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芙蕖动作有点慢,芙凉看不过眼,伸出手去帮了把手,却不小心碰到了芙蕖的手臂,芙蕖马上闪电般把手弹开了,芙凉心里有疑,一把拉过芙蕖的手,挽起袖子,然后看到了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瘀伤。
芙凉大吓一跳,脱口而出就问了:“谁干的?”
芙蕖不答,挣脱了芙凉的嵌制,把衣服的袖子放好。芙凉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了,马上扯开嗓子说:“是那个葛老对不对?那个老色鬼,变态狂!”
芙蕖还是不说话,一个人重新默默洗米,做早饭。芙凉急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锅说:“你到底为了什么?为钱?你还要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
芙蕖继续沉默以对,做不了早饭就做其他事情,芙凉看着姐姐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回到房间,拿过包包,就往大门走,临走前说:“妈妈要是在九泉之下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伤心死的。”
芙凉走了,只剩下芙蕖一个人在房子里,这空荡荡的房子,前一秒是她的避难所,后一秒就变成了她的灾难地。她想起了她的母亲,那个苦难的女人,一辈子都没有想过一次福,都最后还要为她不孝的女儿的身份而耿耿于怀,到死都不肯瞑目。
流理台上没关好的水龙头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有个女人和着这水声在流眼泪。是谁的眼泪那么悲凉,像断线的珍珠,落在了琉璃盘上。窗外乌云密布,闷热的空气像桑拿一样蒸烤着人们,这粘稠的感觉,像回忆一样让人难以忍受。芙蕖站了起来,捧起一把自来水,就往脸上泼去,温热的泪和冰凉的水,那么的泾渭分明,却又异常地融合在了一起。她想,眼泪可以用水洗去,但是过往呢?拿什么去洗去?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芙蕖在红男绿女里上药,身上的瘀伤在饼干的细致呵护下,慢慢地消散了。似乎所有人对她做人情妇的事情极有怨言,包括饼干,她上药的时候总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芙蕖身上涂,每一次总是弄得芙蕖龇牙咧嘴的,好不难受。
“温柔点,饼干”她说:“你再涂的那么用力,我就旧伤未去,新伤又来了。”
“痛吗?那么变态的SM你都忍受得了了,这一点点小力气你痛什么?”饼干继续这手上的动作,好不因为芙蕖的求饶而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芙蕖讪笑了一下:“你要是葛老,我一声都不会吭,但是你是饼干,你这样对我,我会很伤心的。”熟人的施害往往比仇人的施害更具打击力,芙蕖可以忍受葛老对她的所有虐待,却无法承受身边人对自己的不满和埋怨。一个人,你越在乎他,就越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和谅解。
饼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拍了拍芙蕖的背部,说:“完了,可以起来了。”
芙蕖依言,整理好衣服坐到沙发上,这时,饼干递上一张纸条给芙蕖,便利贴般大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详细的地址。芙蕖看了,不明所以。
“上次你问我男人认不认识齐律,我不是说不认识嘛,后来我跟我男人提了一下,他就问他798的兄弟拿到了。这是他工作室的地址,你有什么事的话,就上门去找他好了。”
芙蕖拿着这张纸条,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伤,笑笑,她对他的兴趣,仅止于那天的慈善晚宴,洗手间前长廊里的一面,是他们之间缘分的开始和终结。她对她母亲的情事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上一辈的恩怨就到上一辈为止吧。
才刚提到母亲呢,结果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是来到了北京,不如父女仨出来小聚一番。听着手机里熟悉的语言,芙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将她推进地狱的人,居然还有脸来见她!
于是就拒绝,结果那人在电话里哗哗大叫起来,说她没本心,富贵了之后就忘了这个替她牵线搭桥的人。芙蕖在手机这边气得牙痒痒,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竟将一件丑事当成了功劳!
最后还是妥协了,约在一家饭馆里见面。因为父亲要挟她说再不来就上门拜访,他不知道她家在哪里,但是却知道她的金屋在哪里,她实在是不想在她的容身之所里接待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男人,于是也只得咽下一口气,和他相约见面。
说是父女三人,但实际赴约的只得芙蕖一人,她没有通知芙凉,她不想妹妹再为这个无耻的男人而烦恼。
郑父看到只得芙蕖一人单独赴约,于是就问芙凉去哪里了,芙蕖点上一根烟,说:“没空。有什么事你找我好了,你麻烦她也没什么用。”
郑父惊奇得哇哇直叫,说:“什么叫我有事就找你,难道我们父女俩就不能聚一聚,叙叙旧吗?搞得那么市侩干嘛。”
芙蕖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冷笑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说吧,多少钱?不过你说了也没用,我一分也不会给你。”
郑父嘿嘿冷笑一下,一副你太瞧不起我了的表情看着芙蕖,随之,得意地说:“我现在不用管你要钱了。”
芙蕖讶异地挑挑眉,把奇怪表现在了脸上。
“葛老跟我说了,钱不够用就问他要。还有那个权哥,你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对我毕恭毕敬的,哪像以前,把老子当孙子使。真是操他娘的!”说着,郑父还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出了郁结在心中已多年的怨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郑父的日子,可不是一般的好过。
芙蕖的眉头却因父亲的话皱得不成样子了,她捏着香烟的手,因为生气而微微地颤抖着,有人将他的幸福建立在她的苦难之上,完了还理所当然地坦然接受,卑鄙果然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她身上好不容易即将痊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了。
“你来这里,就是要告诉我这些东西吗?”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郑父,他扒拉了一口饭,然后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芙蕖,心里揣度着她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他见芙蕖一脸不悦,就想将心里的话咽下去算了,可是一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又马上提起精神来,然后顾左右而言他了:“芙蕖,你可得好好地对葛老,人家对我们不薄。还有……”郑父顿了顿,看了芙蕖一眼,才又吱吱呜呜地说:“没事的话你就少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葛老会不高兴的。”
芙蕖坐在郑父对面,吞云吐雾地吸着烟,她听了父亲的话,不紧不慢地说:“我跟谁牵扯不清了。”
郑父嘿嘿干笑了两声,用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看着芙蕖,然后挤挤眉,说:“报纸上都登了。”
“哼”芙蕖冷笑一声,没再搭理父亲的话。
却没想到郑父坐在对面,自顾地说了下去:“那个齐律,你还是少跟他来往为好。他不是什么好人。”
芙蕖忽然意识到,勉强说来,那个齐律和父亲还算得上是情敌关系。她看了看眼前这个又干又瘦,尖嘴猴腮的父亲,再回想起晚宴上衣冠楚楚,神态风流的齐律,实在是搞不明白,母亲的审美观为什么会退化得那么厉害。
“他不是好人,难道你就是了么?”芙蕖抓住了父亲的漏洞,反唇相讥起来。
郑父讪笑一下,喃喃地说:“至少我不会……”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芙蕖也懒得去细听,她将手里吸尽的烟蒂掐灭,然后姿态悠闲地说:“你今天来就为了这个男人这么简单?”
郑父低下头,继续吃饭,对芙蕖的问题避而不谈。芙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犯了疑,她不相信,嗜赌成性,一刻也离不开毒品的父亲会舍得花钱,又同时冒着毒瘾上来的危险,千里迢迢的来北京,就为了告诫她远离齐律这一个人。
“齐律是谁?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地上来找我。”
郑父嘴里塞满了饭,听到女儿的问题,嘟囔了一句说:“画家。”
芙蕖明显不信,却又耐不了他何,见他不肯搭理自己的问题,于是甩出几张百元大钞,扔到他面前,说:“买你的答案。”
郑父看到钞票,眼睛都绿了,马上手忙脚乱地收归囊中,然后继续吃饭,对女儿的问题继续装聋作哑。芙蕖气结,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从他口里知道答案的了,索性站了起来,扔下饭钱,就往门外走去。
山不转水转,人不来就我,我去就人。她翻出饼干给她的纸条,瞄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就驱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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