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采药,凯琳给你调息,你最好卧床。”甩下这句话,绪祥信步出了院子。
“凯琳,很严重吗?”雷灵枝的眼泪掉了出来。
葛凯琳扶着雷灵枝回屋:“你要是再哭,可就真有这么严重了。”
扶雷灵枝躺下,从包里掏出银针,给雷灵枝扎针调息。
这个习惯葛凯琳和葛凯倪是相通的,都是随身带着银针,出门之前,银针也是消过毒的。
待雷灵枝气息平稳,葛凯琳再次给雷灵枝搭脉,脉象也好了许多。
葛凯琳劝雷灵枝:“你这个年纪怀孕,虽是头胎,可也是高龄孕妇,本身就比小年轻危险些,你自己要是不注意,别说胎儿保不住,就是你自己,都有可能丢了命。”
雷灵枝长长叹口气:“你说的这个我知道,今儿个也是气得狠了。”
当初雷灵枝嫁给年龄比她爸爸还大的绪大江,刑桂银就不同意,吵呀骂呀的闹了好久,结果她还是嫁了,这几年她和娘家之间虽说磕磕绊绊,却也还有来往。
雷灵枝怀孕,刑桂银拘着雷灵枝不准回家,非要雷灵枝打掉胎儿,说是绪大江身体不好,又已经六十多岁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要是绪大江死了,雷灵枝带着个拖油瓶,想嫁都难。
绪大江当然不会任由媳妇被关在娘家,脾气上来,几脚就踢坏了刑桂银家院门,雷灵枝自己也想要这个娃,跟着绪大江回了家。
刑桂银不死心,三天两头来闹,今天绪大江出去没多久,刑桂银就找上门来一通叫骂,要不是有邻居拦着,说不定母女俩就动起手来了。
当初雷灵枝要嫁给绪大江,雷晓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好像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女儿,如今雷灵枝和刑桂银闹成这样,雷晓既不支持哪个,也不从中劝解,甚至母女俩闹起来的时候,他还躲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外人。
亲妹妹雷灵莲,无论对嫁给比她爸爸还大的男人的姐姐,还是对不知道在外干啥的妹妹,都是不闻不问不理睬,就好像这两个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雷灵香对两个姐姐也冷漠的很,相互之间就是见面,也不一定说得上几句话。
至亲的人这样,雷灵枝怎么好受得了。
葛凯琳建议:“要不你换个地方养胎。”
“可我能去哪儿呢,”雷灵枝眼泪又出来了,“他娶了我,他的儿子们没有反对,和我说话也还客气,可从来不和我一块出现在外人面前,就连他也只愿意和我守在家里,怕出去后别人对他儿子说三道四。”
绪首武和绪二武都比雷灵枝大,绪四武和绪小武虽比雷灵枝小,最小的绪小武也只比雷灵枝小六岁。
娘家人其他人关系冷淡,妈妈虽是真心为她着想,方法却实在不能让他人接受,婆家又客气得不像一家人,雷灵枝这日子也确实难过。
雷灵枝气息再次紊乱,葛凯琳只能以给她推拿调息,雷灵枝睡着,葛凯琳出了一身汗。
绪祥在悬崖边找到绪大江,说明了雷灵枝的现况,吓得绪大江撒腿就要往回跑。
被绪祥一把拉住:“有凯琳在,她没事,不过不是每回都有这么幸运。”
绪祥把方子给了绪大江:“先配药,药熬好她差不多就醒了。”
“好,好,多亏有你了。”绪大江不敢耽搁,抄近路往村里跑。
悬崖下面就是乔家坟场。
绪大江倒是有心,这里地处悬崖,又是乔家坟场地界,一般不会有人来,所以这里的酸枣没有被人摘过,可以随意挑最好的。
绪祥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悬崖下面。
乔家坟场和他十几年前离开时没啥两样,他设的迷阵在绪首武进去过之后,绪涅按他的吩咐给毁掉了,但外行人是看不出来变化的。
找了处杂树和野草长的多的地方,绪祥直接从悬崖顶荡了下去。
绪大江急匆匆配了药,回到家时腿都是抖的,手也不利索,往药罐里倒药时洒了一大半,捡起来拿不稳又掉了。
葛凯琳接手:“大伯伯,你进去看看吧,自己也歇会儿,我来熬药。”
绪大江强自镇静,问起雷灵枝这会儿的情况,他还真有点不敢去看。
葛凯琳说实话:“情绪是暂时稳住了,可也不敢保证下次不会出事。”
“那咋办?”响当当的汉子,硬是给吓得没了主意。
他生了五个儿子,可伺候怀孕的媳妇,他这是头一回,现在情况又这么凶险。
葛凯琳没给他支招:“你是她的主心骨,要是连你都护不了她,别人说啥都是白瞎。”
绪大江蔫了。
雷灵枝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他一个半老头子,他也不是不娇爱自家媳妇,可还是为儿子们考虑的多些,怕儿子们面子上下不去,一般都把雷灵枝藏在家里。
刑贵银上门吵闹,他也怕媳妇出事,就整天守在家里,可总也有不在的时候,这不今天就出事了。
寻思了这一会儿,思绪转移,绪大江倒是不抖了,进里屋去看雷灵枝,结果又给吓一跳。
雷灵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眼泪顺着两边眼角流进头发,连个断头的时候都没有。
“灵妮,咱不哭了,我带你走。”绪大江心里那个痛呀,他是真把雷灵枝放进了心里。
雷灵枝没有动静,眼泪流得更凶了!
绪大江急得爬上炕,搂住雷灵枝,除了给雷灵枝擦眼泪,不知道该咋办。
损人打人他在行,安慰人可真不行。
“你个东西,好好的妮子你不懂得心疼,静欺负人家。”
郇老太太不知啥时候醒了,看雷灵枝哭得那个样子,不分青红皂白,揪起枕巾就抽打绪大江。
绪大江怕枕巾抽到雷灵枝,他伏在雷灵枝上方替雷灵枝挡着,却又怕压着雷灵枝,就支起手脚撑着,本来经过之前的折腾,他手脚已经乏力,这会儿着实撑得辛苦。
葛凯琳进来抓住郇老太太手里的枕巾另一头:“奶奶,祥哥出去半天了都没回来,不会迷路了吧。”
“咋可能,他小时候眼睛看不见都没迷过路,现在这么有本事,更不会迷路了。”提起宝贝孙子,郇老太太忘了打人。
绪大江松口气,滚到一边,雷灵枝笑起来,眼泪流得更凶。
绪祥和葛凯琳扶着郇老太太回家,到门口却进不了门,绪向阳门板一样的身子堵在门口,门里绪欣丰面对面和绪向阳对峙,一脸愤慨和不服输的表情。
一看见绪祥,绪欣丰指着绪祥就骂:“你这个野种,不知哪儿来的鬼娃子,你凭啥管我,你算老几呀,要不是看看奶奶的面子上,我早把你扔出去了。”
“那你就扔一个试试。”绪祥面无表情。
绪向阳回身扶住郇老太太,把主导权交给了绪祥。
郇老太太对绪欣丰不满:“你这娃,咋胡说呢,啥是野种,谁是鬼娃子。”
“他,就是他,他就是野种,他……。”绪欣丰指着绪祥叫嚣。
话还没说完,叫嚣就变成了惨叫,也只是很短的一声,马上变成了闷闷的呜咽。
绪祥一只手把绪欣丰指着他的那只手窝去背后,另一只手从身后卡住绪欣丰的脖子,提溜柴火捆一样往野地里走去,很快就听不到声音了。
这动作发生的太快,其他三个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愣怔了一下,郇老太太问绪向阳:“你不去看看?”
“看啥,祥娃是他哥,还能把他弄坏了。”绪向阳搀着郇老太太进院。
既然已经决定把绪欣丰交给绪祥管,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葛凯琳想到一件事:“婶婶不在家吗?”
闹这么大的动静张惠灵都没有出现,以张惠灵护短的习惯,这不正常呀。
“你婶婶睡下了。”绪向阳笑笑。
葛凯琳觉着有点不对劲,睡下了就睡下了,你头扭到一边算咋回事。
心,里,有,鬼?
别问葛凯琳咋知道,这是她的直觉。
绪祥回来的很快,就他一个人。
“你把欣娃弄哪儿去了?”绪向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扔乔家坟场了,我告诉他,要是天黑之前他能出来,往后我就再也不管他了。”绪祥答得很轻松,那语调就像是宣布一会儿他要去买芝麻糖一样。
绪向阳心里一个咯噔,忍了几忍,最终还是没有冲出去。
绪祥和绪涅小时候可是哪里都敢去,别说进乔家坟场,人家兄弟就是从坟坑里爬出来的。
葛凯琳也觉着绪祥这招太狠,可这个时候她不能拆绪祥的台,故意找话和郇老太太打岔,郇老太太很快就忘了这一茬,絮絮叨叨和葛凯琳讨论送给葛辛丑和郝沈梅的回礼。
绪祥张罗着做中饭,葛凯琳陪郇老太太说话,绪向阳心不在蔫在屋里院里转悠。
吃饭时绪向阳去叫张惠灵起来,可张惠灵在炕上翻了身又睡着了,再叫也不理。
“算了,她想睡就是硬叫起来也没有胃口,就让她睡吧。”郇老太太阻止绪向阳再次回屋折腾张惠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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