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几个姨妈舅舅家里，还有叔伯家全是生的女儿，我上上下下都是表姐表妹，女人堆里长大的，看得多也听得多。还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耐，嘿嘿。”阿生做了个娇羞的表情，把额前的刘海顺了顺，还转脸看看玻璃窗里面自己模糊的影子。

　　“明白，你是郎君领袖，浪子班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除了李致还有谁？”我忍住笑。

　　“还有秦书俊和王雯雯。”

　　“他俩又怎么不正常了？”

　　“一个失恋，一个在谈朋友。”

　　“小秦有女朋友了？雯雯失恋了？”

　　“憨大啊侬，反了，秦书俊失恋，王雯雯恋爱。”

　　我彻底震惊了，眼皮子底下的异动，我愣是一点没看出苗头。阿生爆完料，得意洋洋地翘起腿点了根香烟，又顺手递给我一根，他那是什么烟嘛，中华，这么烈的爷们烟，我才不要抽。

　　“没看出来。”我呆呆地摇头。

　　阿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老大，你没发现秦书俊喜欢王雯雯？”

　　“呃？小秦，喜欢，王雯雯？”

　　“我是男人都看出来了，亏你还是女人。秦书俊看王雯雯那个眼神哟，带钩子的，那个老实头天天围着王雯雯转，转来转去又不敢表白，看看急死人。我真服了他，这个样子怎么追女人嘛，哪天我来教导教导他，传授下把妹秘诀。”

　　我回忆起一些点点滴滴，不由得相信了一大半。有时候人会有视觉盲点，对某些东西熟视无睹，但一经点拨，真像立刻昭然若揭。

　　“王雯雯和谁在谈你知道吗？”

　　“李小白。”

　　什么？！王雯雯前几个月不是看中了刘穆么？刘穆虽然毒舌了点，但比李小白不知道正经了多少倍吧，小姑娘的审美能力怎么能一下子降低这么多个档次呢？今天中午的八卦简直太多了，我的心脏经受了一轮又一轮的刺激，有点心律不齐。

　　“哦呵……”

　　我的表情让阿生很满意，他掸掸烟灰，噗地吐了一口大烟圈，穿着铮光闪亮黑皮鞋的双脚哒哒哒地抖动起来。

　　“那个李小白有点不靠谱，你自己的朋友你应该清楚。还有你怎么知道他两在谈？”

　　“李小白那个德行，哪次泡到小姑娘了不拿出来给兄弟炫耀，我看王雯雯这次羊入虎口了。那个瘪三，没追到你的时候花好蜜好月亮都可以给你弄下来，追到手丢得叫个快。”

　　“他干什么的？”

　　“什么也不干。他是我高中同学，上海的大学考不上，读了个浙江的野鸡大学。他家里在新桥那边开了个厂，有点钱，他毕业后起先在厂里帮忙，越帮越忙，后来老头子看不惯，给他点钱开了个小公司，让他自己去折腾。公司没赚什么钱，他花钱又厉害，来来去去还不是靠爹妈给钞票。反正他家里有哥哥的，哥哥争气，老头子也没指望他。”

　　“阿生，你能不能提醒下他，叫他别害人家小姑娘。”

　　“老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讲不清楚的。小白是我兄弟，说说是可以，不过有啥用场呢？你也别去给王雯雯说三道四，这种事情，不是特别好的关系不能说，万一人家今后成正果了，回头一看，好了，你变成恶人，两口子都不待见你，谁叫你挑拨离间了。再说王雯雯又不是少女，这么大的人了，自己该看看清楚，这次是李小白，下次还有王小白张小白，不如让她吃吃亏，得个教训。”

　　“话不能这样说，总不能明明是悬崖你看着朋友跳吧，提醒一下总没有坏处。还有，李小白是你介绍给我们认识的，你撇不清，不要做出这种样子。”

　　阿生呸了一下，把烟按熄了。“我又不是拉皮条的，男欢女爱那是他们自己愿意，乐在其中呢。老大，你进水了吧，我真告诉你，别去搀和，当心变成东郭先生。也是你我才说这些，换个人关我屁事。”

　　我闷闷地喝汤，阿生分析得很对，现今社会人与人的交往，掌握那条界限是最最重要的，做了越界的事情，哪怕你是好心，都没人感激你。从某个角度来说，同事之间是相互合作和相互利用的工作关系，八小时以外，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如果你非要搞成学生时代那种温情脉脉的友谊，反而别扭做作。我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听说老童年底升常务副总，到底是真是假？”阿生换了个话题。

　　“别问我，我不知道，这事只有老板知道，其他人都是瞎猜。”我下意识的回避有关童总的话题。

　　“我觉得可信度比较大，你看老童最近春风满面的，衣服角都带风。还有他那个领带，搞得越来越嗲，我都不敢戴那种图案，啧啧。”

　　“你越来越十三，老板的领带都注意到了，你是不是男人。”

　　“刚结了婚，货真价实的男人，不是gay。”

　　“油嘴。”

　　“老童升官好事呀，我们跟着沾沾光。”

　　“能沾什么光？我们部门又不是做销售，好不好用数字说话，升官发财都容易，我们这些活做好了看不出来，一出个岔子就麻烦了。发展什么的不去强求了，但求无功只求无过吧，能安安稳稳多混两年最好。我可是绑着房贷的，不敢失业，不像你有爹妈可以靠。”

　　“说得好，但求无功只求无过，做一年涨几百块钱工资，年底拿点项目奖金，混混日子。对了李致最近怎么老往杭州跑？那边有case？”阿生问。

　　“嗯，差不多吧。”

　　CX现在仍在保密阶段，除了我和童总、李致，其他人都不太清楚。每次开会总结的时候，这个项目是不会拿出来讨论的，都是李致单独给我，我单独给童总汇报，单线联系，活像地下党接头。

　　阿生是个聪明人，见我打哈哈，没有追根问底，又换了个话题。

　　“老大，最近公司气氛不好呀，紧张兮兮的。报个账也麻烦，我手里压了好多费用没报掉，钞票都快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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