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句爱情名言叫“爱情，要么让人成熟，要么让人堕落”，熊齐不一定听说过，但是熊齐真的为爱情堕落了。

　　熊齐堕落得极其与众不同。

　　这天晚上，熊齐一直在对着电脑猛敲，经好事者鉴定，是在学校的江湖聊天室聊天。

　　聊天很正常，特别是对于熊齐这种骨灰级的“狼”来说。不正常的是，他一边聊天还一边念念有词，这个也有好事者听出来了，大约是“熊妮”、“大一”、“太好了”之类的字眼。

　　更过分地是，聊到兴起他还手舞足蹈、捶胸顿足，聊到最后他竟喋喋怪笑了几声。

　　终于有些平翘舌不分的好事者去摸了一下熊齐的额头说：“不发‘骚’怎么就抽风了？”

　　要是以前，熊齐立马回敬道“你才发骚呢”，但今天竟浑然未觉，吃吃地对着显示器笑，嘴巴都合不拢了。

　　那好事者冒死问道：“那个熊妮是不是你妹妹，今年上大一？”

　　“嘿嘿，熊妮~，嘿嘿，熊~真是个好姓。”熊齐又喋喋怪笑了几声，然后梦游似地从电脑前起身，走到床前一头栽下去，声音全无。

　　那好事者吓坏了，一步窜到宿舍外，惊魂未定地想：熊齐这小子，竟然能梦游上网泡美眉。

　　从此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学校一直流传着一个关于梦游的玄异传说，版本之多，不胜枚举。

　　最初版本：某男生有超能力，其梦游跟其他梦游不同，不杀人吃物，竟是上网泡美眉。最神奇的是，还能透过网名知道人的真实姓名、真实年龄。

　　苦情版本：某男生白天偶遇一女生，一见钟情，神魂颠倒，以至于晚上睡觉时梦游。梦游上网跟那个女生聊天，这样苦追了两年，终于苦心人天不负，有情人终成眷属。

　　恐怖版本：某男生苦追一个女生未果，终止精神分裂、因爱生恨。晚上梦游时将那女生约出来杀人奸尸，醒来后后悔已晚自己也跳楼自杀了。

　　由恐怖版本衍生出的诸多鬼故事至今在他们学校BBS上的夜谭文库版块上盛传不休。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防碍爱。爱一如既往，永远地扑扇着她翅膀”，何况这些来自未来的流言蜚语。

　　此时的熊齐当然无法预知自己以后的传奇。他正躺在床上做春梦无暇他顾。

　　梦里的熊妮，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有他要的无垠天空；

　　梦里的熊妮，低头浅笑，温柔地仿佛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梦里的熊妮，是熊齐唯一的玫瑰，漂亮大方。

　　这么漂亮的女生居然还没有男朋友。

　　熊妮，熊妮，连姓都跟他是一样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嘿，嘿”一直到半夜，熊齐宿舍的人还能听到熊齐毛骨悚然的怪笑。

　　爱情使人盲目，由此可见一斑。

　　那一夜不正常的还有熊妮。据刘新回忆，当天晚上睡觉之前熊妮都没什么问题，能吃能睡能毒舌。

　　但是刚过了午夜零点。

　　午夜零点，正是万籁俱寂、百魅夜行之时。

　　熊妮起床，晃到刘新床头坐下，然后将其推醒。

　　刘新睡得正香，被推醒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吓得惊叫后退，一下子就撞床头上了。

　　熊妮也吓了一跳，赶忙回身，身后什么都没有。伸手拍了一下刘新的脑袋，骂道：“你大呼小叫地做什么？叫鬼啊？”

　　刘新听出熊妮的声音，完全清醒过来，揉着撞痛的脑袋愤慨地说：“我还没问你，你大晚上的不睡，装鬼吓人干嘛？”

　　熊妮也不忙着跟刘新斗嘴，急忙说正事：“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老觉得那个男生眼熟？”

　　“你思春了，大半夜不睡想男人？”熊妮一直觉得，自己的毒舌有多半是被刘新熏陶出来的。但刘新不承认，刘新一直认为熊妮的毒舌完全是天赋，即便是受过她熏陶，也是具备了天赋很高的学习能力。

　　刘新见熊妮气结还是很给面子的问道：“哪个男生？”

　　“就是今天借我五块钱那个。”熊妮在黑暗里因想起某件邪恶的事情，兴奋地眨着大眼睛。

　　“哦，”刘新多玲珑剔透啊，一下子就明白眼前的小妮子对人家是一见钟情了：“说来听听，哪家小伙把这大姑娘的魂都给勾走了？”

　　“去，就你天天心里装着、嘴上念着的那个，”熊妮想了想说：“你记不记得去年我们逛商场在内衣区遇上的那个男生，他还抢人家的花。”

　　“哇塞，是熊齐。”刘新立马坐起来叫道：“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被你遇上了？他可是我的偶像啊，是我们学校里我最想勾搭的人。”

　　果然，这懒丫头跳脚了，熊妮白日里被她指使来指使去的恶气终于吐出了大半。

　　自然自语了半天，刘新恍然大悟说：“无怪他今天还跟我打听你了。”

　　“哦，”熊妮吃惊地问道：“他打听我什么了？”

　　“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

　　“他怎么问这个，”熊妮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实话实说，说你没有男朋友。”刘新又躺下去无限惆怅地说：“为什么今天不是我去买上海生煎呢？”

　　“因为你懒。”熊妮非常郁闷得回床上躺下。

　　“上帝不能因为我懒就剥夺我艳遇的权利啊，”刘新躺在床上愤愤不平了半晌，后又饶有兴致地说：“你说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熊妮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那个发誓等她四年的男生，在分开后的两个月跟她提出分手，原因不明。

　　刘新见熊妮不吭声，又问了一遍：“你说那个熊齐会不会是看上你了？”

　　“不知道，睡觉。”

　　“先别睡啊。他要是追你，你会不会答应做他女朋友？”刘新见熊妮长久不回答，径自畅想道：“要是追我，我就答应。不仅人长得帅，还是网管，多威风啊。”

　　“熊妮，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

　　“死妮子，把我糊弄醒了，自己倒睡了，真不仗义。”

　　第二天早上，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熊妮在熟睡，刘新也在熟睡。但是熊妮装睡的技术不如刘新高段，所以只能极不请愿地起来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神清气爽：“喂，请问熊妮在吗？”

　　熊妮实在不记得有这号声音的朋友，打着瞌睡支支吾吾地问道：“我就是，你是哪位啊？”

　　“我是熊齐，”那边紧接着解释说：“我是昨天借你钱的那个人，想跟你约个时间还你钱，你看你什么时间方便？”

　　熊齐，那个在商场里买内衣还抢人家花的那个男生？那个刘新说看上自己的那个？熊妮头皮发麻，急忙拒绝道：“不用了，才五块钱不用还了。”

　　“要不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吧。”熊齐一招未收又亮新招。

　　谁知道熊妮并不领情，还毫不客气地批评道：“真小气。”五块钱够她吃两天的早餐了。

　　“小气？”熊齐不解。

　　“是啊，只有小气的人才请人吃早餐呢。”熊妮毫不吝啬地解释道。

　　“哦，这样啊，”熊齐低笑道：“我刚才没说清楚，我打算请的是午餐，听说第三食堂的炸鸡腿不错。”

　　炸鸡腿？熊妮的眼睛都亮了。但是，等等，他怎么知道她爱吃炸鸡腿？

　　熊齐在电话那头继续说着：“你是不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在你们系楼上？”

　　“是啊，这你怎么都知道？”太诡异了，如果他在她面前，她说不定会上去揪住他的脖子恐吓他。

　　熊齐不答，问她：“你不会逃课吧？”

　　“当然不会了。”一个学期最后一节课，老师会画考试内容，她自然不会逃课了，即便不是这个理由，她也不会在不熟的人面前露短。

　　“那就好，我到时候在你们系楼门口等你，我们不见不散啊。”熊齐不等她拒绝就挂了电话。

　　熊妮挂上电话，回头见刘新正在床上朝她暧昧地笑着。熊妮突然想起什么，问她：“你昨天都告诉他什么了？”

　　“也没告诉他什么。”刘新趴在床上回忆：“也就是年龄、体重、身高、籍贯、脾性、爱好还有感情状况等吧。对了，还有我把我们经常去上自习的教室和这个学期的课程表都告诉他了。”

　　熊妮大怒：“你还有什么没告诉他的，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刘新极其委屈地说：“太冤枉好人了，你连说梦话都毒舌这件事我绝对没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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