谦挑了件灰绿色的套头衫。搁哪儿一站,就是抢眼的红配绿。谁让此色彩搭配乃是金暖曦的最爱,先前自个儿放话让她给挑衣服的莫少谦也只能无奈认命了。
金暖曦其实是很爱逛街的,但不爱一个人逛。一来她买东西大手大脚,无人监管容易超支,二来,当一个人埋没在形形色色的过客和琳琅满目的货品中,她会产生迷失感,会忘记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会不知道接下来该走哪个方向。她习惯一回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跨。
金芊墨怀孕前,她俩几乎天天在各色大小商铺中转悠。和禇乔在一起时,一半的约会主题也是逛街。但和莫少谦,以前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内容也有点非主流——母婴?但是感觉倒是很自在舒服,因为莫少谦显然无心此道,所以金暖曦无论何时要找他,不用回头都知道他一定就在身旁。
“哎呀呀,莫少谦你看,这个好可爱!”金暖曦兴冲冲地提起一条印着飞天猪的小裤头,还情不自禁地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满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
莫少谦赶忙接过,抱歉地对旁边的一对夫妇笑了笑,那妻子的肚子已经隆得很高,夫妻两都是一脸幸福和满足的神色。
“才刚怀上吧?你们还准备得挺早。”那孕妇看了眼行动轻盈跑去隔壁铺位的金暖曦,对莫少谦笑道。
莫少谦一愣,过后才反应过来是误会了。他不置可否地对她笑笑,不太习惯这样的搭讪,也怕解释的麻烦。
“嗨,当初我们不也是这样嘛!你站过来点,那里是路口。”那丈夫搂着自己妻子的圆滚滚的腰身,生怕她摔着。
幸好他拉了一把,金暖曦正手拿着一物,三步并作两步地朝莫少谦扑来。
“给你。”金暖曦把手里的东西往莫少谦眼前晃晃,却是个奶嘴。莫少谦不以为意地接过放入筐子里。金暖曦却又给翻了出来:“哎,别放一块儿,一会儿搞混了!这个我已经付过钱了!是我特意给你买哒!”
“噗——”
“呵呵……”
身边的笑声显然是送给他俩的。莫少谦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低头沉声对金暖曦道:“又在搞什么?”
“什么什么?我要帮你戒烟啊!以后你想抽烟时就把这个塞进嘴里,自己对着镜子照照,看看自己可爱的模样,反复多次以后,把心理**变成心理阴影,保准你再不抽烟了!嘿……”她想象着莫少谦叼奶嘴的样子,自己先笑了出来。
“哈哈哈,这位老兄,你太太性格可爱啊,童心未泯,以后宝宝出生了,你可就得带着一大一小了。有你累的!”那个丈夫的性格大大咧咧,话说得也直白。
“你尽乱讲话,那也是人家的福气!”妻子赶忙替丈夫圆场,转而又劝莫少谦道,“不过,这位先生,烟还是戒了吧,对孕妇和婴儿都不好。”
“是是是,我当初也稍微抽两根,但自从她怀上了,就被明令禁止了。哈哈。非常时期,老婆最大!”
夫妻俩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简直可以参加最佳夫妻选拔大赛。金暖曦和莫少谦全无插话的机会,只能讪笑回应。
目送那对夫妻互相依偎着缓缓走入人群,两人僵硬的笑容方才和缓,长出口气后,嘴角的笑容却又出现,只是这次却是发自心底的笑意,纯粹又自然。
感觉到金暖曦在偷眼看他,莫少谦回视。金暖曦急忙躲开了目光,不过却悄悄把手贴上了他的手掌。莫少谦似乎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却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了掌中,顺便把她的人也拉得离自己更贴近一些。
由于展销会上东西多摆放乱,很多商品的铭牌价码表都不匹配。不过金暖曦无论见着哪样新奇货,但凡她不认识的,只要随手向莫少谦指指,他都能随口报出名儿来。金暖曦发现这男人简直是母婴百晓生,难道比她多吃八年饭就能体现这么大的认知差距?
“这个啥?”
“胎心仪。”
“哦。那这个……护——脐——带,是干吗的呀?”
“保护新生儿的脐带伤口。不过现在大多数孩子出生后医院都会对脐带做特殊处理,所以这个不怎么常用。”
莫少谦说话间,身边的一名准妈妈对金暖曦投来羡慕的眼光,看得金暖曦阵阵发寒,只能诺诺应声。男人懂这些很了不起吗?应该是很不合常理才对吧!
“喂,莫少谦,这个好有意思,小喇叭似的!是玩具?怎么玩啊?”
金暖曦的声带素质太高,音色清亮,因此即便不是很大声,但在这嘈嘈的环境中却能显得分外清晰。这一路上,他俩已经招揽了不少目光。
莫少谦容忍了很久,这一回终于面色出现了尴尬。他低下头,凑着金暖曦的耳根子几乎咬牙切齿地沉声道:“吸乳器。你就不会自己看看标签上的字吗?到底怎么玩,真要我教?”
这下金暖曦一下子从耳根子红到了颈脖子。仔细看看那东西,嘿,这回还真贴了个醒目的标签,清楚注明着名称用法。她尴尬地放下,转身抱住莫少谦的腰,皱着鼻子认错道:“谁让你什么都知道,人家产生依赖心理么!”
忽然,金暖曦头脑中灵光一闪,眼珠子灵活地转了一圈,升了语调改口问道:“莫少谦,你不会真有过育儿经历,是孩子他爸了吧?没受过实践培训,怎么会了解得这么全面透彻?”
金暖曦语气装模作样,心里倒确实是在调侃,并没当真。可眼看着莫少谦的脸一点点拉长,面色越来越不对,她感觉自己心脏的温度也一点点降了下来。
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什么,让她很无措,她想牢牢抱住这个男人,可是臂膀间的腰身却一下子变得这么坚硬,令她觉得仿佛抱着柱子般的死物,一点儿也不真实。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不想知道答案也不敢知道答案。这个男人的过去对她是个谜,今后是团雾,只有现在还稍许真切些,她不想把一切这么快就搞砸了。如果砸成了一摊泥,那她该怎么收场?
她轻轻松开环抱,状似毫无察觉也毫不在意地随手翻了翻购物筐,低着头道:“差不多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两人间的气氛如此明显地变化,莫少谦如何没有知觉。可是金暖曦那一句无心之言在一瞬间给他的触动太大,让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本能地一把抓回了她试图逃脱的胳膊,等着她问他更多。可是金暖曦却让他白等了一场,她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那筐里的东西要比这个话题重要很多。莫少谦看着她被发丝遮挡的侧脸,终究松开了手,转而轻抚了一下她有些冰冷的脸颊,说了声:“好。那你在大门口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恩。”
金暖曦再次抬头,莫少谦已然走远,背影夹在熙攘的人群中,竟然有些模糊。很快,她便再找不到他,很快,她再次迷失了方向。大门口,该怎么走?谁来告诉她,接下来,她该何去何从?
“小暖妹子!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金暖曦下意识地转身,立刻被拥入了一个大大的怀抱!两边脸颊很快被贴了数下。这般礼节,再没有别人!
“Tiger!Tiger!国内国内!咱要文明守礼!”金暖曦推开与她的T城的邻居兼同学白虎,义正言辞地告诫道。
“嘿。咱这还不够守礼的啊?还礼尚往来呢!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哦,给金芊墨买东西?”
“是啊。”金暖曦看了眼他手里的精品包装盒,了悟道:“你也是?”
“对啊。听说这展销的有好多澳洲原产货,我闲着没事就溜达过来看看,顺便给咱姐挑点。你打车来的?那要不你随我回去拿车,咱这就一块儿杀过去送礼。”
“东西给我!你不许去,我帮你带过去。”金暖曦一把抢过白虎手里的东西,“你还嫌不够乱呢,是不是?就你上回来那一出,你知道人家小两口闹了多久别扭?”
白虎跟金暖曦的家是邻居,小时候性格比较腼腆,所以从小就跟暖曦和芊墨一起玩耍,两姐妹倒是真把他当天个女孩,后来高中毕业后就去美国念了四年大学,回家之后就染上了外面人这种热情的打招呼方式,比较开放。
“嘿,我就是要他知道,咱姐不是没了他不行,让他好好对咱姐巴结着点。别以为咱姐有了他的孩子就没别的出路了。才多大个屁孩儿,嘴上毛都没齐,管起女人来倒是一套套的。我第一眼看丫那德性,就觉丫欠收拾!就得给他点刺激受受!”
“那你也注意分寸啊!你以为人人和我们一样,心里清楚彼此合抱睡一张床都出不了事儿啊!你来这一出,还不是白白搞坏了芊墨姐的名声么,连我都被连坐!”
“什么?小暖!”白虎一听这话立刻激动地扳住金暖曦的肩头,前后检查了一番。“莫少凡那小子敢动你?我这就抽他丫的去!”
“行了行了。你能说几句良民该说的话不?这让别人听了哪知道你爹是副市长,还以为是黑老大。”金暖曦白了他一眼,那肩上搭着的手如狗屁膏药一般粘得严实,金暖曦只能费劲地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我的事不用你管,金芊墨的事你也不许管。自个人该泡哪个小姑娘就泡哪个小姑娘去。”
金暖曦说着,想到前几日因此人的捣乱而受的窝囊气,不禁语意中真带了火气。阿凯见她当真要恼,也连忙收起痞样,“行行行,姑娘大了都留不住心,我不管你们的事总行了吧。不过,这大老远的,你拖着大包小包,还是我送你吧。我就送你到楼下,保证不上楼!”
说着,他便要伸手帮金暖曦提包,金暖曦却躲。两人正拉扯间,一辆黑色型正却气势非凡的大众轿车擦身开来,刹车刹得有点急,车门猛地被推开。
“怎么回事?”男人的声音庄重低沉却难掩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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