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涌上浓浓的哀痛。
一个大家族的家长,她所经历的比一般平凡的女人要难得多,心思也比一般女人要细的多,我相信她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同儿子讲的。母子连心,亲缘难解,她的痛一点都不会比别的母亲的少分毫。
“顾思远,你是个混蛋。”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清晰地说道。
没听清?蹙起的眉头是不乐意?
“我说。顾思远,你是个大混蛋!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心的话,就赶紧送你的母亲去医院。还有什么事比一个人的生命更重要呢?”
我大声喊着灵川和秦叔过来伺候,喊站在门外等候的医院护士进来抬担架。
苏茉最后怎么回去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和顾思远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呆了整整一夜。期间晓华给我来了电话,说公司里临时有个会议,需要我第二天上午赶到柯华,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婆婆病情已经稳定,我要是还傻乎乎的杵在这里任那个人盯着,我岂不玩完。
他。是谁呢?
清城大名鼎鼎的顾思远。
我竟然敢骂他混蛋,我看我是不想活了。
“我还得去公司,你在医院陪你的母亲。还有,你记得一会打电话回去问问远航有没有找到。”我穿上远航生日那天的短大衣,起身准备离开。
顾思远靠在沙发的一角,疲惫不堪的样子,紧紧的看着我。
我又去看了看婆婆,她闭着眼睛还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入睡。手上的液体快滴完了,我打算和护士交代一声注意点,省的我一走,顾思远和婆婆再吵起来,耽误她的病情。
病房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没有一丝声音,我没有回头,手指快要摸到门把的时候,顾思远在背后喊住了我。
“袁舞。你等等。”
我顿住身体,侧着头看他。
顾思远起身大踏步朝我走来,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手指啪的一声扭开了门锁,我怕他跟我讲究之前骂他的事情,所以能跑的时候我就跑的快一点。
他立在我的面前,像一棵晨光中挺立的松树,散发着阵阵惑人心跳的气息,尽管一夜未睡,可他还是站在那里好看得不像话。他不说话,只是距离很近的望着我,望着我强自镇定的眼睛。忽然,他抬起手朝我伸了过来。
我的脊背一凉,眼睛情不自禁的就眯成了一道缝。
他要打我了吗?
发顶心一热,我倏地眼睛瞪大,他正像以往一样按揉着我的头发,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用另外一只手把我用力揽在了他的怀里。
他的下巴有新长出来的胡茬,刺在我的额头上感觉阵阵的麻痒,他的身上有我闻得渐渐喜欢的竹叶清香,他用的力气很大,让我的神智几乎溺毙在他的怀抱里面。视线渐渐的模糊起来,像遮了雨帘的天空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神情。
“对不起。”
当一个男人对女人说对不起的时候,通常是没有好事情发生的。
他也是如此。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他便把我推离了他的怀抱。我怔怔的望着他,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才平息了鼻间不知何时涌上的酸意。
“离婚的事先不谈,你安心在家过个年吧。”他又恢复成了百毒不侵的顾思远,冷淡的语气像一条冰河横隔在了我俩的中间。
我不想跟他说话,心里没来由的感觉生气。扭开把手,我看似平静的走出门去。
灵川坐在门口的连椅上等候,他的眼珠赤红,定是一夜未睡。看到同样憔悴的我,他担忧的站起来喊了声“夫人。”
我极力遏制住眼睛里的热意,无谓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送我去公司吧,今天上午还有个会。
他垂下眼帘背转过身,停了好大一会才转过头来。他的眼睛比之前更红了些,闪躲着我的目光说走吧,夫人,我送你。
在路上我惦记着还未找到的顾远航。
我问灵川小少爷平常和你最亲近,你知道他能去哪里?
灵川茫然的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望着车窗外想着心事。路上的行人们因为有了雪变得亲近了许多,路滑不好走,有互相搀扶的,有小心翼翼的,也有陌生的人互相擦肩而过各自奔向前方的,它们融汇成一道道风景在我的眼前慢慢呈现。路过清城广场的时候,我看到了许多用板凳做木橇滑雪的男孩女孩,一大清早便都挤在了广场上笑闹,这个世界里,玩得最开心最无负担的当属小孩子们了。
忽然,我的心中一动。
“灵川,你去看看我们那天在广场上搓冰道的地方有没有远航!”
顾远航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冻得认不清人了。满天满地的雪白世界里,身着素净羽绒服的清俊少年像个冰雕一样站在冰道的终点一动不动。
灵川抱着远航被我赶去了医院,我则深一脚浅一脚的步行去柯华上班。婆婆说的很对,化雪的时候比之前还要冷上三分,我紧了紧衣服的领子,拐进了柯华的街口。
我捎了郑记的包子跟何姐分享,她却从包里拿出了一副很精美的春联礼包给了我。
“马上过年了,贴门上讨个好彩头。”
我笑着说好。
会上和朱殊坐在一起,我问起了宿舍楼还是只有她一户吗?她说不是啊,你走了以后公司招了一批新人,把整个楼都挤满了,现在可烦了,早上去厕所还要排队。
我哦了一声没再言语。
我的房间晓华还给我留着,前一阵子我还去看过一次,顺便打扫了一下卫生。那个时候,是不是我就已经开始在准备着迎来这一天了。
“怎么?你要搬回来住?”
朱殊这丫头鬼灵精,我只不过问了一下,她就想到这儿了。
我笑说:“有何不可?”
她不知道我和顾思远的事,所以也就无所谓的晃晃肩膀撞了我一下,说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争取今年从那里搬出去。然后她神秘兮兮的问我,哎,袁舞,你多长时间和男人做那个事情的。
我耳朵一热,踢她一脚。
“咳。听领导讲话。别整这个。”
会议结束后,我被晓华留了下来,她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里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红色的信封。
“给你,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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