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八个月，我还以为要生了呢？”王仙笑摘掉头上的帽子，露出银白的短发，然后坐在地板上脱掉两只袜子，捏了捏，“妈蛋，难怪冷脚，原来穿了一双烂鞋。”

　　“呃……”夏苒桢被老人家突来的粗口弄懵了。

　　“厨房在左边，赶紧去做晚饭。”王仙笑在柜子里从新找了一双袜子穿上，看着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人，“怎么？还要我这个工作了一整天的人来给你做饭吗？”

　　“不是。”她没那个意思，只是她和老奶奶都还不认识，就这样把人家的家当自己的家使用……

　　“那你还愣在那里干嘛？天寒地冻的，就做泡菜鱼头汤好了，记得把我的酒也给温热。”

　　夏苒桢脱下了大棉衣，系上围裙去了厨房。这栋房子看起来有陈旧，不过里面却很宽敞，也很干净。

　　她出狱后辗转去了好几个城市，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落脚地，眼看着口袋里的积蓄越来越少，肚子越来越大……真的是前路渺茫。

　　昏黄的灯光，小小的圆桌上放着一盆泡菜鱼头汤，王仙笑盘腿坐在热乎的地板上，温热的酒水倒进酒杯里，冒着一缕热气。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苒桢。”夏苒桢也盘腿坐在圆桌旁。

　　“这汤的味道淡了点，下次记得多放点盐。”

　　夏苒桢抿了抿唇，萍水相逢，哪里还有机会再给奶奶做鱼头汤。

　　“怎么不回答我的话？我说叫你下次做汤的时候多放点盐，你没听到吗？”王仙笑语气有点强硬，端起热乎的酒一饮而尽。

　　“奶奶……”

　　“哎，我很老吗？”王仙笑不爽地打断了夏苒桢的话。

　　夏苒桢心里嘀咕，难道不老吗？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我叫王仙笑，这里的人都叫我笑笑姐，你也跟着他们一起叫我笑笑姐吧。”王仙笑又一口饮尽一杯酒。

　　“笑笑姐。”虽然很别扭，但夏苒桢还是尊重了老人家的意思。

　　两人正闲聊着，院子大门被人拍得哐哐直响。王仙笑厌烦地站起来去开门，嘴里还大声嚷着：“谁这么无聊啊，专挑我吃饭的时候来烦我。”

　　“笑笑姐，是我，大邱的爸，今天媳妇煮了牡蛎汤，想请你尝尝。”

　　大门外男人的声音由远至近，夏苒桢趴在门边看着外面的情况。还真有人叫奶奶笑笑姐？

　　“哟，家里有客人啊？”男人站在院子里发现在了夏苒桢，向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夏苒桢也微微欠首，表示回礼。

　　王仙笑接过男人送来的牡蛎汤，“行了，我会慢慢品尝的，回去吧。”

　　“哎，那我走了。”

　　屋门关上，王仙笑把牡蛎汤放在圆桌上，“牡蛎汤对孕妇很有帮助，趁热吃吧。”

　　“谢谢奶……谢谢笑笑姐。”夏苒桢拿起汤勺给她先盛了一碗牡蛎汤，“你也多吃一点，不要光顾着喝酒。”

　　王仙笑脸上有着欣慰笑容，四十年了，从来没有人陪她在这个圆桌上吃过饭，想不到都临老了，老天还赐给她一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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