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夏忧其实脑子已经清醒,之前林国栋父子间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虽是极度的震惊和痛苦的几乎撕心裂肺,却因为昨日药粉的作用整个人的身体没法子动弹,此刻虽是被动的被拉扯着到了林国栋面前,听着别人对她昨晚放纵行为的描述,即使已然羞愤难当的恨不得死掉,却仍是不能出口回应辩解。
况且,她知道林静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她虽然喝了许多酒,但晕眩的意识中尚有一丝清明,隐约的记得他所描述的自己的疯狂和热情还有填补不了的空虚感受,可是,那个时候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想不断的充实自己,不断的想要获得纾解的源泉。
“不要——”随着一声女人近乎于尖叫的阻止,凌雪彻一脚踹开了半敞着的房门。
“林静,你这个混蛋!”凌雪彻突然出现的身影还来不及让屋内的人看清,一记狠戾的拳便抡到了林静的唇角上。
林静毫无防备的不支倒地,狼狈的坐在地下激喘连连,望着不期然间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他拧眉痛得下意识出声:“雪彻哥?”
凌雪彻不顾一切的狂佞叫嚣:“林静,你以为自己仗着是导演的儿子就可以任性妄为么?”
林静猛地撑地起身,气恼的回击:“你懂什么?你又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有亲眼见到你至亲的人在你面前放弃生命吗?你知道那有多么可怕吗?”
凌雪彻仰头疯狂的大笑:“你问我懂不懂?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当然懂,而且还要比你早懂上好些年。你不要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可怜人,然后要求所有人都得无条件的承受你的掠夺来填补你的缺失。我12岁那年,曾经亲眼看到我父亲死在我面前,那是我活这么大最狼狈不堪的一天,我甚至都吓得失了禁。
我也曾像你一样恨不能亲手在我的仇人面前掐死他最亲的人,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们不过是无辜的路人,只是碰巧成了仇人的女儿,我们的怨恨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这样做既改变不了我们悲惨的处境还多害了个无辜的人,毁掉了他们的人生,最终,我们同那个我们憎恨的人一样成为了心狠手辣的刽子手。我们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罪恶而玷污我们自己的双手?我们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泯灭自己的良心?为了一个自己憎恶的人,毁掉一个和自己全无瓜葛的人,然后这样就是复仇了么?这样之后我们真的就可以觉得心平气和了么?你们的话不好意思我都听到了,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不去聆听,你父亲说的,爱一个人的心是不能用任何替代品来满足的。其实,不光是爱,恨也不能,不是你伤害了你恨的人,让他痛苦,就可以填补自己内心的痛苦,痛了就是痛了,那是一块永久的疤痕,烙在我们的心中,是没有任何的灵丹妙药可以完全消除的,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它,让它变成我们身体的一部分。”
林静一直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耸起的肩膀逐渐的垂落下去,他手劲一松,夏忧的身子就那样狼狈的滑落在地,她无力的趴伏在地上,只觉得昨夜的一切仿若噩梦,她好想逃开,她不要再醒过来面对这荒唐残酷的世界,她要离开,永远也不再醒着回来这里。
于是,她用近乎于损耗掉全部灵魂的力气,奋力的站起身,她感到有人扯住了她的手臂,那样的力道让她恐惧,她失控的尖叫挣扎,噩梦来袭的猛捶猛打起来,并从对方手中挣脱,惊叫着逃离,混乱中,她被桌子绊到,整个人顺着大肆开启的落地窗跌了出去,凌雪彻敏捷的拉住她的手,却被巨大的力道连带着一起拖拽下去。
“雪彻——”楚怜心发出惊恐至极的哀叫,接着就想要跨出窗子——
“别去,没用的——”林静冲上前来阻止了她的自杀式行为,“当年我的母亲就是从这里跳下去自尽身亡的。”
楚怜心愣住,脑中一片空白,这一刻她才记得去看看落地窗外的环境。
别墅是建在沿海的岛屿上的,窗下便是陡峭的山壁,布满了茂密的丛林。
几乎垂直的山坡根本不可能走下去,根本不可能!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到达山下?”她恐惧的方寸大乱,激动的声音颤抖。
林静微微蹙眉,挣扎着说出真相:“只能沿着盘山路绕行才可以——”
楚怜心望着山脚下那不断拍击着山壁的汹涌海涛,心狠狠的跌落进最黑暗的幽冥之界。
‘当年我的母亲就是从这里跳下去自尽身亡的。’
林静的话反复回荡在楚怜心的耳畔,她眼前茫然的一片花白,仿佛一时间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她的身子开始不住地哆嗦,空洞的眼眸狼藉的淌下泪花。
凌雪彻在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了一根突出的树枝,最后连人带树一起滑下山道,跌落在山间湿滑的灌木丛里。
自始至终,他紧搂着夏忧身子的手都未曾松开,一直牢牢的如同握住自己生命般的不肯放手。
夏忧迷蒙的醒来,脑海中蓦然想到之前的种种,痛苦的不能自已。
她紧紧的抱住自己,恐惧的连连颤抖,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身子仍是几近赤裸的,全身上下只有一条乳白色近乎于透明的薄纱连身睡裙,原本就没有多少遮盖力的布料又因为跌落山崖时一路上的磕碰而被撕扯的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
她脑中很乱,一时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的,她只记得自己在别墅里时听到的一切还有之前种种残酷的凌迟她神经的香艳迷离。
“呵呵——”她突然憨憨的傻笑,迷茫的自言自语,“我不应该喝这么多酒的,瞧,它又从眼眶里跑出来了——”她边笑边哭,似是仍是神志不清。
渐渐的,她痛得笑不出来了,眼泪湍急的窜出来,她不愿让人看到,难过的掩面啜泣,肩头不断的颤动着。
为什么,想要重头开始就是那么难?为什么每一次当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站起来的时候,就要给她致命的一击,痛得她迅速的跌回原地。为什么要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这种残酷的凌迟,经历这种造化弄人的惨剧?为什么所有人的伤痛都要拉上她来背负,她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能量可以承载的下这永无止境的磨难。
凌雪彻此刻也渐渐清醒,他睁眼的一瞬,看到的景象就是她哆哆嗦嗦的伤痛模样。
她颤颤巍巍的呢喃:“我觉得自己好脏,我好想死——”她显然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突然间,她捂住头失控的不断哭喊着,好像又再次回到了15岁生日的那个悲惨的夜晚,她尖叫,发泄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堪,“死了,就一了百了,就可以让所有的事都回到原点,就可以再——”
“不要死——”他强撑着起身,一把拥住悲恸不已的她,“求你,不要死——”他的声音不断的颤抖着,竟似好像现在更加恐惧的那个不是她,而是他。
他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紧紧的将她的身体按压进自己的胸怀,甚至让他自己都变得呼吸困难:“我曾经亲眼看过人死的模样,你知道那有多可怕多丑陋么?你根本就难以相信那具了无生气的身体和你之前认识的是同一个人——”他的语音艰涩,眼前不可遏止的又出现了那个时刻的悲惨情景。
她在他怀中难过的啜泣,全身剧烈的抽搐,她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她没想到,他竟然曾经遭遇过那样的事,她以为他的世界一定一直都是晴空万里——
他将她死死地箍住,怎么也不放手,像是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她的灵魂不让她在他的眼前消失似的。
她挣扎着蹙眉:“我快不能呼吸了,你不让我死,是想亲手解决掉我吗?”她很辛苦的喘息着。
凌雪彻蓦地一惊,狼狈的松开手:“你没事吧?”
“没——没事——”她想尝试着站起身,却发现完全没办法,她站不起来,整个脚掌酸麻疼痛。
凌雪彻不顾她的抗拒,硬是抬起了她的脚掌小心查看,渐渐的他的脸色变得灰白:“你是被一种台湾的毒蜘蛛咬伤,现在你感觉到的麻痹感会逐渐的从下肢蔓延至全身。”他就此顿住,只是看着她,之后连目光也纠结的移开了。
“最后便会陷入昏迷状态,此时如果不及时令伤者苏醒的话,伤者会很快因为脑缺氧而亡。”夏忧接过他的话,“我们高中的生物课上学过的例子,我还记得。”此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和他在一个教室学习念书的青涩岁月,不觉得心头划过一丝暖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可能面对的死亡。
“嗯——”他很半天才费力的发出个声音,像是刚刚意识到她说的话,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眸光中有莫可名状的幽暗。
他突然之间背对着她蹲下:“来,上来,我背你走。”他的语气坚持,音调强硬。
夏忧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搭住了他的肩。
他稍稍用力,轻松的背着她站起身,微微侧过脸:“你搂紧我,别摔下来。”
“嗯——”她抬手有些费力的环住他的颈项,两人之间这样贴紧的距离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慌乱起来。她甚至从身体的接触中,感受到了从他背心处传来的火热温度。
她讶异,他的体温怎么会这么烫?!
“你的体温——”
“糟糕,下雨了,我们要赶快找个地方避一避!”他匆忙打断她的话,四处焦急的找寻着可以躲雨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傍晚,眼看着雨势愈来愈大,黑天里,又看不清路,万一失足滑下山坡,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不远处有个隐蔽的山洞。
“我们去那里避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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