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来我还得谢谢你考虑得这样周全?”笑过之后,曾小宁低下头,叹了口气:“只可惜,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不会再相信!”
“我知道,你恨我。”何况手中的烟就快燃尽,他拿下烟蒂,用手指按灭揉碎。
“你不配。”曾小宁只望着地面,幽幽地说道。
她的语气平淡,“如果可能的话,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牵扯。你还记得我们经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我只想忘记。我真是希望能把你所有带给我的美好和噩梦都互相抵消,全部消失。”
曾小宁不愿意去想几个月前的事情,说是逃避也好、说是软弱也行,总之,她只想尽快忘掉所有。
她卖了家具,扔了何况所有的东西,可是却不可能抹去这么多年来累积下的所有记忆。于是她只能跟自己说,不要在心里悬挂着仇恨,那样只是会让自己更加心如刀绞,痛苦难当。想要惩罚的是别人,可更多的是在蹂躏自己。
晚上独自一人的时间里,会看电视新闻,总是在报道这里又爆炸了,那里又内乱了,这里地震了,那里海啸了……人类总是在不停的折腾,可是和大自然比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渺小。
人生不过几十年,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曾小宁忽然觉得自己想开了,从此,我要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我要我应该得的,还有何乐。”曾小宁的回答坚定而执着。“孩子你照顾不了,而且你也没有那种心情来照顾他,你不需要辩解,我看得出来。”
看着急于辩白的何况,曾小宁冷冷地笑了一下:“如果你只是把他交给他的爷爷奶奶,那根本就是不够的,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
何乐的爷爷最爱钓鱼,每天早起就收拾好渔具和他那群老友去江边,不到晚餐时不归。何乐奶奶也有她自己的养生计划,喜欢孙子是喜欢,可是若真要每天都带在身边,总会报怨身体不行。这段时间里,何况给请过几个保姆,又都被她以各种原因解雇掉。
何乐是何家的根,这是对何家最重要的。可他们要的是何乐姓何,真正养孩子的辛苦,却都不愿意承担。
曾小宁看得明白这一点,她继续说道:“何乐还是会姓何,我并不会给他更名改姓。他是你的儿子,你是他的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如果你觉得监护权给我,他就不是你们何家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的。我并不会用那样自欺欺人的方式考虑问题。”
“你如果想看孩子,也可以选择好时间接他过去。真正用心地跟孩子在一起,而不要把他当做一个负担和责任,这样对你对孩子都好。”
“你今天决定不下来,我给你时间考虑,乐乐这几天还要养病,就在我那里。你想好了给我答复,如果不可以,我会提出上诉。”
曾小宁说完径直走开,何况留在原地,凝神沉思许久。
曾小宁的好,他记得,记得很清楚。
大家谈生意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出去玩玩儿,别人找小姐,带出台,可是何况没有。朋友们都已经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时候,自己还是坚守着纯洁的婚姻关系,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做个楷模了。
可是这一切都终结在那个庆祝新春的酒会之后。
那天何况喝多了一些,被安排到酒店楼上的贵宾室休息。助理刘媛媛搀扶着他进了房间,然后帮他解了西服上衣又摘下领带,扶着他上床休息。
何况抚着头要水喝,当他就着刘媛媛端着杯子的手喝下凉冰冰的矿泉水后,他弄不明白那个刚刚还穿着紧身小礼服的人,怎么就会将诱人的玉体横陈在自己面前,娇声软语地说:“何况,我是真的喜欢你”呢?他真的记不清楚了。
在工作的时候,这个小女人就常常用异样爱慕的眼光看着自己,那时何况只会觉得自己魅力非凡,他还很清醒,只当做没有看见。
可在这一个时刻,冰凉的水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倒让他觉得更加饥渴。他终于没有抵挡住小助理送上来的柔软湿润的唇。
何况在心里跟自己说:我是醉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睁眼看到陌生的房间,摸到身边的柔软身体,他震惊地坐起,再看到酒店雪白的大床单上一抹触目的红色时,何况有点懵了。
可那时,刘媛媛只是蹙着眉头,美丽的眼睛里含着点点晶莹的光,柔声道:“何况,我喜欢你,是我愿意的。我没想要什么,你放心。”
他记得,从那时起,自己的心软了。
刚开始的时候,回到家里还有些惊慌失措,可曾小宁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变化,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再偶尔看到总是穿着家居服忙着家务,或者换上运动服陪儿子出去玩耍的曾小宁,他忍不住的就会想到那个诱人的助理了。
那种欲火让他燃烧得不能自已,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这一份偷来的缠绵让人难以满足,于是刘助理辞了职,全心全意地做起了他的情人。
既然金屋藏娇当然要筑金屋,何况买下新房又买新车。居家的东西刘媛媛都要最好的,何况心里想,既然我给不了别的,那在金钱上一定要弥补。于是何况从公司转移利润,甚至到了后来一个月要转三四次的地步。
直到几个月前的一天,临到快下班时,何况忽然觉得心神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儿,深深地陷坐在老板椅里盯着桌子上的手机。手机铃声刺耳的响起,让他心惊肉跳,几乎同时按下了接听键,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刘媛媛在医院,宫外孕大出血,有危险,速来……
何况觉得自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坐在病床前,看着床上那个曾经精致漂亮的女人,现在脸色苍白,红唇失色,更惹人爱怜。对于这样一个为了自己献出了未来的女人,他决定要给她一个名分。
可是现在,曾小宁手上的东西让他恐惧,那仿佛是一个巨型的炸弹,而且不知道何时就会爆炸开来,让他死得很难看。满足曾小宁的要求,把何乐交给她未尝不可,儿子本来现在就跟自己不怎么亲近,他倒是乐得轻松。
到底是谁在帮助曾小宁呢?连他自以为保存得很好的一年前的东西都被人查了出来,他不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这一份狐疑和担忧,如硬刺在喉、针芒在背,让他坐立不安。
管不了那么多了。何况终于站了起来。
半个月后,曾小宁如愿以偿,拿到了何乐的监护权,以及何况主动划过来的部分现金存款。
曾小宁按照市价二倍的金额去付林凯的律师费,尽管她还没有起诉,他也并没有出庭。但这一次调查取证相信一定是花了林凯许多工夫,曾小宁觉得值得。
岂知到了林凯的律师事务所,他竟然分文不收,只道是他没有上庭,而且曾小宁是沈悦阳介绍过来的朋友,他更是不能收。
“如果实在过意不去,你请我吃饭吧,正好我现在饿得不行了。”林凯很随意地放下手中的案卷,摸摸肚子,“我比较能吃,说不定你那些律师费不够我吃的呢,那我不是亏了?”
可是嚷嚷饿着肚子的林律师想得很周到,让曾小宁开着车在前面带路,他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先回家去接上了何乐,才叫他们一起坐上他的车子去离曾小宁家不远的洪记海鲜坊。
下了车,何乐蹦蹦跳跳地跟曾小宁讲着幼儿园的趣事:“妈妈,今天佳佳生我气了。”
“为什么生你的气?”
“老师今天教我们背诵唐诗,床前明白光,疑似地是霜。还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那你都背会了吗?”
“当然了!这么简单!老师还问我们知道不知道这里面都有什么意思,我第一个举手!我说李白一定是近视眼,什么都看不清楚,就跟佳佳一样的!佳佳有一次就是把白沙当做糖霜吃。可是我说完佳佳就生气了,说再也不理我。”
走在旁边的林凯哈哈大笑起来,拍拍何乐的头:“是哦,要生气的也应该是李白。李白都没生气,佳佳怎么还生气了呢?”
在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旁坐了下来,林凯不客气地拿起菜牌,慢慢翻看,一道道念下来,让服务员记,焖酿鳗卷、水晶虾仁、香蕉鱼片、鲜奶炖雪蛤……
曾小宁看得出来,他在很细心地找些孩子也能喜欢的菜品。
“林律师,我和沈悦阳也不算是熟悉的朋友,他只是帮助过我……”在饭桌上,曾小宁还想解释清楚,沈悦阳与自己并没有更多的关系,实在不需要让他承担这样的人情,“所以我想,还是让我付你应该付的律师费吧,你不要推托了。今天请你共进晚餐,其实也是我早就应该的。”
林凯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轻松地用他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餐桌,小声地念叨:“怎么还不上菜?饿死我了。”
他一本正经地对着曾小宁:“我饿的时候就没有心情讨论问题,所以你千万不要在这时候跟我说这么多,我都听不清楚,更记不住。”
曾小宁有些发傻,看着眼前跟乐乐有得一拼的林凯,天真得好象大龄儿童,跟那个在事务所里用最精炼的语句答复客户的林律师简直是天壤之别。
眼下这位大龄儿童还在耍赖般地催促自己:“你还是叫服务员快点端菜上来吧。好饿……乐乐,你说咱们是不是先要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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