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残酷是所有人犯下的错，一个人犯的错是对所有人的残酷。
所有的事都超出了大家的预料，每一次的猝不及防都是一场灾难。
左逸三天来第一次归家，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左老爷子的冷眼相待。
“爸。”饥肠辘辘的左逸走到左老爷子身边，正想趁着老爷子还未吃完饭与老爷子共进晚餐。
左老爷子瞥了一眼左逸，砰地一声将饭碗放桌上，“我吃好了，饭菜都撤下去吧。”
“别呀，爸，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少，好像一碗饭都才吃了几口。我陪你一起吧。”
“管家，饭菜给我撤走！”
左老爷子没有理会左逸，拿起一旁的手杖就走，半分机会都没留给左逸。
“爸，你怎么了？”左逸察觉到不对劲，赶紧追上前去，“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左正天此刻的冷漠和黑脸是左逸从未见过的，他不得不往糟糕的方向想去。毕竟，这个世界让能让见惯大风大浪的左正天蹙眉食不下咽的事儿并不多。
左老爷子依然没有理会左逸，自己径自坐到沙发上，拿起一份财经日报来看。可是，朝夕相处的左逸又怎会看不出左老爷子是故意甩脸给他看？凡是进了左家的报纸，早上一准儿会被左正天看完，哪里会轮到傍晚。
“爸，我是不是哪里又惹到你老人家不高兴了？”
老爷子咬了咬牙，一把放下报纸，冷冷开口，“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我，我没去哪儿啊。”左逸不自然地笑了笑，死皮赖脸地往左老爷子身边坐下，“爸，你该不是几天不见想我了吧？”
“想。”左老爷子配合地扯了扯嘴角，突然就转过身给了左逸一棍子，“老子想打死你！”
“喂，老爷子，你这是想谋杀亲儿子呐！”左逸受疼腾地从沙发上跳下，捂着手上的胳膊退了好几米远，“我可是有人权的，你老又发什么脾气呢！没看到你儿子这么憔悴，这么饿？不给我饭吃就算了，还打我，你是几个意思啊？”
“左逸，说真的。你饿死都还是小事，祸害了别人就是大事儿。你别让我左家积的德都在你这儿消耗完还不够，真的，你要是能饿死就饿死吧。我眼不见为净。”
左逸蹙紧了眉头，背部僵硬。他感觉到左老爷子是真的发火了，老爷子平常都是小逸小逸地叫，除非正式场合，左逸还真没在家里听到过左老爷子这么严肃地叫出他的全名。
“爸，你怎么回事儿啊？你看看你，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别什么都不说又要把啥帽子都扣你儿子头上，我冤不冤啊！”
“行，我冤枉你。”左老爷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话，握着手杖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那好，你说说，你这几天去哪里鬼混了？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儿，让你去也不去医院看小苒一眼？”
左逸握了握拳头，不自然地埋着头，“我，我就是去找一个朋友。苒苒，苒苒她现在还好吧？”
“她的情况，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爸！”
“你去找什么朋友？早不去，晚不去，为什么偏偏选这么个时间段去！”
“你，你不认识的。”
“到底是我不认识的，还是你不想说的？”左老爷子步步紧逼，一点点拄着手杖走近左逸，“或者，又是你不敢让我知道的？”
左逸的身子抖了一下，下意识退了两步，“真，真是你不认识的。爸，我，我饿了，等吃了饭我们再说吧。”
“再饿也的给我等着！老头子我两顿没吃饭，还不是照样活到现在！”
是的，左老爷子从咖啡厅回到左宅之后就滴水未进，一直坐在大厅唉声叹气。晚餐还是管家好说歹说，他才去吃的。刚坐下来没两秒，左逸就回来了。
“爸，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要是弄出个毛病来可怎么得了！”左逸一听，顿时变了颜色，“管家，管家！你怎么做事儿的，我爸两顿没吃饭，你在做什么！”
“别叫了，我吩咐过他们，只要你一回来他们都会自己回到房间，不会出来。”左老爷子颤颤巍巍的站着，金碧辉煌的灯光下竟显得有些佝偻。
左逸的眉眼跳了跳，直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爸，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三天，你去哪里了？”
“我真没去哪里，真的是去找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聊点事情。”
左老爷子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只见他朝左逸招了招手，“你过来。”
左逸以为左老爷子是要交代什么或者其它，但是绝对是料想不到，左老爷子会猝不及防地给他一巴掌，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爸！”左逸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从小到大，这是左正天第一次打左逸。
“我不认识的人？你确定是我不认识的人？”
“真，真的。对了，去找我朋友前我去见过郁姨了。是不是郁姨和你说了什么？爸，不管郁姨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听信她的片面之词......”
“够了！”左老爷子打断左逸做贼心虚的解释，冷哼了两声，“没想到你居然又去找那个贱人，这次你又想知道什么？嗯？”
左逸一怔，完全没有想到左老爷子说的不是这件事儿。不过，既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刚好可以趁机问个清楚，“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苒苒的事儿我必须弄清楚。我问郁姨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却让我来问你，还说你也参与了当年郁叔叔下毒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呵呵，那女人倒是什么都敢说啊！”
“看来，郁姨说的是真的了？那爸你也应该知道苒苒和王琳的关系咯？苒苒到底是不是王琳的亲生女儿？郁叔又是不是因为郁姨知道苒苒是王琳的女儿才对郁姨下手的？”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是一个又一个的迷。
织网交错，难以理清。
“左逸，你想知道这些到底是为了小苒还是为了你的好奇心，这一点我始终看不透。而且，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在我面前提起小苒么？”左老爷子阴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这事儿我们先不提，既然你说我不认识你那个朋友，那，今天我就给你说个名字，看看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谁？爸，你又想转......”
“莫璺。”
左逸想要埋怨左老爷子转移话题的话被噎在喉咙中，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比左老爷子打的那巴掌还足够让人吃惊。他僵硬了整个身体，像是被什么抽走了魂魄，傻傻站着不知道回应。
“你想要告诉我，你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我。”
“左逸，我一直以为我对你的教育是成功的。虽然有时候纵容你，但是不代表你就可以道德沦丧。如果是因为我对你的溺爱铸就了今天的你，那么，我后悔将你带到这个世上来。”
“爸！”左逸砰地一声跪在地上，跪着爬向左老爷子，“爸，你听我解释！”
左老爷子拨开左逸抱着自己双脚的手，面无表情，“你需要解释的对象不是我。要跪你就跪着吧，希望这样能减轻你一点罪孽。”
“爸！”左逸一脸的恐慌，一双眼通红，就差痛哭流涕了。
“我，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啊！报应，都是报应啊！”
左老爷子佝偻这背影一步步上楼，叹气声在安静的宅子里不断回响，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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