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句无力妥协的“就这样吧”对杨睿来说无疑雪上加霜，因为他已经整整烦恼一天。

　　气愤、无奈、挫败以及悲伤汇合成一股汹涌的潮流在他体内怒吼奔腾，很想放肆的吼几声来发泄，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现在站在自己面前是这辈子的最爱。如果非要追根溯源事情为什么究竟会变成这样，他也清楚自己要占绝大部分的责任——

　　所以，现在的一切就自做孽，不可活。

　　关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微微颤抖，他起身，幽黑如墨的眼睛里闪耀着浓黏的心疼和不舍：

　　“丫头，怎么能就这样？对，安娜不同意离婚，但我拟好离婚协议书也已经签了字，我相信她会看得出我的决心。另外，客观的说，安娜其实还算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她不会做一些无谓的事来挽回这段本来就不存在爱情的婚姻，更何况她的家族也不会允许。知道我为什么这六年包括现在并不总是找你约你吗，因为我希望自己在给得起你想要的时候才正式出现。相信我，丫头，不会太久。”

　　解释中几乎能听出近乎低声下气的哀求，苏小凉的心一抽一抽的痛——

　　无数次痛恨过杨睿的镇定，因为那份镇定让她看不到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在乎。

　　如今，时隔六年后，他终于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慌张，为什么自己却感觉不到一点开心？

　　也许对杨睿这般秀姿如琼树的耀眼男人来说，他就该镇定自若，就该温文尔雅，就该风度翩翩。

　　一旦有人让他抛弃这些，就连那个人也会觉得心疼。

　　理智和情感在脑子里进行着史无前例的搏杀，飞沙走石，血肉横溅，一片狼藉。

　　最终，这场天人交战止于两败俱伤。

　　容颜苍白的苏小凉唇角哆嗦，轻轻的嗓音，如风过水面：

　　“杨睿，你太低估一个女人对爱情的容忍度和期望度了。如果于安娜这六年一直在爱着你，她就绝不会签字。而且诚实的说，我不愿意成为别人婚姻的破坏者，因为我害怕自己得到之后会这辈子都良心不安。这点，你就当我自私。我害怕不安，那种张皇无措会生生扼死我。”

　　“你是在告诉我因为你想求得自己安心，所以宁愿放弃我以及我们之间的感情，对吗？”

　　“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在六年前就已彼此放弃，你现在的问题不成立。”

　　“如果已放弃，为什么不恋爱结婚？苏小凉，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你还爱我吗？”

　　惨白如灰的脸色使得杨睿看起来更加疲倦，大步跨过去，他伸手紧紧握住苏小凉纤巧的双肩。

　　同样幽深如潭的眼睛互相凝望着，心内一片荒芜的苏小凉强忍住自己夺门而逃的欲望，微仰下颌：

　　“我深深爱着过去的杨睿和苏小阳，但现在你是于安娜的丈夫杨睿，我是苏小凉，所以…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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