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洛辉转头对白致立道:“我在苏联时认识一名医生,他和他的同事对细菌很有研究,或许能帮助我们。”
“没有用的,”风池插话道:“她已经进入试验晚期,很快就要完全病变……”
“什么叫完全病变?”
“就是开始吃人。”
“妈的,”她掏出枪,对准风池的太阳穴:“你们日本人真是丧心病狂!”
白致立拿手一档,“别冲动!”
“报告!”一队特种兵跑了上来,眼看他的手下都到齐了,白致立揪起风池:“带路!如果抓到黑木,任你处置。”何洛辉紧随其后。
枪响,针筒被击的粉碎,强大的冲力逼得黑木倒退了半步。
工厂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一名卫兵冲进来:“(日语)报告长官,敌人发起进攻,我们被包围了!”
他脸色一沉,击飞四裂的玻璃碎片嵌入他的手掌,他手一松,子矜伺机挣脱了他的魔掌,捡起刚李茂才掉在地上的手枪,指着他:“你别过来!”
黑木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线,冷笑道:“我不信你会杀人。”一边手肘微沉,探向腰际的抢。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他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肩膀上鲜血汩汩地渗出。他迅速拉过倒在地上的卫兵的尸体挡在胸前,在子矜第二次扣动扳机之前跃出了窗口。
看到白致远身影的那一刻,她觉得全身的力气弃她而去,再也支持不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白致立带着他的部下几乎是同时赶到。
一场激战之后,负隅抵抗的日军尽数被俘,然而不幸的是黑木却在事发第一时间带着他的亲信逃走了。
当卫兵们冲进地理位置隐蔽的实验室时,里面的景象让他们震惊。
手术台上是一具变形了的尸体,五脏六腑全部被打开,露出里面青黑色的内脏,一截肠子还悬在外面。
穿着白大褂戴着面具的日本军医转过头来,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剪子。
地上躺着两个护士,颈动脉已被割断。
那人缓缓摘下面具,说了一句日语。
程果夫皱起眉头:“他说,我们来晚了。”
“什么意思?”
“说!解药在哪里?”程果夫拿枪指着他。
那人阴阴一笑——
“糟!快阻止他!”洛辉看到他伸手朝墙上的红色按钮按去,情急之下开枪射击,那人沿着墙壁滑下去,可是按钮仍被触动了。
整个工厂发出刺耳的警笛声。隔壁的屋子有如地动山摇。
“快!所有人撤出工厂!”透过监测器,他们已经看到那些被实验变成了怪物的人从笼子里开始往外爬。
“轰隆”一声巨响,工厂被夷为平地。
几十箱的炸药爆炸的气浪把最后跑出来的人冲到老远。
老王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抖掉身上的尘土,忽然肩膀吃痛,然后一双手掐住了他脖子!
他一个过肩摔把那人甩到地上,是“小曹”!他吼叫着又朝他扑来!
老王连发数枪都没有击毙他,正惊惧时,一颗子弹从对方的眼睛直贯而入。“小曹”终于踉跄着倒下,如同一具骷髅倒了架,散落四处。
白致立赶来,看着老王的伤口担忧地:“怎么办?会不会感染?”
何洛辉把手里的试管在他面前一晃,露出一口白牙:“还好刚才抢出来一个!”(说明:是毒剂,不是解药)
白致立舒了口气,一边指挥手下:“把小曹也带走!”
收队的路上白致立看着躺在白致远怀中仍昏迷不醒的子矜,问:“她怎么样?”
白致远摇头:“不大好。好像不愿意醒来。”
车停了。“把她叫醒吧,她总归要面对现实!”何洛辉插话道。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看不真切。脑海中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被忘记了,是什么呢?
她下意识地不愿去想。答案一定是很可怕的。
有一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是谁?
不要,她不要醒过来!
然而那声音是温柔地、坚定地、不放弃的。
过了很久,仿佛有冰凉的水低在她额头。
子矜睁开一线眼,四周是黑的,有微弱的烛光。
白致远握着她的手,“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她缓缓看向四周,茫然地。似乎是一时间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继而眼神一惊,痛哭失声:“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
他的心似乎被大力撞击了一下,痛得说不出话来。
怀里的人闭上眼睛,极轻地喃喃道:“我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父亲……”
白致远只觉得心痛愈甚,下意识地抱紧她:“这不是你的错,绝对不是。”
然而子矜却似乎是累极了,合上眼睛不再说话。
伤心到了极处,反而觉得疲惫,没有力气再流泪。
今夜无人成眠。
刷拉刷拉的声音,是靴子掠过草丛。
何洛辉看到远处静立的孤独的身影,很长时间了,一动也不动。
树木凝寂,参差斑驳的树影在地上交织成光怪陆离的网。
她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畔。
白致立一个转身,“走吧!”
“你决定了?”他看似坚定的背后隐藏起来的沉痛和决绝,她没有忽略。
“是。”
“让别人动手吧。你不要看。”
“我想再看她一眼。”
两人一起往回走,还没有走近小楼,就听到里面一声枪响。
他们一惊,齐齐跑进去。
小辉请来的苏联医生斯波特遗憾地冲他们摊手:“刚才这位姑娘有一瞬间恢复了理智,抢过枪自杀了。”
白致立向前迈了一大步,小辉拦住他:“你别看,她一定不希望你看。”
斯波特医生也点点头:“是的,她现在的样子很可怕。”
白致立一手搭在医生肩上:“老曹呢?还有救么?”
医生摇头:“很难,受伤部位离大脑很近,已经感染脑细胞了……”突然他失声大叫:“你的指甲怎么了!”
指甲根部蔓延着一种诡异的蓝紫色。
他急急扣住白致立的双臂前后摇晃:“你哪里受伤了?你被感染了?”
白致立愣了一下,抬起左手,手腕上一个极细的半月型的伤口,隐隐泛着同样的颜色。
小辉大惊失色:“谁咬的?”
他眸色一暗,没有回答。
“Damnit!”医生勃然大怒,又惊又恐:“你怎么不早说?”
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小辉尖叫一声,以同样的姿势摇晃斯波特医生:“快想想办法!”
三天后的夜晚。子矜找到坐在水池边的何洛辉。
她正朝着水中央丢石子,一颗接着一颗。
“明天你们就要走了。”她在她左侧坐下,两个人的神情都透着丝疲倦。
沉默了很久,还是何洛辉先开口:“死了这么多人。”
“是。战争……日本人……”又是一阵沉默。
“我离开以后,日本人认为我父亲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暗杀了他……他们会搞暗杀谍报,我也会……后来发现这样做是不够的……日本人……要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去打败他们,我们需要强有力的武器,和军队。”她咬牙,“灭绝人性的种族才会想到人体实验……”
“我们的确损失惨重,”想到死去的父亲和绿珠,子矜觉得有把火在心里煎熬,“好在还有希望,还有许多坚强的人,包括大哥他……”
“是的。”小辉转过头来微笑了,“虽然失去了一只手,但是他还是他。”Nothingchanged.
“你也很勇敢。”子矜伸出手去,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握的拳,“去了苏联,就只你们两个了,请你好好照顾他。”
“他不需要别人照顾,不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她皎洁的牙齿:“我会和他并肩奋斗。”
“说的好,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勇气。”
小辉好似了然地看着她:“你也有的,我们都有,总有一天会拿出来,为了你在乎的人。”她仰起头看天空,硬生生把眼泪逼回眼眶:“一定能治好的,哪怕把全身的血换掉。”
虽然当晚就进行了截肢手术,但由于目前尚未开发出解药,他们将去苏联的细菌毒素秘密研究基地接受观察治疗,防止可能会有的残余毒素发作。一切都是生死未卜。
“一定能治好。他运气一向不错。”
“动手术前他给我讲了个故事……”小辉站起来,把一颗大石子踢进水里:“我觉得,我现在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都是把伤口藏起来,自己拍拍自己就往前走的人。不过他是我见过的,最会掩饰的人……”
子矜静静听着,她看到月亮的影子映在水面上,随着水纹破碎,碎成乳白色的瓷片,盛载着难以言喻的惆怅。宛在水之湄,搠洄游之,亦不可抵达完满。
下集预告:白致立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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