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裹着羽绒衣,考虑到许默然还在客厅睡觉,关门时动作稍微放轻,下楼时脚步也没有以往那样着急,而是慢慢的走。
不知道许默然喜欢吃豆浆油条还是包子馒头,以往早上她起来都是自己熬粥,可是今天太晚,加上她也没那个心情。
在豆浆油条处看了一眼,卖早餐的是一对老年夫妇,他们看到白鹭在看连忙笑脸相迎:“姑娘,这豆浆都是自己做的,没有掺水,试试看嘛。”
白鹭本身也不知道吃什么,两位老人衣着简朴,初春的早上,还是有些凉,说话时嘴里面吐出的白气似乎很快就要结成冰,那样子着实可怜。她掏出钱,说:“爷爷奶奶,给我来四根油条,两杯豆浆。”
拎着袋子往回走,转身的瞬间,视线落在了那古老的城墙处,不知怎么的,白鹭每次看到那座城墙都会没有来由的感伤。想起以前听别人说的那些传奇,那些烽火连连的滔滔岁月,多少勇士葬身其中,多少孩子失去父亲,多少女子失去丈夫,又有多少父母失去孩子。她总是会有一种错觉,似乎很多时候看着那墙,墙面上就会不知觉的浮现战火连绵的苦难画面。她越想越难受,突然好想逃离,好想离开这个地方,好想,快点搬家。
小区真的很陈旧,本来小区是一个圆形,中间有个小小的喷泉池,估计早些年四周是些花花草草。不过现在面目全非,喷泉池的水很脏,甚至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四周不知被谁利用了起来,里面种了些时令蔬菜,葱,蒜之类的。
每一楼层墙面上也都很脏乱,大大的脚印,各种广告帖,随手涂鸦,白鹭有些疲累,她觉得这样的生活环境就跟她现在的生活一样,杂乱,老旧,疲惫不堪。
她有时候会迁怒,她把自己跟许默然之间的这些不愉快都迁怒于周遭的环境。她想:或许搬家了就好,或许换个环境了就好。或许,以后,会更好。
特意放慢步子,再远的路,总会走到。脑子里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人已经站在了门外。拿出钥匙,还没有插进钥匙孔里,门就被打开了。她惊讶的看着里面头发乱乱的男人,男人说:“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白鹭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笑着回答:“我去买早餐来着。”
白鹭将早点放在茶几上,又去厨房拿来碗筷,坐下来闷着头开始吃。许默然也不用人招呼,自己也坐下来开始吃,白鹭看他,微微蹙眉:“你刷牙了吗?”
“怎么?”许默然还没反应过来。
“不刷牙就吃饭?恶心不啊你。”
“我怎么就恶心了?”许默然挑了挑眉,“别说我早就刷了牙,就算没刷牙,也用不着说恶心吧。”
白鹭被他这样一吼,低下头再不敢说一句话。
许默然吃完饭将手提从卧室搬出来放在茶几上继续他的评估表,白鹭看他在客厅,就回卧室,一整天都坐在床头看小说,看诗集。中午算算某人也该饿了,就出去随便做两个小菜,端到餐座上,说一句吃饭了。饭后又回到卧室,睡会午觉,下午起床看看小说,天黑了就起来做饭,吃完饭洗澡洗衣服看小说。困了就关灯睡觉,当天晚上许默然还是没有回卧室。第二天白鹭起来时他已经上班去了。
这样也好,两个冷战中的人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久了迟早要逼疯一个人。
白鹭也收拾好自己去上班,新年一过,所有的事情步入正轨,白鹭第一天去就开始忙着做新一年的KPI分解表,想事件营销等。忙得中午都没时间睡觉吃饭,下午又各种大会小会不断,好不容易会议开完,老总宣布,请大家吃饭。
也是,每个公司的惯例,大假之前之后都得聚一聚,美其名曰增强公司每个部门之间的凝聚力。白鹭对这种聚会无感,若是可以选择,她倒是希望可以将钱折合成人民币发给他们,而且她可以肯定的是,发钱比吃饭更能够增强公司凝聚力。
想是这样想,但又不能不去,白鹭给许默然打电话,那边接得倒是很快,她还没说话,他就先开了口:“我今天公司聚餐,不回来吃饭了,第一次聚餐,可能稍微会晚一些,你要困了就自己先睡。”
白鹭说了声“哦”挂断了电话。
白鹭这人有时候有点小肚鸡肠,她在想,要是她不给他打电话,那么是不是许默然根本不会告诉她他要聚餐的事情?她要在家里做饭的话,是不是做好了又得等很久,完了后等来的还是那人根本不回来吃饭?
呵,呵呵呵。
不知道是不是逆反心理,她今天聚餐时兴致特别高昂,跟同事喝了几杯啤酒,吃完后还破天荒的跟着他们一起去了KTV。
包厢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部门平时一起吃饭的女同事点了首滚滚红尘,硬是拉着她一起唱,早些年她很喜欢这首歌,特喜欢那种沧桑的味道: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匆匆不语的焦灼。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唱完后感触格外的深,她想都不想拿出手机给许默然打了个电话,刚刚接通时她就抢先开口:“我很想你,还有,对不起。”说完后等着那边接话,谁知那边迟迟没有回应,过了会手机传来了忙音。
她将手机放下,双手捂住脸,有些难受,有些悲伤,还有些恨。不恨他了,恨自己,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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