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会议一直持续到下班,四个多小时,紧张的气氛让最后出来的每个人脸上都像失去了血色一般,大家低着头,一声不吭,陆续离场。秦玮颉揉了揉太阳穴,端起会议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而后又问正在收资料的小秘书:“游秘书呢?”
小秘书答:“游小姐去了IT部,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嗯,让她等会儿去我办公室。”说完秦玮颉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游斯缘上来了,敲门进去以后,她说:“秦总,IT的结果明天一早可以出来,晚上检测完了他们应该会把报告赶出来。”
“没问题,明天早上直接放我办公桌上就行。今天先这样,我回家了,有事Call我。”秦玮颉已经穿好外套,正推开抽屉拿车钥匙。
游斯缘突然提醒他:“秦总,云小姐的行李还在您的休息室,您记得给她一并带回去。”
秦玮颉顿了一下,问:“她没回境画林?”
“司机说他只送云小姐去了SP,云小姐说让他先回公司,她办完事自己打车回境画林。”游斯缘交代。
秦玮颉的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正常,“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好的,秦总。”
云漓江回到境画林第一件事就是快速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她挽起头发便进了自己以前睡的客房,快速打开电脑,对下午跟孟廷恺所谈之事做了分析。“鼎峰”有个内部资料共享盘,除了秦玮颉和他的秘书,外人进不去,但是之前他告诉过她密码,所以她尝试登录了那个共享盘。近年来的财务报表非常清晰,还有一些集团参与过的项目,整个过程的资料都做得十分详细,这就给她的分析报告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她尝试从数据入手,然后是资产,正在进行中的项目以及其他可行性项目,她做了一个整体的分析,在各条主线上标注了资金的使用和流向,基本可以看出是很清晰的。但是她很清楚,这个盘里的资料只是秦玮颉掌握的,偏差是一定会有的,而且她还得思考那个偏差最大在哪个范围内。
这些所有他们必须要面对的东西,最终是一定会让人头疼的,这一点她早有心理准备。
数据做得很杂乱,曲线图在电脑上按资料所陈述的走下去也看不出任何不同,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太干净太正常的数据大多都不对,所以她要想办法知道该怎么去做。
头疼之际,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秦玮颉回来了。
云漓江从一楼的客房走出来,她穿着家居服,头发随意挽成了一个髻,脚上的拖鞋还是以前的旧款。看到秦玮颉,她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
秦玮颉刚好把拖鞋换好,看到她身上的家居服,随手便拿起了遥控器,将中央空调的温度又往上调了几度,这才转过身问她:“你下午去SP了?”
他的语气不太好,云漓江知道这男人的心思,不由得笑了,她抱着双臂站在他面前,装作不经意地说:“是啊,找孟廷恺谈谈,‘鼎峰’以前跟SP的合作一直都不错,我去了解下情况。”
坦然的说出这个名字,云漓江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故意在等他的下文。
秦玮颉扬眉,“那结果呢?”
谈到重点了,这才是云漓江现在头疼的事,她的脸色稍微变了变,然后说:“估计没什么机会了,现在银行的额度非常难,我们要的金额太大了。”
秦玮颉当然知道不可能,但是现在于他而言,这已经不是他在考虑的事了,事实上早在那天开会的时候就已经得出了结论,跟银行谈,几乎就是在浪费时间。
“我们尝试一下别的途径吧,我有个新的想法。”
“说来听听。”秦玮颉很有兴趣听她的想法。
“我下午回来以后对“鼎峰”近几年财务数据做了一个对比分析,这个成绩确实是让人堪忧,我们现在要的资金太大,再大的银行估计也不敢冒风险贷款给我们。但是如果我们能找到愿意入股的另一家公司,兴许会是一个办法。”这是云漓江思考了许久想到的途径,虽然有点“割地赔款”的意味在里面,但总比走上绝路强得多。
没想到秦玮颉笑了,他把手伸到她的额际,帮她整理了一下掉下来的头发,说:“说你聪明的人果然没走眼,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云漓江很惊讶秦玮颉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一向是有骨气的人,贸然拿公司做筹码,似乎不太符合他的风格。
但是,秦玮颉却说:“目前但凡能快速解决资金问题的都办法就是好办法,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合作方,等他们注资,我们拿到钱,跟他们成立新的公司,或者他们想要集团的股份,我也会考虑。”
“但是这无疑是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云漓江其实是有顾虑的,先不说别的,直接拿“鼎峰”的股份作为交换,是不是太不划算了。
“从全局看,这是目前解困最好的办法。香港在英国的统治下一百年,1997年回归以后,它是中国经济发展最好的城市之一。所以你要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云漓江总觉得秦玮颉这是在安慰她,倘若入主的公司并不能如你所愿,那就算是最终秦玮颉要走上“卧薪尝胆”的地步,那也不一定就能成就“勾践”,所以她的堪忧绝对是有道理的。
“好了,不讨论这个了。换衣服,带你出去吃饭。”秦玮颉突然捏捏她的脸,像个孩子一样宠她。
云漓江还沉浸在刚才的思路里没回神,秦玮颉提到吃饭,倒也没有勾起她的食欲,不知道是不是不饿。
“家里有什么?我随便做一点?”她问秦玮颉。
秦玮颉有些惊讶,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他从来没吃过云漓江做的饭。从某一方面来讲,他一直觉得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云漓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所以做饭这种事,似乎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以内。
云漓江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她也懒得说什么,直接进了厨房,打开冰箱。还真的是够惨淡的,除了一整排的啤酒,连一片菜叶子都见不到。无奈地转身,云漓江摊手道:“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秦总,走吧。”
她以为秦玮颉是带她吃饭的,没想到来的是超市,她好奇地问他:“不是说吃饭吗?”
秦玮颉却说:“你难得食一次人间烟火,我怎么能不给你这个机会。走吧,我要求不高,三菜一汤,难不倒你吧?”
云漓江表示比较无语……
这可是秦玮颉第一次陪人买菜,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如果不是每天要吃饭,估计连菜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被云漓江打击的时候,他也是一脸坦然,站在他身边,任由她指着货架上的东西,让他拿什么他二话不说,凭借身高的优势,拿了就放进购物车里。
结账的时候,他很自然地站在前面刷卡,因为长相出众,不免让收银的小姑娘偷偷瞟了好几眼。要是换做别人,估计就生气了,也就云漓江,忍不住笑了,还拿胳膊肘提醒他。
云漓江是独立独行的孩子,大多数女人会的,她就会,做饭虽不是她擅长的,但是也是能做出那么几个像样的菜的,当然,这只是对秦玮颉这种挑剔的主而言是这样。她想起了文柏曦说的话,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去法国开中国餐馆,她就忍不住要告诉正一言不发吃着她做的菜的男人:“千万不要鄙视我的厨艺,我可是江四小姐钦点过的御厨。”
某人刚把椒盐虾吃完,这会儿正慢条斯理地擦着嘴巴,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扬起了嘴角,他说:“以后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许做菜给她吃。”
云漓江笑了,“理由呢?”
某人满意地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然后看着她,“我秦玮颉的女人不需要去伺候别人。”
这傲娇得,云漓江不禁在想,也许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在里昂的时候也是,那种危险的情况下,他们寻欢作乐。而现在,同样是火烧眉毛的事,他们居然也一样在这里大快朵颐,该怎么形容他们呢?
“在高压下还能享受生活的人应该是心态极好的人,不知道我们两个算不算?”云漓江突然笑着问他。
秦玮颉彼时已经换好了家居服,他把袖子挽起来,将面前的空碟子一个个收好,拿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居然开始洗碗了。云漓江倚在门框,是真的觉得这画面很滑稽,不由得就笑出声了。
这真的是秦玮颉第一次做家务,一点都没有骗人,在未来的某一天被揭穿的时候,他依然是大义凛然地对着她浅笑。
都说,一个成功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除了在办公室就是在厨房,看来,秦玮颉的确是。
但是后面的场景就很刺激感官了,云漓江表示前面她问的那句话一定是个错误。因为丢掉手套的男人只给了她十分钟的时间,她就被丢到了床上,他说的是:“知道什么才叫心态好吗?这样才是。”
所以说呢?人擅长释放压力大多都是因为在某些方面有了不同的认识,也许她并不知道,对于秦玮颉来说,她的出现,就足够让他释放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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