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主办方？”

　　我喊着一嘴蛋糕渣子问。

　　晓华又白了我一眼。她说你这个缺心眼的，他没告诉你这次年会还设立了一个杰出贡献奖，你家老公榜上有名，捧走了今年的奖杯。

　　“哦”

　　原来是这样。

　　我和晓华的位置很好，在前排的正中间。所以开幕式的典礼上，我整个人都紧张的不能行，顾思远的目光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即使隔着好远的距离，我还是觉得他的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无奈，我只能左顾右盼祈望会议赶紧过去，把工作做完。

　　离我们右手不远处是媒体记者集中采访录制的区域，中央台省台地方台的各路记者和工作人员混杂在一起，举着高高的摄像机，争相拍摄第一手资料。忽然，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夹在一群男性记者堆里，显得鹤立鸡群，她不是别人，正是偷偷找了我无数麻烦的韩清怡主播，她的身边紧紧跟着一个各自略高于她的身影，带着暗色的鸭舌帽，看不清是男是女。

　　我转过目光，开始专注于开幕式的现场，因为马上就要颁发晓华刚才说的杰出成就奖了。我看到周围昏昏欲睡的人们都像是打了强心针，忽然都变得热切起来。

　　“现在颁发的是本年度新设立的杰出成就奖。本次得奖的嘉宾实至名归，他不仅是东南省财经界的骄傲，更是全国树立的一面旗帜，他参与研究的国家级课题《证券与国家发展》在国际上刚刚荣膺财经年度大奖，他是今天当之无愧的明星，他就是。来自清城思远投资管理公司的现任总裁，被誉为“股市神话”的顾思远先生。请大家为中国拥有这样杰出的人才热烈鼓掌吧。”

　　哗哗哗热烈的掌声中，主持人情绪激动的对着话筒邀请顾思远站到前台来。

　　还是那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踱着不紧不慢的沉稳步伐走到全场视线的最中央，他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的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致谢词。

　　说了些什么我全都没有听进去。

　　因为我的视线忽然被韩清怡身旁的那个人影吸引过去，可能是顾思远的星光太盛，以至于记者群里也发生了短暂的骚乱，那个带着大号鸭舌帽的人居然被无意碰掉了帽子，一扬一侧之间，卷曲如瀑的黑发从头顶宣泄而下暴露了身份。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个方向。

　　几乎不敢相信我看到的人竟是苏茉。

　　她像是极为不满，蹙起的眉头半天也没有放下，韩清怡侧身和她说些什么，然后两人脱离了记者群走向了靠边的走廊站住。她们的方位离主席台极近，两个异常美丽的女子蓦然现身，呼啦啦一下扯走了许多人的视线。

　　顾思远也注意到了。

　　他嘴里的话还在铿锵而出，但是目光已经纠结在了旁的人身上。我听到他说错了两个地方，但都被他巧妙地掩饰过去，简短的谢词过后，他在热烈的掌声里把话筒交还给了主持人。然后就是高官上来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水晶奖杯颁发给了他，镁光灯咔嚓的声音几乎掩盖了所有的赞叹和欣羡之声，这就是人生的圆满和高度，就像一句话说的那样：男人的梦想是事业的成功，而女人的事业则是梦想的实现，男人和女人的差别看着极近，其实天壤之别。

　　晓华捅捅我的腰。

　　我瞪她一眼，把最后一口黑森林塞进嘴里。

　　之后开幕式结束，工作人员负责把各个省份的参会代表集中在各个厅里面集中讨论年会的议程，大家都准备有精彩纷呈的演讲稿，需要在这种标榜自身价值的场合里把它们变成实实在在的话语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柯华准备的材料都在我这里，之前晓华叮嘱我打印好拿上的，我跟着工作人员去一个集中的大厅里面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就是有关于本次年会的具体安排及各代表团联系方式，时间不长，大概20分钟的样子就结束了，然后有人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本册子，上面有具体的联系电话及参会的各代表团简介。

　　我的目光投向写有龙伊的那块角落。

　　在第二行就轻易找到了那个人的名字。某发展银行的副行长，总领队，后面有他的手机号和办公电话。看着熟悉到骨子里头，就算是让我闭着眼睛也能分毫不差的写出来的数字组合，心头又涌起了淡淡的闷痛。

　　随着人流，我走在靠后的位置上慢慢朝门口挪去。

　　后背忽然被谁拍了一下，又忽然没了动静。我愕然中回头，却在人群的最后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我此生都会刻在脑子里提醒我曾经愚蠢的秀气女人。

　　她，竟是陈如景。

　　几年未见，变化巨大，若不是她如秋泓似的大眼睛复杂的望着我，我还真找不出她的身上还有那一点有当年敢抢走程嘉宁的气概。

　　她瘦了很多，原本就柔弱的身体看起来像是得过一场大病似的在颤抖不已。

　　我停了下来等人潮散去，才朝后走了几步停下，我想她既然认出了我，又叫住了我，肯定是有话想对我讲。可无论她再说些什么，我都不会回到过去那个哭泣着求她放手的袁舞了，我承认时间确实是医治人伤痛的良药，彼时的我，又怎么会想到我和陈如景还会有狭路相逢的一天。

　　“你好吗？”我平静的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陈如景也穿着工作套装，不过已经换了曾经供职的地方，去了据称业绩口碑都不错的城市商业银行。我看到了她的行徽，上面有她的职位，行政助理。

　　呵呵，还真是有缘，我和她做不成同事的今天，居然还在从事的同样性质的工作。

　　她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就这样了。你也看到了，混日子而已。”

　　我笑笑，不再主动问话。当年的事，是谁也不愿去主动碰触的疤痕，如我，如她，如程嘉宁。

　　“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得回去了。”我扬了扬手中的册子，朝晓华她们在的大厅指了指。陈如景眼里迅速掠过一丝光芒，很快，转瞬即逝，但是我察觉到了。果然，她在我转身之前拦住了我。

　　“袁舞，你知不知道嘉宁他有女朋友了？他的女朋友似乎还是你很熟悉的一个人。”

　　果然。

　　她还是这样的沉不住气，和当年一样，莫名其妙的怀孕之后第一时间来找我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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