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行似乎是不太可能了,那么就只剩下SP,你有把握吗?”秦玮颉将车窗往下摇了一点,转头问副驾驶座上的云漓江。
此刻,她正在想怎么应付秦峰的突然邀约,她回“鼎峰”不到48小时,秦峰就突然召见她,如果不是谈秦玮颉的“大计划”,她还真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别的理由需要见面。
“见招拆招吧,都到这一步了,老头子不可能还想着从你这里下手去扭转乾坤。”见她没说话,秦玮颉大概也猜到了她所想。
“我在你们秦家还没到那么重要的地位,以你父亲的性格,他大概只是想给我们提个醒罢了。”云漓江自是知道没秦玮颉想得那么多,秦峰是身经百战的人,“鼎峰”是什么局面,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想的,估计也就是保全自己大半辈子的声誉。
“SP是目前最好的合作银行,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跟三小姐谈,放心吧。”下了车,刚走进院子她看到秦玮纯站在阳台上冲她招手,她便回头对秦玮颉说了一句。
秦家永远有应付不完的人,前几次不是他们三姐妹就是齐鲁山,今天又来一个谷双青,据介绍是秦峰的表兄,五十多岁,留美的博士,目前在旧金山一家高科技产业任副总裁,似乎是个人物。
“风险是肯定会有的,但是在于你怎么去规避这个风险,我们做资源整合首先要的是长期规划,商人唯利益第一,但是也不能把利益当唯一,你知道现在的市场,但凡淘汰的商品,必然是有替代品出现。我同意阿颉的说法,把钢材这条线彻底从公司牵走,然后我们专心做开发,至于接下来的工作我们是细分市场,还是只做这一块,就要看你们手里的资金了。”
这是谷双青对目前“鼎峰”的分析,在听完秦玮颉的计划以后,作为一名资深的经济人,他眼观八方,看到的自然是全局。
秦峰其实已经动摇了,他的思想保守,但行业的发展他还是看得懂,早年实业是他一手打造的,但如今这条路已然是行不通了。谷双青这么一说,也算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爸,青叔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心吧,阿颉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有分寸,再说了,这不是有漓江吗?她这么聪明。”秦玮纯是审时度势的人,这才一下,就把刚才紧绷的气氛赶走了,也一下子把话题引到了云漓江身上。
谷青双笑了笑,看云漓江,玩笑道:“我说我这说客多余了吧,你爸还偏不信,光看阿颉刚才那架势我就知道有军师在帐。”
云漓江早就练就了一身镇定,这会儿也就是大方一笑,并不多言,继续低头吃菜。今天是邵湘云的手艺,上海菜做得很地道,她越吃,越觉得食欲大振。
晚饭过后,照例是秦家父子的书房会谈,云漓江和秦玮纯是不参与的人,两个人难得不聊公事地坐在一起。秦玮纯说起了孩子,脸上有些淡淡的失意,云漓江听到她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姐妹和孩子没有缘分,大姐自从小悠走了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孩子了,而我,一直都没有勇气要一个孩子。都说孩子是上天派来拯救父母的天使,可我,好像很怕这个天使。”
云漓江表示自己没有听懂这个“怕”字。
“可能阿颉没有告诉你关于我母亲的事,我母亲跟爸爸离婚以后嫁给了一个美籍华裔,在我两岁的时候,她因为难产,大人和小孩都没有保住。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但是自从我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开始对孩子产生了一种抵触的心理。”
“那只是一个意外。”
“我知道,可有些事,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一种固执。孩子对别的女人来说,也许是一种幸运的降临,可对我而言,也许就是永远解不开的枷锁。”
“不要当成是包袱,顺其自然,也许当你孕育了一个孩子,想法就改变了呢?”云漓江不懂孩子,可这样的开解,听上去似乎也很合理。
秦玮纯笑了笑,转而开她的玩笑:“如果你和阿颉可以考虑要孩子,我们家的老秦先生和秦太太会很高兴。”
这样的玩笑开得起,所以云漓江也笑着回她:“太早了。”
随即两人都笑了。
这个话题其实比谈公事更深刻,秦家的女人跟外面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她们必须要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才能在“鼎峰”的棋盘上博弈,否则就只能放弃。
回到“境画林”秦玮颉只是接了一个电话便走了,看着他的车消失在院子里,她能够猜到他去了哪里,可这个身份,也只能任由自己自嘲一笑,然后安心一觉到天明了。
“鼎峰”,秦玮颉办公室。
秦玮纤刚把资金计划汇报完,便说起了SY市项目的事,乐立飞跟设计院的洽谈并没有达到他们的期望的那样,所以,应该是遇到了阻碍。
“设计图改不了我们就要暂停项目,所以必须马上解决这件事。”这是助理刘光的话,当着秦玮纤的面,他不敢说这样的话,但作为下属,他必须提醒老板,这件事的重要性。
事实上从秦玮纤刚开始说的时候,秦玮颉心里就已经有底了,但这件事他要跟云漓江商量,要经过她的同意。他没有回答助理的话,只是伸手拨了内线:“进来一下。”
云漓江一来,刘光就出去了,他做事一向有分寸,老板这会儿叫云漓江上来,大概就是心里有底了。
“SY市的项目,我希望你替我出面摆平付见生。”秦玮颉开门见山。
云漓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想起了付见生那句话“我们都是妈妈的孩子”,所以他是在劝她放弃。可现在,她站在这里,站在秦玮颉面前,早已和他之间达成了那条“君子协定”,她和付见生,注定了没办法走一条路。
她握了握拳,抬头看秦玮颉,她说:“我,能不能......对不起,秦玮颉,这件事,可以换其他人吗?”她拒绝,是因为不想有太多牵扯。
本来就是来商量的,她拒绝了,秦玮颉也不意外,云漓江和付见生的关系,以她的性格,不愿意去找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他不勉强。
办公室里有了短暂的沉默,秦玮颉今天穿的是深蓝色的衬衣和浅灰色的西装外套,很明显不是他昨夜出门前穿的那一套。因为离着近,云漓江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她并不熟悉。
“我让三小姐去SY市见付见生,SP的事就全权交给你了,要快。”说完这句话,秦玮颉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文件。他的这个答案也算是接受了云漓江的婉言拒绝。
“谢谢,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云漓江折身准备走。
“把戒指戴上,小麻烦还是越少越好。”没想到秦玮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云漓江愣愣了半天,这才想起躺在她手拿包的那枚DarryRing,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纰漏,或许到了现在,仍然是一个谜。秦玮颉的“一生承诺”就这么意外地出现在了她的手指上,那个来得并不会让她惊喜的意外,至今为止,就像是一场翻涌的海浪,劲头过了,她以为没了,原来,还会有下一场。
她再抬头,站在秦玮颉面前看他的时候,颈口的那一点“事”也被她看到了。刚刚在提醒她“小麻烦越少越好”的人,似乎他在给她制造大麻烦,可有的时候,女人就是很执拗,倘若她不是这个“大麻烦”的制造者,她并不愿意背这个黑锅。
云漓江的眼神一闪即逝,他也不傻,可偏偏是这样一个意外,冥冥之中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和陈素沅之间的事,倘若不是因为有了云漓江的出现,大概是不会如此麻烦,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时候,反而会出现一些逆行的思维,他到底是在等一个结果,还是在等一个结果带来的结局呢?
直到走出秦玮颉的办公室,在拐角的秘书室听到八卦的时候,她只得自己安慰自己了。秦玮颉是什么样的男人,不用别人来说,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可那些不属于她制造的痕迹被强行加在她身上,她又能如何?
“这年头,连高富帅跟白富美都开始秀恩爱了,还用这么高调的方式,是不是在虐我们啊?”
“你是说秦总脖子上的抓痕吗?”
“那哪里是抓痕哪?那就是见证他们......算了,你一小姑娘,我们还是不带坏你了,干活儿去吧!”
几个人凑在一起,云漓江大概是听到了这些,可是她真的不能怎么样,是不是她,都是她了,反正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要是这会儿出现了另一个制造这些“痕迹”的人,那可能就不是秦玮颉所说的“小麻烦”了......
这样想,她也就只能暗自叹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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