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意义,无怪乎是让工作了一整年的人们,能够停下来喘口气休息一下,然后调整好心情迎接下一年的忙碌。大年初一,跟楼上楼下的邻居们拜过年之后,我就拉着良南生逛街去了,虽然春节是法定的节假日,但是商业街上仍然热闹非凡,除了一少部分商家歇业以外,大多数还是开着门做生意。街上的人也很多,忙碌了一年的人们终于清闲下来,全家人一起出来逛街,感受着新春的气氛。步行街上还有许多摆摊的民间艺人,皮影戏、剪纸、泥娃娃、糖画儿、面人儿等等,他们平时并不以此为生,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才会摆几天摊,好让下一代的祖国花朵们记住,我们中华民族还有这样的传统手艺。小朋友们无疑是最开心的,几乎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至少一样小玩意儿,在人来人往的行人们穿梭、嬉闹,即使这在冬日里仍跑得满头大汗。我和良南生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不时地有小正太或者小萝莉直直撞上来,然后又嘻嘻哈哈地走远。“我小的时候,这条街上还没有这么热闹。”
我一边走一边跟良南生说着:“不过这些手艺人的摊子我是有印象的,还记得老爸给我买了一支糖人儿,我舍不得吃一直攥着,结果回到家的时候就化掉了。”良南生笑了笑:“我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只记得每到过年的时候家里就很热闹,有很多人一起吃饭、打牌。”“看来你们家还是大家族啊!”我看了他一眼:“我爸妈都是大学毕业后留在这座城市里的,在这边没什么亲戚,所以每年走亲戚的节目也就省了。”“那你们不回老家团聚吗?”良南生奇怪地问。我摇摇头:“小的时候是每年都要回的,不过后来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相继离开了人世,我们也就不怎么回去了。”“原来是这样!”良南生了解地点点头。“那你呢?”我转过头看着他,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大过年的不回家真的没问题吗?”
良南生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只有我一个人,回不回家都是一样的。”“你一个人?”听了他的话,我感到有点惊讶:“叔叔阿姨呢?”“他们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说这话的时候,良南生的表情很平静:“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过年。”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我为自己唐突的提问感到有点儿内疚:“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不用道歉,我都已经习惯了。”良南生微微地笑了一下:“所以昨天我应该谢谢你,你们家里的气氛很温馨,这也是自从我爸妈去世以后,我过的最温暖的一个新年。”想起昨天的事我就有点儿后怕,要是他没有给我打那个电话,又或者是我粗心一点儿没有反应过来,那他昨天晚上不是得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大街上度过今年的春节吗?“幸好你还知道打电话给我,要不然那么晚了,又没有车回洛城,你要怎么办?”我越想越生气,狠狠地瞪着他问。良南生的脸上却仍然挂着浅笑:“那就只能一个人在酒店里度过了。”“你还笑?”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好歹你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怎么会做出这么没智商的事情来呢?”“小雨你知道吗?”良南生的眼睛望着前方:“我本来是打算放弃自己的感情的,我以为只要不去想不去碰就能够慢慢地忘记,可是那些被压制住的情感,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总会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而那种发泄是超越理智的。”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可那番话我却听得一清二楚,尽管他没有直接挑明,但这相当于变相表白的一番话问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只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良南生似乎也不介意我的沉默,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于你来说很尴尬,而我对你的感情也给你造成了困扰,但是请你相信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知道早晚都得面对这个问题,我也就不再逃避:“我能理解杨若的心情,她喜欢了你这么多年,自然希望你能幸福,她也不是故意要为难我,如果不是我跟秦风分手了,她应该也不会告诉我。”良南生点点头:“她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他说完这些就不再说话了,我低头数着自己的步子,直到走到了步行街的尽头,我才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良南生,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是,我虽然不讨厌你,但是也谈不上喜欢。”良南生愣了一下,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好,我知道了。”“我还没说完呢!”真是的,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差点儿就被他的表情又吓回去:“跟秦风分手以后,我一直都逃避着自己的感情问题,像一只被伤害后缩回壳里的乌龟,给自己筑起了一层厚厚的保护层,害怕别人的靠近,也害怕再一次的伤害。”
“所以即使杨若告诉我你喜欢我,我还是选择了逃避,安慰自己说你没有亲口告诉我,这应该不会是真的,再加上你后来又说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这自然也就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借口,让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自己的壳里,对外面的一切都视而不见。”说到这里,我不好意思地看向身边的人:“很自私对不对?”良南生却摇了摇头:“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不过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说着伸开手臂,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段感情的结束并不代表着人生的结束,我总要继续往前走,也总会遇到下一个人相爱,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一点儿时间好好地、认真地整理一下自己,所以,你愿意等着我吗?”“那我可以要一个承诺吗?”良南生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眨了眨眼睛:“你想要什么承诺?”良南生停住脚步,看着我认真地说:“我愿意等你,多久都愿意,不过我希望你整理好自己,决定开始一段新感情的时候,第一个考虑的人是我,可以吗?”“好!”接下来的几天,我又带着良南生去了我们这边的几个景区游玩,由于是过年期间,来旅行的人并不是很多,因此我们玩得也算十分尽兴。大年初五的时候,良南生提出要回洛城了,据他说,他们公司初七开始上班,而作为老板的他需要提前计划一下,等正式上班之后也好部署新一年的工作。
工作最重要,因此我也就没有再留他,初五中午一起吃过饭之后,由于他执意不肯让我送他去机场,我只好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目送他坐车离开。又在家里过了十多天,我也收拾东西回到了学校,这次魏红和李佳玉倒是回来得很早,苏妙妙依旧是仗着家离得近的优势,在报道截止的最后一个下午回到了宿舍里。照旧是先注册、领课表,然后就是每天按照课表勤勤恳恳地上课,偶尔逃掉一节不怎么重要的课去图书馆里码字,日子过得十分平顺。这个学期我又恢复了每天下课后去文学社的习惯,身为社团干部的杜雪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她就会拉着我偷偷地溜出去,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聊天。也是在一次闲聊的时候,我知道杜雪终于原谅了夏宇扬之前对她的伤害,而且也答应两个人放下以前重新开始,不过当我追问起夏宇扬到底做了什么,才终于让杜雪松口的时候,杜雪却只是红着脸顾左右而言他。“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几次追问无果,我只好放弃了自己的好奇心:“只要你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就行了。”
杜雪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去,只好转移话题:“那你自己呢?”“你就别操心我了。”我往她身边坐了坐,抱住她的胳膊:“我有自己的打算,现在就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杜雪好奇地问。“现在还说不好是不是喜欢。”我摇了摇头:“所以我才需要时间好好地认清楚自己的感情,等我理清楚了再告诉你。”“好吧,反正你一向都很有自己的主意。”听我这么说,杜雪也不再问下去,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夏宇扬说要谢谢你,请你这个礼拜天出去玩儿,让你自己选地方,选好之后告诉他就行了。”我摸着下巴想了想:“就我们三个去?”看她点了点头,我没兴趣地摆摆手:“那还是算了,你们两个一起去算是约会,我去了不是等着当电灯泡吗?”“那你想想看再叫上谁呗!”杜雪给我出主意。这也是个办法,我赞同地点了点头:“好吧,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决定了之后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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