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咖啡厅内,偌大的沙发座椅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柳眉,杏眼,粉面,朱唇,长长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另一个星目剑眉,鼻正口方。这两个人正是云洛漓和于子歌。
此时,云洛漓正襟危坐,庄重的神情仿佛不是在品咖啡,而是参加一场重要的会议,于子歌本来一看到她便忍不住要出言调笑几句,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到嘴的话又咽了回了。
云洛漓用咖啡勺轻轻地搅拌着已经有些凉意的咖啡,思考着如何开始这个话题。于子歌也是一脸严肃地等待着这仿若宣判的时刻。
“于子歌。”云洛漓轻轻地叫道:“我知道你是个很完美的男人。”
于子歌被她这一声叫的心里一颤,他忽然觉得什么都不必再说了,先前云洛漓只因一个电话便抛下自己尴尬地拿着玉石项链的一幕又呈现在眼前。
“云漓,什么都不要说,好吗?”于子歌咽了口吐沫艰难地说道:“请给我保留最后一丝自尊!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不管将来怎样,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我保证!”
云洛漓的眼里有水雾弥漫:“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将来不管遇到任何的麻烦,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子歌,谢谢你!”
在云洛漓眼里,看似十分难解的难题就这样意外地解开了。其实如果不是于子歌自己想通了,知道了感情不能勉强,即便云洛漓委婉拒绝,他也一样会坚持到底。
跟云展喝茶论茶给了于子歌很多的启示。都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可是如果那瓢水不是自己的,你取了又如何?心内即便万分的不舍,但他知道,不是自己的姻缘强求不来。
两个人一旦放开了这件事,围在心灵上的枷锁便应声自落。接下来的谈话轻松而随意起来。
于子歌给云洛漓讲自己在办案的时候遇到的趣闻趣事,云洛漓为于子歌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于子歌倾听云洛漓的讲述,紧张处不禁蹙眉,开心处会心微笑,他的目光中有柔和的光在闪烁,两个人之间那种和谐的氛围,竟然超出了以往。
其实有些人就是这样,也许不适合相爱,却可以心无旁骛地做一生的朋友。
两个人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天边有夕阳炫出火红的云霞,有情侣在路边徜徉。一切显得和谐而安宁。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小姐,小姐!”他在身后低压着嗓子叫道。
于子歌警觉地挡在云洛漓的身前,从钱包里抽出百元钞票:“老人家,去买点东西吃吧。”
乞丐接了钱却并不离开:“多谢先生小姐慷慨,我给先生小姐算一卦如何?”
于子歌常年居住在国外,虽然外国人很多信仰基督教***教等,但于子歌认为宗教只是一种信仰,从他本人而言,他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什么算卦抽签之类的“国学”他并不认同,只觉得那些都是蒙人的玩意儿。
“老人家,算卦就不必了。”于子歌拉着云洛漓迈步欲行。
“这位先生虽然目下生活在华夏,却只能算半个华夏人。不知道多年的西方游历可否厌倦?高堂归期可定?”老乞丐看似无意地哑着嗓子说道。
于子歌的神情有些惊奇,但随即不以为意起来:自己这一身的行头和行事气度以及口音,即便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没准老乞丐只是凑巧蒙对了。也不以为意,不过他竟然猜到自己的父母有归国的打算,也算难得。不自觉地,他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钱来递给老乞丐:“老人家,多谢你啦,这些钱算是卦钱吧。”
老乞丐看出他的不相信:“先生,我已经收了你的钱了,我不是为了钱。”
他绕过于子歌围着云洛漓转了一圈:“先生的命运倒无碍。含着金汤匙降生,父母安康,家业兴旺,只是姻缘为至,还有待于努力。倒是这位小姐好生奇怪!”
老乞丐作势掐指而算:“花开时节动扬州,锦绣芳华随水流。多少尘缘皆如梦,亦真亦幻命难求。”
这几句话说的于子歌莫名其妙,感情这老乞丐不止会要饭,还会作诗呢,只是诗中的意思却不甚明白。
云洛漓来自哪里?诗歌盛行的大唐啊!所以老乞丐的话她岂能不明白:这明明是在暗示自己并非此中人,却在此地生!老乞丐似乎看出了自己的来历。这让云洛漓心里一凛。老乞丐说完也不继续再说什么,拄着一个被磨得通体光滑的打狗棍边走边歌:“月上中天圆如盘,三更时刻寝衣寒。欲知身前身后事,西祠门下池塘边。”老乞丐且行且歌,渐渐地淡出了两个人的视线。
“真是个疯子!”于子歌说道:“给他钱又不肯要,偏要给人算命,算命又不肯直言,莫名其妙地唱着听不懂的歌走了!不是疯子是什么?”
云洛漓也并不解释,两个人回到了各自的家里。
云洛漓跟云长天和奚落霞吃了晚饭,一家人又闲谈了一回,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云洛漓睡不着,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缺了一个小边的月亮发呆。月亮?云洛漓忽然头脑灵光闪过,老乞丐的话再次重响于耳旁,她起身拿起日历仔细地看着,原来今天已经是农历的十四了,怪不得月亮已经将近圆满。
整整两天的时间,云洛漓都有些魂不守舍。云漓不是说自己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吗?只是因为一场时空交错才去错了时间,现在,自己只是回到了自己该有的位置,那老乞丐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在要去和不去之间云洛漓犹豫不决。可是最终,解开秘密的心终于战胜了胆怯,她决定还是去会一会这位神秘的老人。
习习的夜风吹打着云洛漓的长发,简洁的白色运动装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芒。耳边,有汽车的轰鸣,远处有还未散去的人声。云洛漓在这静夜里悄悄地出了门,沿着一条古老的马路向前走去。
据说这条马路有三个多世纪的历史,离云洛漓家并不算遥远,两边古老的建筑和现代的建筑并存,融合成了别具一格的建筑风格。西祠便建筑在这条马路的尽头。
西祠,名义上是座祠堂,但建筑于何年何月已经不可考证,祠堂里原来供奉的是何人的祖先也随着历史湮灭在了记忆里,朝代的更替,时间的转换,西祠的后人也已不知去向,只是这座古老的建筑群以及周边的花园却保存了下来,因为不是市中心,当初在这边建筑别墅群的时候也曾有人提议拆除了西祠另为他用,可是,民众却不答应,迷信的老人们都说西祠里曾经供奉过仙女,如果拆除了,损失了那里的灵气,对当地人不利,极力地要求保留下来。
西祠里是否真的住过仙女无据可靠,但四周蓊郁的林木,玲珑的楼阁,珍奇的花草,时常招引得蜂飞蝶舞,好一派优美的景观。于是,政府出面,将这里进行了维修,完善,成为了一处休闲的公园。门前的西祠河千百年来一直汩汩地流淌,流进西祠塘内,在西祠塘里转了一圈又欢快地流向远方。
因为毕竟不是什么名胜,所以即便是白天,来西祠的人也并不多,何况现在已是深夜。云洛漓沿着马路向这里走来,越走越近,人影也越来越少,偶尔能遇到晚上锻炼的人,都已经收拾东西回去了。
老年人不耐晚,此时大多要洗洗睡了,年轻人不敢冷幽,大多跑到酒吧里寻欢或者宅在家里上网。
清幽的马路上,只有路灯拉出来的影子始终忠诚地陪伴着她,不离不弃。
即便是将一切生死都已看开的云洛漓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好在西祠近在眼前。碧绿的池塘有蛙声吟唱。静静的流水从池塘里的巨石上流过发出叮咚的声音,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的悦耳也格外的醒目。
云洛漓放眼看去,却没有看到老人的踪迹。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分针指向了二十三点五十分,云洛漓并不着急,她走到池塘边的亭子里,在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这个亭子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了,那石凳和石桌看上去也甚是古老,云洛漓的小手百无聊赖地石桌上轻抚着,石桌并不平坦,有不太明显的凹凸感,云洛漓用手稍一抚摸便感觉出这上面刻的是唐代的文字,借着皎洁如明灯的月光细细地去辨认,云洛漓终于感觉到那是一首四句唐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云洛漓的小手仿佛被火灼伤了一般急忙缩了回来,心口处隐秘的痛让她有些窒息。她自然知道,这是杜牧的《红豆》。
老乞丐还没有来,云洛漓却意外地看到了王维的《红豆》被刻在了石桌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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