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桑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颜乔修跳上来,差点将整个沙发翻过去。
米桑狠狠推了他一把,“死猪,下去!”
颜乔修被姐姐训练多年,顶厉害的就是不要脸,附加上耳朵皮,他怡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环着米桑的肩膀不放。
“米小姐,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九点,你再不去上班,这一整个早上都泡汤了。”
“你自己还不是赖在我家,一连好几天都旷工?”米桑推不开这厮,眼睛里似要喷火,“把你的蹄子从我肩上拿走,你这个混蛋!”
颜乔修连忙拍拍她的肩膀,帮她顺气,“大小姐,你别老是发火嘛,脸上很容易长出皱纹的。到时候,我姐姐那样,你这样,一比就出来了。”
米桑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低着头,好容易才按捺住心底的那股怒意。转头看他,却没料到他已经凑了过来,两人的唇立刻黏在了一起。
同是一阵天旋地转。
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米桑推开呆如木鸡的颜乔修,连忙接过手机。
她一边使劲擦着嘴,一边挤出甜甜的声音,“哥,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你——”
电话挂了。
米桑气鼓鼓将电话一摔,颜乔修的声音却幽幽地传过来,“他是打错了吧,时间这么早,他应该还和我姐姐——”
话到一半就停了下来,颜乔修不吱声,拿余光瞥着米桑。
“说你混蛋,你简直名副其实到极点!我哥哥才不会碰你姐姐,也不看看她长得那副样子。”她一挥手,“以后再敢——再敢——唔我,我就扁死你!”
米桑说得含含糊糊,颜乔修却听得明白,刚想说点什么,手机竟然又响了起来,他努努嘴,“赶紧去接吧,看是不是你宝贝哥哥又来电话了。”
米桑迫不及待地扑过去,屏幕上却是一连串陌生的号码,原本的狂喜,此刻全部降到谷底。
“喂,是,我是米桑,请问你是谁?”
她边说边走去一边,颜乔修看她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好受。
待她再回来时,他正翻着一本时尚杂志,一双微胖的白手搁在了书页上。
“什么事?”
米桑微微一笑,“我很高兴地通知你,你姐姐死定了。”
“你才死定了。”
氛围良好的咖啡厅里,有个女声稍显尖锐的响起,一时间,突兀地打破这阵静谧。
有侍者过来提醒几句,正触了颜乔尤的霉头,被她怒眼一瞪,吓得退了下去。
颜乔尤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嫌味道太苦,撕开砂糖包时用力过猛,洒了一桌子的细糖。
对面坐着一位已近中年的女人,脸上敷了好几层粉,一说话就要落下几克一般。
那个看见邹宸就喊他爸爸的孩子,此刻正坐在那女人的身边,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芝士蛋糕。
那位女人并没被颜乔尤的坏脾气吓到,摸了摸旁边孩子的头发,笑道:“你别说,田田和你长得真像,到底是一个爸爸生。”
颜乔尤差点端起台上的咖啡泼这女人一脸,好容易按下那阵怒意,看着那孩子苍白的面色,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你到底想要怎样?我爸爸去世三年了,你现在又突然冒出来,告诉我,我爸爸还有一个遗腹子,你让我怎么接受啊?”
那个女人笑容不变,“反正这是你们颜家的种,我养他到这么大,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我现在要重新嫁人了,你就把这个弟弟带回去吧,反正你现在挣的多,多养一口人又不要紧。”
颜乔尤气急反笑,这个女人是爸爸当年的情妇,一直暗地里养在孚遥。
爸爸去世的时候,她一个电话打过来哭诉,颜乔尤被逼无奈,又怕她来南陵闹事,亲自赶到孚遥给了她一大笔钱安抚。
现在又突然冒出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你有神经啊,我刚刚给了你五十万,你还贪心地指望我来给你养儿子?”她板着一张脸,朝那个孩子望了半天,“你这种女人,专会拆散别人家庭。成天出去勾三搭四,我凭什么要相信这是我弟弟?”
女人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一双丹凤眼,不笑时便吊着像是在斜人一眼。
“几年不见,你的大小姐脾气有增无减,说得这些话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她将身边的田田抱坐在怀里,“这个孩子就是你们颜家的种,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带他去做亲子鉴定,我要是说谎骗你,我出门就被雷劈。”
颜乔尤哪里吃这一套,“今天不刮风不下雨的,哪里会有雷来劈你。我反正不管,这孩子哪儿来的,你带哪儿去。钱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我现在被你掏得空空如也,以后再来要我可不给了。”
颜乔尤说了就要走,被那女人拉住了胳膊,死活不肯放,“好好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问你要钱,孩子说什么我也不会要了。我活到这么大,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当人老婆了,颜小姐你大发慈悲,就帮帮我吧!否则我将你们颜家的的秘密捅出来,大家一起死!”
颜乔尤脸色煞白,咬着下唇,走也不是,不走也是,踟蹰间,这个女人放下孩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颜乔尤赶忙去追,孩子却在身后大哭起来。她转头一看,孩子躺在冰冷的地上打滚,这心偏偏软了下来。
那个女人早已跑得不见踪影,打她电话也是关机,孩子又在身后大哭大闹。
几个侍者都走了过来,“小姐,请你哄一哄孩子,再这样大声喧哗,我们就要赶人了。”
颜乔尤急得直跺脚,“这孩子不是我的!”
“我们明明看见孩子是和你一起来的!”
“可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呀!”
小家伙突然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一个劲地哭着。
就在颜乔尤一筹莫展的时候,周若谷的身影竟然映入眼帘。
她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周若谷第一次看见这女人如此惊慌失措,那眼中却不是害怕,而是一副隐匿在深处的冤委。
孩子在一边哭闹,他简直能体味这一分无奈,前去抱起孩子,又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颜乔尤想要挣脱,他在一刻的犹豫之后紧紧反握。
待她和孩子同坐在后排,周若谷这才阖门走向驾驶座。
颜乔尤隐隐回忆那晚他说过的话,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论断,她实在觉得纳闷。
现在也懒得想,旁边这个嗷嗷大哭的小孩子,就足够她头疼的了。
周若谷发动车子,开得很稳,“宸少让我来接你,刚刚换了一家宾馆,他怕你不认识路。”
男人间的友谊实在奇怪,昨晚还能斗得你死我活,现在就可以称兄道弟。
旁边的孩子哭累了,一抽一抽的哽咽,靠在颜乔尤身上,眼睛已经闭了上去。
颜乔尤不耐烦地摇了摇这孩子,推他坐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孩子怎么办,找个什么地方能够安置?”
周若谷也有些奇怪,怎么突然就多了一个孩子出来,还好巧不巧被倪敏妍遇上,带着一同去了酒店。
“宸少说他已经知道了,要你先带孩子回去。”邹宸消息网大,知道什么事都很容易,可周若谷被瞒在其外,此刻有话噎在心里,也不能说出来。
颜乔尤似是读得出他的这份心思,转眼望了望这孩子,他正倒在座位上呼呼大睡。
她没什么好脸色,很呛地回道:“反正这孩子不是我的,你别拿那副眼色看着我。”
周若谷握拳在嘴前,虚咳了几声,掩饰此刻的尴尬。
车到达目的地时,邹宸正站在酒店门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说话。
颜乔尤匆匆从车上跑下来,邹宸一见到她,脸上的笑意立刻深了许多,自然地搂过她的纤腰,冲那个男人介绍。
“这位就是刚刚提到的颜乔尤颜小姐,”他将手上的力度加重一分,冲她笑道:“这位是贺先生,孚遥市人民医院的院长。”
彼此间笑了笑,颜乔尤已经觉得嘴角抽了抽,那股笑容估计不会好看到什么地方去。
一番客套之后,贺院长告辞离去。颜乔尤这才有空和邹宸说话。
“你和那个什么院长有什么交集?”
周若谷正抱着孩子走来,小家伙睡得正熟,埋在他肩头,口水已经落了下来。
邹宸在他耳边吩咐几句,周若谷又带着孩子离开了。
颜乔尤更加不解,被他一路带进宾馆,进了电梯他才肯说话。
“我让若谷带那个孩子去医院做亲子鉴定。”他将这个女人拥在怀里,“你为什么来孚遥,我已经知道了,那个孩子的身份,明天就会见分晓。”
颜乔尤说不上是喜是忧,家丑不可外扬,这么多家丑,他都差不多知道,连这一件,也没落下。
市长包二奶已经不是光彩事,现在又出来个私生子。爸爸虽然去世了,她却不得不保住这一份名声。
之所以嫁给卓文正,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那我不用去医院抽取血样?”
“我在枕头上找到了几根你的头发,让贺院长带走了,我哪里舍得让你受罪。”
邹宸说得挺热心,无奈这个女人的心思全不在他的话上,见她脸色很不好,又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这女人没生病,这才放下心来。
“别担心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现在最重要就是你放宽心,大不了我们以后一起养这个孩子。”
他一路走,一路劝,说到最后,颜乔尤这才终于有了点笑容。
打趣道:“他倒挺奇怪的,见到你就喊你爸爸,简直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女人给你生的野种呢。”
这话听着刺耳,邹宸蹙眉看着她,重重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话?”他拿出房卡开门,还用胳膊环着她不肯放,“你这是骂我呢,还是拐弯抹角骂Minda?”
颜乔尤抽不出手,扯着他的领带,刁蛮无比,“哟,还Minda,叫得这么亲热啊,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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