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涵升温的关照让她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冷酷。她的人生第一次沾满了污点,浴室门开着,她径直走进去。薛涵的家里是寻常的公寓楼,薛涵告诉她,她们生活不是特别富裕,但差不多能赶上小康,她很少伸手向她们要钱,只是混迹社会有了些朋友,大家才能互相关照。
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
蝴蝶蝴蝶眨几次眼睛,才学会飞行。
夜空洒满了星星,但几颗会落地。
李沐雪第一次了解到了薛涵的内心世界,从来不向她敞开胸怀的薛涵第一次向她讲述了关于自己的事还是在她没有要求的情况下。
脆弱的自己在浴室的窗户边开始不住地抽泣。打开喷头发洒,裹在身上的外套被成股留下的水流淋湿了半边,想要洗去自己身上所有的污渍和肮脏。可注入的水流根本清洗不了身上的伤痛。几分钟后,她拿过洗手台的毛巾,脱下单薄的外套。让毛巾在身上不停地摩擦,一遍又一遍。
她清寡的身体瘦削的不成样子,三小时后,肌肤的表层开始蜕皮。薛涵从门外冲到她面前。水滴咕噜咕噜零落在薛涵的身上。
“是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没有出现吗?“薛涵泛泛扬起的愧疚在这水花中不断扬升。
分不清是肆虐的水还是泪花。薛涵任李沐雪静静地环着她的背。
只是现在的薛涵还并不明白对她真心的那个人不是徐尹悦,而是近在眼前的李沐雪。
她的内心仍是茫茫的孤独,此刻突然间多了一块荣华绿地。她不明白这样的感情算什么。也许是同情吧。同情让两颗心慢慢地集络在一起。彼此伤害,彼此袒护。
李沐雪披着睡袍从浴室中出来,薛涵也换了一套修身的睡衣。
在一个粉色系的房间里,她们躺在同一张床上闲事聊天。夜很静,心很伤。
薛涵将梳子递给李沐雪,没有风干的秀发格外的漆黑亮丽。她们就这样靠在床头的靠背上说着话。
“我曾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们走到了一起,成为了最真挚又互相还不够了解的朋友。但是现在,我不一样了,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了。不是了,薛涵,我该怎么办才好?”
她叫李沐雪。木子李,三点水一个木,雪花的雪。开学那天,李沐雪正坐在她前面。清丝般柔弱的声音倚靠在她的耳尖,她是短头发,侧面明亮的一个小女孩子,纯净的样子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沐雪,有些事情是无意或者迫不得已就这样发生了,它来的很急,但也不那么容易承受。如果像我一样生活,就可以没心没肺,忘掉那些层出不穷的不开心。”
薛涵怕一靠近这个她一点都讨厌不起来的女孩就会对她产生异样的情愫。所以只是把头侧向一边,相背而谈。
“薛涵,你教我变成你的样子吧,我不想再让自己的心狼狈不堪下去了,我讨厌这样邋遢的自己。真的真的非常讨厌。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李沐雪将相背而坐的身体转了过去,薛涵往后退了退。
薛涵当然知道这样一触就破的李沐雪也需要坚强起来的理由。她只有用这个方法消除徐尹悦疑心的同时又帮助这个姑娘走出伤痛。她永远无法刻意去伤害这个折翼天使。永远永远。
这件事只会埋藏在李沐雪的深处,不会被提起,不会被忘记。
李沐雪梨花烫的头发变得杂乱起来,连在远处星光下折射出的惨白肌肤都变得发青。她的手臂和大腿上都藏着一块刻在自己深处的淤青。
李沐雪心里最最亲爱的薛涵,也不是一个恶魔,只是一个披着狼皮的羊而已。她过去也如同此时这般的乖顺。但家庭背景注定了她叛逆的人生只可直行下去不能回头。
李沐雪当然也明白,做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才能引导她忘记所谓的伤痛,朝前进,不退避。
去抗衡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让所有人朝她走过时都投以艳羡的目光。
“涵涵这件事,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想把它永远的埋藏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不再拾起。”
李沐雪的头发已经快要风干了,薛涵朝她点了点头,侧面朝着她闭眼入睡了。
世界崩塌还是荒芜,有你陪伴,薛涵,有你,就足够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去。
这个姑娘一夜之间从辉煌走向谷底,掀起的高浪远远颠覆不了海洋带来的巨大能量。她决意要成为一个有主见更加坚毅的姑娘。
李沐雪很想知道,自己变成一个不再像从前的自己会不会也同样减轻自己对妈妈的罪恶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变得坚强勇毅,妈妈你说我这样做你能原谅我的过错吗?
梦回,李沐雪梦到了自己最敬爱又满怀愧疚的母亲。她带着康乃馨,跪在妈妈的墓前,唱着她生平最爱的歌谣邓丽君的月夜诉情。漫天飞舞的雪花凝结成块。坟墓化成了一条漫漫无尽的街道,她从上面使劲奔向尽头,寻找母亲离去的背影。却看到鲜血在车轮下碾压得像极了一场红色的葬礼。她拼命地呼喊,她最珍爱的妈妈,鲜血凝聚成了狰狞的面孔。窟窿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狂风卷起,狂肆的低语。却一句话都听不清楚。
“妈妈,妈妈。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乱闯马路了。请您醒来再看我一眼好吗?哪怕是一眼也好啊。”沐雪醒来已至第二日的正午。热辣的太阳从窗台的护帘上直线穿过她们的肌肤。
这个冗长的梦贯穿了她的整块神经波动起伏。两颊间的泪水和汗水交杂流淌至两鬓。它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廉价不可一知。镜子中的自己第一次有了一小圈黑眼圈,但双眼皮明眸大眼的亮丽依然只增无减。
这些年,这样的梦总是反复出现在她的梦境中。李沐雪只是希望得到妈妈的引导,得到真正的祝福而已。为什么揪紧的心反复无常地提起又坠落。
学校临近期末考的日子快要到了,心情杂乱无章的李沐雪请了几天假,窝在薛涵家混了几天。李岑一正好忙着这几天紧张的复习,也没有去高一年级组去找李沐雪。
李沐雪卧躺在沙发上裹着厚厚的空调被翻看电视连续剧。阳台上打开的落地窗嗖嗖地冷风直入。惬意而温凉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她想让自己先静下来一段时间,再计划接下来要做到事。按照自己的规律做事。
薛涵这几天都在厨房忙着研究各种好吃的菜,好好地帮助沐雪恢复精神气。也弥补一下自己的歉疚之情。
“疗治这样的伤啊你可以去一个小镇写下那里的故事,用棉花在南方制造一个冬天,在冬天吃哈根达斯。”薛涵嘴角微弱的梨涡翘起,这是她的小姨告诉她的。只是两年前她就去世了。
她难得把这样的话第一个对别人说。因为徐尹悦没有这样的兴趣。
当然这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做过,何况是与自己的风格不符合的事。但现在李沐雪她的好朋友正需要这样的帮助。她无意间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告诉她了,毫无保留的。
当然三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棉花制造一场雪。
“走,我们去买一袋棉花,不,是一大袋。快点,沐雪。”薛涵对面前这个女孩越来越说不上是什么感情了。她无法去抗拒,就像自己没有办法真正去伤害她一样。
李沐雪对这个棉花制作的冬天非常好奇感兴趣。
于是两个人换好鞋结伴就出门了。
在转角的一个大市场里她们找到了一家批发市场,其中一家里面到处尽是棉花。
“给我一大袋,像这个麻布袋子一样大的。”薛涵指着体积有半个人那么大的大布袋子,眼角浓媚的妆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霸气美。
李沐雪在一旁呵呵地打趣道:“薛涵,请赐我一个完好的南方的冬天,谢谢啦。”
说着李沐雪掏出了口袋里剩余的钱拱手给了老板。
两个像圣诞老人驮着礼物的姑娘一个背前面一个提后面的把棉花袋子带着走。
一路无言,李沐雪感觉到薛涵和她更为深刻的默契了。
她心里的薛涵就像自己的朝阳照着前方的路,不管多么大的艰难险阻,她都一定能攻克。
到了薛涵家楼下属于公共区的小院子,李沐雪迫切的想知道这会是一场多么印象深刻的雪,能够减轻她前日的伤痛。
她看到薛涵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瓶水,漫天的棉花撒在庭院中,并勒令自己也一起加入其中,将水和棉花混合在空气中,感受它的奇妙之处。
白色飘飘然,化为雪水的雪花。一戳一戳飘在上方的雪花绒毛,它诠释了这个冬天最美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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