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波,悠悠的药熬好了吗?”
那边韩波还没回神儿,这边宁子衿居然问起了云悠悠的药,重视的语气,远胜于任何时候宁子衿遇到的任何问题,好像天塌下来,也没有她重要。
“是,熬好了。不过,云小姐的身子弱,最好先吃点东西。”
无奈从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抽身回来,韩波低头答道。心中难免就骂出个红颜祸水。女人,真是耽误事的东西!
“准备好就放着,她还没有醒来。”
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韩波心中的碎碎念,宁子衿吩咐过后就去了书房。不出几分钟出来,手里提着他的电脑,开门又进了那间卧室。
韩波茫然得看着一夜之间变得他都不认识的宁子衿,天旋地转,好像时间猛然倒流回某个时候,那个因为一个女人坐牢,而整夜喝酒的男人。
本以为当初不过是用过一点心,时间流过三年,他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可是想起昨晚他慌乱的呼喊,韩波才猛然明白,正常的宁子衿,就是拥有云悠悠的他。她不在的时候,他就只是个利益体,有了她,他才找回了人性。
可是,韩波矛盾起来。人性就代表着“从此君王不早朝”么?况且若论,云悠悠唯一的正式身份就是“前妻”,而昨晚的宴会上,几乎已经确定了宁子衿杨家女婿的身份!
卧室里,宁子衿的思维干净的多。他一只手仍旧抱着悠悠,让她自然的靠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时而滑动在鼠标上,时而签字。处理着今天必须的文件,想着那只躺在他身上呼呼大睡的小猪,即使他抱起她的时候,都睡的沉而香甜。
许久许久,似乎感觉到空气中有些不一样的气息。忍不住低头,一双亮的出奇的眼睛,忽闪忽闪得在瘦削的脸上,看着自己。
“你醒了?”
他低头,笑问。
“嗯!”
她郑重其事的回答,从床上爬起来。
“别乱动!”
宁子衿却一把按住她的肩,强行按回了床上。
悠悠不解得抬起头,看到他脸上一片潮红,目光躲闪,并不仔细看自己,而是用眼角的余光。她很想笑,因为了解宁子衿这样的表情。
从前总希望“勾引”他,恢复他的“男人本色”,所以常常上演各种劣质的出浴美人等调戏戏码,结果通常是他脸色潮红得嘲笑她身材不好,皮肤粗糙。
现在她知道了,那样的表情确实是某种信号。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是光着的,稳稳得睡了一阵,肌肤变得光滑起来,互相之间都仿若没有摩擦。
只是本以为宁子衿对她是“厌恶”的,而且也看腻了,没想到还会如此。
“端饭上来。”
宁子衿对着听讲说完,似乎沾沾自喜于自己找到事情做而没继续被云悠悠审视那潮红的脸色,回头恢复了如水的温柔。
“先吃饭,再喝药。我让韩波替你请假了,今天不要去上班,乖乖养病。”
他说话的语气简直比大哥还温和,比父亲还慈爱,好像忽然之间,悠悠被缩小到某个年龄,而他还是此时的他。
说完,似乎等待着悠悠的反驳。
“嗯!”
然而她只是听话的答应了。今天,她就是要坐一只蜗牛,一只乌龟,躲在这里享受清静的时刻!
宁子衿很满意。他本来是预料到她会反驳,但并不希望听到的。现在看她乖巧听话的模样,便点点头,忽然就忍不住笑出来。
“你笑什么?”
悠悠诧异得观察着宁子衿多变的脸色,一条细白的胳膊伸出来,随意得搭在被子外面。
宁子衿的目光顺着她得胳膊看过去,那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小臂,此时纵然因为温暖而显得分外可爱,却也透漏了沧桑,三年来,她经历了很多。
“你太丑啦,丑到一说话我就想笑啊!”
虽然口中说的是这句话,却拉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塞回被子里。那神情,怎么看也不是觉得她丑的。
“唉,丑就丑吧。”
悠悠无奈的叹息一声,轻轻靠近他,在他怀里蹭了蹭,选择个舒服的姿势。对于宁子衿,她是天生的得寸进尺。小时候他一笑,她就以为他开心得不行,主动靠近他却被他搞的头破血流,长大了他嘴角扬一扬,她就以为他是喜欢自己,唧唧呱呱得乱说一通,后果也通常是被他讥讽。
可即使如此,云悠悠仍旧乐此不疲。此时哪怕宁子衿只是微微的关怀,她便幸福得靠近,并不管他的眼神,是不是真的温柔到能把人化了。
“不能自暴自弃,多吃点,就好看了。”
他低头,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那如丝绸般的发,还是当年的模样。宁子衿知道自己在堕落,坠落,可是这个温柔的陷阱,他堕落得心甘情愿。
“好看了,也没人看!”
悠悠瘪瘪嘴巴,嘻嘻得笑着。心底涌起了悲哀,这样的戏,他们演给自己看,真是可笑至极!
秋日的阳光浓烈热情,屋子外面雨后树叶凋落,在湖水上泛着金黄色的涟漪。吃过饭喝了药,悠悠穿一件宁子衿的睡衣,半跪在椅子上,撅着屁股看窗外的景色。
那是个公园,在所有人都上班的下午,异常清静,只有老人们来来往往,漫步弹唱。偶尔出现的一两对年轻人,多数是逃学的学生,带着逃脱了束缚的快乐,在公园里嘻嘻哈哈的说笑。
“悠悠,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
她真的不喜欢这栋别墅。除了眼前的公园,四处望去,就是连篇累牍的别墅。一栋挨着一栋,看似隔开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也显得拥挤。
公园过去就是繁华的商业区,阳光早已被一栋高过一栋的高层建筑遮掩,紧张的气氛简直风雨欲来。
宁子衿倒是没有接话。他原本想若是她喜欢,便让她暂时住在这里,总比公寓要宽裕得多,况且还有佣人伺候。
不过细想也觉得她可能不喜欢。云悠悠再怎么变,性子里那种对自由的渴望是不会变的。她哪怕没有地方去,流浪,也不会选择在不喜欢的地方生活。
况且,还有昨晚那件事,她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间屋子里,永远都不走出去。况且,宁子衿打断了思维。
“衣服要什么时候才能穿啊!”
她反身回来,身上仍旧罩着宽松的睡衣家居服。胸前的扣子虽然系住,却还是松垮垮得把锁骨和半抹胸脯露出来,无辜的眼神望着门,再次让宁子衿的身体炽热起来。
能不能不忍?他问自己的时候,云悠悠忽然坐在床上,是那种重重得坐下来,宁子衿手里的电脑便顺着倾斜的角度落下去了。
她眼疾手快,看到就匆忙抱起来,送还到宁子衿怀里。
可这样他们就近在咫尺了,香味侵袭而来。哪里还顾得上再问能或者不能,长臂一伸,将她纳入怀中。
“云悠悠,你勾引我!”
他一双修长的眉眼盯着她杏核般圆溜溜的双眼,心中喊着狐狸精,小狐狸精!
“啊!”
破坏风情无疑是云悠悠本能的作风,她张大嘴巴无辜得回应着他几乎贴在她脸上的一双眼睛,后半句问话,就彻底被淹没在长而细腻的吻里。
来的这么快啊!总以为他那个隐忍的模样,总能忍到晚上,却没想到,不过下午他就不行了!心里忍不住就窃笑,以前憋得太厉害了吧!
激情过后,悠悠懒懒得躺在宁子衿的怀里睡着了。她别无他念,只觉得在他怀里便安心,睡的也就异常深沉。
“都处理好了吧。”
宁子衿下楼,韩波已经从公司回来,正在客厅等他。
“是。宁董,晚上的飞机。”
韩波欲言又止,到现在为止他还在矛盾着这件事。到底宁子衿为了云悠悠放弃去拉斯维加斯是对是错。
“我知道,安排。”
没有更多废话,宁子衿阻截了韩波继续胡思乱想。
黄昏近了,楼上昨日用过的那个房间已经整理好,别墅恢复了往日的干净整洁。投射着光晕的客厅显得肃穆,他从未觉得这个地方,如此让人留恋。
“悠悠,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
呵呵,她答得倒是斩钉截铁。
“主人,云小姐的衣裳已经准备好了。”
佣人奉上为云悠悠准备好的衣裳。是一套新的田园风秋季碎花裙,滚边是蕾丝,制作精良中透着股子精炼的气息。是韩波今天出去替她选择的,加上内衣,下午洗干净在烘干机里晾干,本准备晚上出去吃饭时候给她穿。
昨天那套染血的旧衣裳就在下面,他还是很尊重的洗干净替她收拾好了。
“装起来。”
他思来想去,似乎确实只有这件事没有作完。上帝,还是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继续享受,一场欢愉过后,已经是现在。
她应该知道他要娶的是杨蓉吧,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出她身上透漏出的一点伤感。可她也不再是当初的云悠悠,至少不再那么依赖自己到除了他,什么都做不了的地步。这样就可以了,他们的协议中,他的作用也只是“帮助”。
“韩波,安排亚龙国际的房间,让他们把被子暖好,准备清淡的晚餐。还有,她这些天的药,每天必须有人按时送到她手上。”
确定没有其他问题之后,宁子衿再次上楼了。
不过这次韩波没再拦他,知道宁子衿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把能给云悠悠做的事情,全部都做好了,亚龙国际十九层,以后将不再只属于宁子衿一个人。
黄昏里,悠悠睡的微微打鼾。或者因为压住了腮腺的缘故,一丝细细的口水挂在唇边。他无奈的笑了笑,心想以后悠悠,谁会娶你啊!可是他不希望,绝不希望任何人娶她,她还是他的,只要有那份协议在一天,她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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