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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久违的温暖

  此时的窗外已是艳阳高照。那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正好洒在程远的病床之上,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明明很温暖,可是他却还是会冷,十七年了,他的身体好像从来都没有暖过来。亦如当年游轮上发生气爆时,他和哥哥掉入大海之中,抱着救生圈,漂浮了三天三夜。

  他死死的抓着救生圈,小小的身体整个沁在冰冷的海水中。耳边是哥哥不停的提醒和呼唤,要他不要放弃,不要松手!

  可是他好怕,好冷,他真的很想就那样睡过去,也许那样他就不会再觉得冷了。最后,哥哥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报仇!

  仅有五岁的他还不能明白'报仇'是什么意思!

  但是哥哥坚定并满含恨意的眼神,告诉了他,他必须坚持!必须活下去!因为他们不能让父母就那样枉死!

  三天之后,他们被附近经过的渔船救起,死里逃生......

  从那以后,报仇就是他生存的唯一信念和精神支柱!这么多年,他从未放弃,就算被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就算在黑道火拼中命悬一线,他也从未放弃!

  因为他必须活着,必须报仇!

  可是这样的他,却一直是冷的。

  印象中他的体温总是低于常人,一年四季对于他来说都是寒冷的冬季,他总是要穿比常人厚重的衣服,想要留住自己的体温。可是尽管这样,他还是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冷,是他十七年来,最为深刻的感受。

  可是昨天,当他吻住她的唇,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到了温暖!

  十七年了,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是什么样子!可是为什么会是在她的身上!任夕颜,不可否认,她是个很美好,很善良的女孩子。但是她是仇人的女儿,为什么仇人的女儿会带给他温暖呢?

  程远百思不得其解,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拥有了另外一种感觉--心痛!

  是的,刚才在她走近他靠近他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隐隐作痛!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以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原来这就是矛盾,这就是挣扎,这就是心痛。早已被仇恨麻痹了感情的他,第一次知道了'寒冷'以外的感觉。

  你醒了?刚好,我买了粥和鸡汤过来。夕颜走进来,将手中的两个食盒放下。

  程远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又一次觉得温暖,而且那种暖意是从他的心底透出来的,让他根本无从拒绝。

  谢谢。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如泉水般清凉沁心,可是夕颜却觉得怪怪的,就连他脸上的笑容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澄澈。

  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夕颜在他的床边坐下,担心的问。

  程远摇了摇头:没有了。手术做完,现在我没事了。可不可以帮我把床头摇起来。

  哦,好。

  床头被缓缓的摇起,程远斜靠着,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关于昨天的事?

  夕颜帮他垫了枕头在背后,在她靠近他身体的那一瞬,那股带着淡淡的温暖的馨香,再一次让程远沉醉!

  你会说吗?夕颜重又坐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不去问不该问的,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从不追问问什么。而之所以会养成这样的习惯,和她那个背景复杂,又手腕狠辣的老爸离不开关系。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在常人的眼里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也许还做了许多沾染血腥的事情。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是她的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至于他做过什么,她并不是那么在意。况且就算她在意也不管用,渺小的她无力改变任何人,也无力干扰任何事。

  程远对她的态度感到惊奇,本来以为她会追问他呢,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个不在意的态度。

  如果你想听,我会告诉你。

  夕颜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告诉我了。我这个人比较笨,也比较懒,很多事情懒得用心,更懒得动脑子。我只知道你是程远就够了,至于你做了什么,与我无关,反正你又没有伤害到我。

  没有伤害到她?可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伤害她,并且伤害她最亲近的人!

  程远垂下自己长长的眼睫,借以遮挡自己多变的目光和复杂的心绪,口中心不在焉的说道: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子。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粥?我特意去外面买的桂圆红枣粥呢,听说很补血,正适合你现在喝。夕颜说着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很温暖,很讨喜。让人不自觉的很像去捏她的脸。

  程远就这样想着,结果手不自觉的伸了出去,真的捏了夕颜的脸!

  夕颜猝不及防的被'偷袭',赶忙向后一退,可是却听程远笑道:真的被我捏到了!呵呵,刚刚看到你笑,我就很想捏捏看,是什么感觉。

  夕颜的脸唔的红了起来!他这算是什么?调戏吗?可是他的眼神和笑容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澄澈无辜,好像一点儿邪念都没有的样子,让她怎么也无法生气!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占了便宜!

  于是,夕颜抬手--

  哈哈哈!我也捏到了,你的手感也不错嘛!夕颜的两只手捏在程远的脸颊上,得意的笑着。他的脸型是那种漫画里纤瘦的瓜子脸,没有几两肉,而且摸起来凉凉的,不过胜在肤质好,所以手感也相当的不错!

  此时的程远早已呆住!

  在他二十二年的人生中,鲜少有人对他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只有在儿时模糊的记忆里,妈妈好像曾经这样做过。

  程远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夕颜,那副震惊且沉醉的样子让夕颜吓了一跳,赶忙将手指拿下来。

  你生气了?怎么这么小气呢?刚刚你捏我的脸我都没气!夕颜嘟着嘴巴,半嗔半怒的说道。说实话,调戏小帅哥的感觉超好!欺负病号的感觉更是爽呆了!

  她的手指离开,程远只觉得脸上的温暖随着她的手指一同离开了。明明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可是却能让他无限的留恋。

  粥快凉了吧?我饿了。程远岔开了话题,不想再让自己纠结。

  哦,好。夕颜把粥端过来,将病床上可以伸拉的那个小木板拉过来,将粥摆在了程远的面前。我跟你说哦,这家的粥品和汤品超棒的,我每次生病或者胃口不好的时候都会让管家去帮我买那里的粥。你尝尝,吃过一回就会喜欢的。还有,这个是小咸菜,我怕你嘴里没味道,特意给你带来的呢,不是很咸,味道刚刚好,是这家店的招牌哦。

  程远就那样看着夕颜为他忙前忙后,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喋喋不休的跟他讲着这个粥的好处,心里那股温暖的感觉再次升腾起来,无论他怎么压制,都无法驱散。

  夕颜道:怎么还不吃?愣着干什么?

  程远回神,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尴尬?又是一种久违的情绪,他很久都没有尴尬过了。

  我的右手受伤了。程远尴尬之下,随便找了这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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