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听着云展的讲述,云洛漓仿佛看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时期,看到了我大好河山在炮火的轰击下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她轻唤云展,却看到有一滴泪从云展的眼里滑落下来。
那场血淋淋的战役不仅让云洛漓潸然泪下,也让云展自己内心痛极。
“漓儿,指导员为了救我就这样死在我怀里。”病中的云展闭了闭眼睛,强忍着没有让泪再流出来。
华夏军人骨子里的刚强,早已深入骨髓,英雄流血不流泪,但曾经的英雄在回忆往事的时候却到了最伤心处,情难自禁。
“爷爷,李毅山就是婶婶的父亲对吗?”凭借云洛漓的冰雪聪明,她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是的,战争结束之后,政府在凉山地区修建了烈士陵园,小毛和指导员都被葬在了那里。我派人去指导员的老家把他的爱人和孩子接到了凉山军队驻地。”
云展手里的冰糖雪梨水已经凉了,杜姨走进来悄悄地为他倒了杯热的,又出去了,并没有打扰这爷孙俩的谈话。
“指导员的老家在北部山区,条件非常艰苦,战争结束之后,我也退役到了地方,动用了大量的关系,我把她们娘俩带到了京都,为他秋水妈妈安排了工作,也让秋水上了你爸爸和你叔叔所在的小学。这些年,我尽我所能照顾她们母女俩的生活,我知道,我欠着指导员一条命啊!所以,我想实现当时的承诺,让秋水嫁给你爸爸,可是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也闹不懂,你爸爸死活不答应,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以问你爸爸。后来你爸爸认识了落霞,我极力反对,当然,不是因为你妈妈不好,而是我想给指导员一个交代。但你爸爸和妈妈棒打不散,没办法,最终我只得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你叔叔跟秋水同岁,他说他愿意娶秋水,所以,秋水就嫁给了傲鹏。”
云展拍了拍云洛漓趴在床边的头:“这些年我也知道秋水刁蛮任性,对你妈妈常带着敌意,对你们母女做了很多不公平的事,可是只要不是太出格,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展叹了口气继续讲道:“谁叫我欠人家的呢!当初生你爸爸的时候,我高兴坏了,央求指导员跟我一起给他起个名字,指导员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意境最好,他将来生了女儿就叫‘秋水’,建议我给你爸爸起名‘长天’,谁成想,天不遂人愿。”
“丫头,怎么忽然想到要问这些事?”云展带着不解问道。
“爷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您不开心了。没有什么,我只是忽然很好奇。”云洛漓将云展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爷爷,爸爸妈妈和婶婶都很不容易。”
“是啊,漓儿,秋水比你们更加的不容易,从小就没了爸爸,身边没有什么别的亲人,只靠她妈妈一个人把她抚养长大,虽然我也时常帮她们,但毕竟有很多做不到的地方。”
“爷爷,我懂了!你放心吧,我跟妈妈对婶婶都没有什么想法,我们会好好相处做最和睦的一家人的。”云洛漓对云展说道。
云展欣慰地点了点头:“爷爷知道你懂事。现在,云峰出了这件事,爷爷很痛心,你要时常去看看峰峰,不要让他丧失好好做人的希望。”
“我知道了,爷爷!”云洛漓承诺道:“我会顾好弟弟的!”
出了云展的家门,云洛漓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一路向东走去,因为他收到了张薇妮母亲的电话,张薇妮的出国手续已经办好了,她将以游学的名义到澳洲去,临行前想见云洛漓一面。
云洛漓给于子歌打了电话,请他陪自己走一遭。
云展的话言犹在耳,云洛漓知道,这是云展变相地要求自己照顾云峰等家人,她心里很庆幸自己没有在冲动之下将所看到的事情告诉奚落霞,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这个世界的很多事都是如此,耳听的未必就是虚,眼见的也未必就是事实。
虽然自己不知道在云长天和李秋水以及奚落霞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但自己可以确定,云长天并没有背叛奚落霞,至于其他的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于子歌对于云洛漓的要求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车子疾驰向张薇妮租住地驶去。
手里捧着一盆风雨花走进客厅,云洛漓看到已经整理好的行李堆放在那里。张薇妮的父母见她来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云洛漓和张薇妮。
也许是因了马上要离开伤心之地的原因吧,也许是潜意识里对新生活的渴望吧,张薇妮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很好。
“云漓,谢谢你!”她由衷地说道:“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但我们注定不会成为朋友,因为在你面前,我总是会自惭形秽。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让我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她像在沉思,慢步踱到窗前:“发生这件事以来,我一直在反思,我想我不应该恨任何人,害了我的人固然可恨,但我自己的贪慕虚荣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云漓,是你让我看清了自己,让我觉得即便是有钱人,也有他们普通的生活和追求。在大学,我见到过很多被称为名媛或者自认为名媛的人,但人们看到的大多是她的身份,是她奢侈的生活以及高高在上的傲慢,而你,却用自己的行动给我也给那些人上了最生动的一刻。所谓名媛,是该如你一样正直,无私,宽容,善良,用莲花一样高洁的品质塑造自己的人生形象。”
看着这样坦诚的张薇妮,云洛漓心里也是一阵感慨,她将自己手中的风雨花放在张薇妮身边的窗台上:“薇妮,也许不同的境遇造就了我们不同的心态,而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完美无缺的人生!希望这盆风雨花能够陪伴在你身边,能够让你勇敢和坚强起来,不管明天有什么样的风雨,你都要乐观地面对自己的挫折和困难。”
张薇妮转身,眼里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我会的!虽然我憎恨这一段耻辱的经历,但我还是感谢上天让我认识了你。”
张薇妮的父母恰在这时候赶了回来,提醒她们应该去往机场了。
等在车里的于子歌也走上楼来帮她们拿行李。在机场大厅,张薇妮顺利地过了安检,秀美的脸庞上有泪水流过的痕迹,张薇妮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似乎万语千言道不尽对女儿的一再嘱托,张薇妮的父亲也不停地吸着鼻子。
“爸妈,我走了,你们要保重自己!”张薇妮紧紧地拥抱了自己的父母后向里走去,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折转身来:“云漓,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云峰,请转告他,我已经不恨他了,希望他不要再如我一样走错路,希望他的明天依然有希望和美好!”张薇妮将一封写好的信交到了云洛漓的手里。
“放心,我一定会转交给她的。”云洛漓承诺道。
张薇妮重重地点了点头,折返,消失在登机的人群中。
飞机轰鸣,直冲向云霄,带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孩向世界的另一端飞去。
收回目光的云洛漓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那个身影很熟悉,是谁呢?”云洛漓在心里暗暗地问道,再要仔细辨认,人影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张家父母送走了女儿之后也要回到老家继续过他们平静普通的生活了,一切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可云洛漓的心里却觉得有些沉重。
张薇妮满身伤痕地走了,云峰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这些原本不该发生,此时却真实地发生在了自己的生活中,是该可叹还是该可悲呢?
“也许她再也不会回到这片伤心地了!”云洛漓对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于子歌说道。
“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可以有新的开始,忘记这里的伤痛,忘记一切不愉快的记忆。”于子歌回答道。
两个人便都沉默了,他知道云洛漓此时的心情糟糕透了,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唯有静静地陪伴着她。只是侧目看到云洛漓带着伤感的神情,很有一种把她拥进怀里好好安慰的冲动,但,他不能,唐突佳人的行为只能让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情愿耐心地等待。
“云漓,你要不要去看看云峰?”于子歌建议道。
“是该去看看峰峰了,不知道他在那里怎么样,有没有真心地改过,认真地考虑自己的未来。”云洛漓回答道。
车子平稳地向云峰改造的教管所驶去。
车窗外,一轮圆圆的红日正在缓缓地坠落,但云洛漓却不再那么伤感,因为她知道,这里的太阳落了下去,世界的另一端将会有一轮全新的太阳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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