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真傻。一门心思想要守着你的云开望见月明,却没有想到,因果轮回,连我最亲的亲人也用这种拙劣的手法欺骗他的母亲,我偏偏还相信了。若不是三年前在澳洲遇见你的主治大夫何医生,我此生都会被你蒙在鼓里?”
顾思远一笑,毫不避讳的说:“我不会生育。”说完把目光看向了秦璐。
婆婆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灰白。“不是?你别那么绝对,何医生说是几率小,小的可怜罢了。所以我回来后就找人给远航验了血,果真不出我所料。思远,你说你替苏茉养别人的孩子,你心里就一点不难受?”
顾思远又一声嗤笑。
“我视远航为己出,又何来难受。”
我被雷在当场,说不出半点话来。他们以为这是家里吗?把什么秘辛都往外倒。
顾思远说完这些,似是轻松了许多,他扭过头看着我,非常专注认真。
“袁舞,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傻傻的摇摇头,怎么会呢,之前对他一点点的猜疑都消散得一干二净了。他不会生,我也不会生,岂不正好一对。只是,远航以后怎么办呢。
手术室的灯这时啪的一声熄灭了,咣当洞开的大门里并排推出来两张病床。
一个是刚刚被医生宣布要进加护病房的顾远航,还有一个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方凯。我们都扑上前去,急急的问医生远航的情况。医生说命总算是保住了,可是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要熬过24小时的观察期才能转回普通病房。
少年的脸被白色的被单映衬的分外苍白。
他习惯性抿着的嘴唇还是向下垂着,长长的睫毛无力的遮着眼睑,再也看不到里面偶尔亮起的光芒。我的眼眶一热,大颗的泪水沿着面颊潸然而下。我抓着单子不肯松手,用手攥着他露在外边冷得像冰一样的手掌,小心翼翼的唤着他:“远航。远航。你是不是很疼。远航。”
护士和顾思远两个人才把我从病床前拉开,远航去了加护病房。我哽咽着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作为母亲的苏茉离得远远的站着,她的眼里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了泪,带着明显的憎恶神情看着病床消失的方向呆呆的发怔。
她是远航的亲生母亲吗?
为什么一副这样的神情。
婆婆和秦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灵川也不在,想来是去送她们了。苏茉在愣怔了一会后,目光恢复了伤楚,她看了我和顾思远一眼,然后跟着方凯的病床去了普通病房,她没有再和顾思远说一句话,看起来淡漠到了极点。
“思远。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我已经黏在浆糊里出不来了。”
他的眼里有着和往常不一样的神情,似放松,又似深思,他把我的身体紧紧的按在他的胸前,低叹了口气说。
“好的,袁舞。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顾远航的伤势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要严重的多,说是生死攸关也不为过。
手术室的灯一直长明,我从方凯嘴里得知了事情发生的始末。和奶奶吵架后桀骜不驯叛逆的少年来到了炫彩世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推开门看到的却是方凯拥吻苏茉的画面,于是,世界整个在他的面前崩溃,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柄钢刀,只身一人去了胡俊的地盘,不仅砸了人家的场子,还砍伤了十数人。上一次,是凯哥出面替他还了一刀事情才算罢休,这次,原本就压着火的胡俊手下便不再看谁的面子了,有人上去捅了第一刀,就有了第二刀,第三刀。凯哥赶到的时候,顾远航已经倒在血泊里被伤的不成样子,七年了,方凯第一次在小辈人面前动了刀子,他也受了伤,最后还是胡俊出面,他们才得以逃出生天。
方凯听胡俊的手下说,远航完全就像是疯了一样,不要命的上来就伤人。
“都怪我了。不该迈出这一步的。”方凯悔恨痛苦的目光紧紧的缠着近处相拥的身影。
我默然。
恐怕,这里面的事我也要算做一份的,若不是我曾经无意中的鼓励成了事件的催化剂,也不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局面。
“事已至此,全看远航命里的造化了。”
我的心很疼,头也很疼,眼睛酸胀却刻意躲着那双身影。
忽然,顾思远大步走了过来,苏茉在他身后急急的跟着喊他。
“思远。你不能。”
我只感觉坐着的椅子一晃,顾思远一个拳头就冲着方凯的脸上砸了过去。
“噗”的一声闷响,方凯没有闪也没有躲,硬生生受了这一拳。一缕鲜血从方凯破了皮的唇角汩汩的流下。顾思远仿佛还未解气,他又伸出了拳头,但是这次我拦在了凯哥的面前,一阵凌厉的凉风,他的铁拳在我面部前一点点的地方顿住。
“起来!”
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从我的前后方同时传来。
我真的感到头晕目眩眼发花,可是心里却憋着一股子邪火必须要发泄出来。我手一伸,指向了手术室的门大声的说:“你们还要打吗?远航在里面生死未卜,你们却还要在他的面前再打上一场?我很想问问你们作为远航的长辈,这些年来可有从他的立场考虑过,正是需要父母呵护疼爱的年龄,却每天守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孤寂自闭,他只是个13岁的孩子,没有人正确的引导教育他出什么事都是可能的。所以我求求你们了,别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考虑的还是你们个人的恩怨是非,有什么意思呢?难道远航的生命在你们心中真是可有可无?”
我的话刚说完,苏茉就哀鸣了一声,捂着脸哀痛的哭出声来。
方凯和顾思远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手术室的门咣的一下就从里面推开了。两个穿着手术服身上手上血迹斑斑的护士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谁是顾远航的家属。”
“我是。”
我们齐齐围了过去。
“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血库里的B型血今天全用在了这台手术上,已经没有存量,病人情况危急,需要你们家属捐献血浆。你们谁是B型血,跟我来,速度!”
我听到苏茉止住了哭声,嘴里喃喃的说道,我是A型。
就在我以为顾思远定会跟上护士前去输血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他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呆呆的立在苏茉的身边宛如被定身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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