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带了手下倾巢出动,势必要抢回莫竞离。他干得非常漂亮,趁其不备出其不意,一切都很顺利,而莫竞离看到眼前一切,二话不说就跟着他们重新回来了。
依照严洛的想法,他认为那个别墅已经不适合再住下去了,所谓狡兔三窟,他打算马上带着这母子三人去另外一处。只可惜,当他带着小少爷回到别墅附近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苏筝和小小姐已经不见了!
严洛当即就傻了,他搜索了附近所有的角落,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莫竞离看到这一切倒是很冷静,他伸手摸了摸藏在口袋里的女士旧手表,抬脚上楼进了莫嫣然的房间。严洛当时正在附近查看有没有什么痕迹,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小少爷进去后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一个疏忽,这个疏忽让他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都觉得无颜面对莫峰。
当天晚上,莫竞离不见了。
当时严洛冲上楼去,发现了莫嫣然的房间里桌子上有一个作业本。
作业本上的一张纸被撕下了,但是下面的一张纸上隐约可以看到曾经有人在上面那层纸上写字留下的痕迹。
严洛对着灯光认真看了那白纸上隐约的痕迹后,惊呆了。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晋江文学城
他错在,明明发现那个女人的异常,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信任了她!
他不但将小小姐扔给了这个女人,而且还将一把手抢交到了这个女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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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位光头男为了找回逃跑的小少爷重新杀回别墅的时候,当严洛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将附近小镇搞得人仰马翻的时候,莫竞离在茂密的树林中经过一番摸索,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姐姐和苏筝。
莫嫣然猛地看到莫竞离出现,一下子扑了上去,眼泪哗啦啦往下流:“莫竞离你这个大坏蛋,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自己跑的。”
莫竞离将莫嫣然扶起,平静地说:“你不觉得很热吗?”
莫嫣然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他是说天本来就热结果自己还扑上去,脸颊上挂着一滴泪愤愤跺脚说:“哼,早知道不给你留言,早知道不等着你了!”
莫竞离不以为意,握着手中一张写有字的便笺和一张作业纸,淡淡地望了眼旁边的苏筝说:“他们往东边找去了。”
苏筝挑眉惊奇,事实上她和莫嫣然商量过后决定等莫竞离一天,如果莫竞离自己不能逃出,那只能她和莫嫣然先跑出去再说了。能够在这个夜里等到莫竞离,她不得不再次对这个男孩子刮目相看了。如今莫竞离说那些人向相反的方向跑去,这让更苏筝惊奇。
莫竞离展示手中的便笺和作业纸,平静地解释说:“我把这张便笺拿起来后,为了防止他们追上来,又故意在嫣然的作业本上写了一个假的信息诱导他们。”
莫嫣然撇嘴不信:“啊?那你写假的他们就真会相信吗?他们又不笨!”
苏筝转眼间已经明白莫竞离的意思,对莫嫣然解释说:“竞离是在你的作业本上写了字后,让字迹在下面的一张纸上留下痕迹,然后再把上面写有字的撕下来。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以为是我们不小心留下的痕迹,反而会深信不疑了。”
莫嫣然明白过来了,抢过莫竞离手中的作业纸瞧了下,忍不住拍着莫竞离的肩膀赞扬:“竞离不亏是我的弟弟啊,果然就是聪明!”
莫竞离无奈地望了莫嫣然一眼,转向苏筝问:“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
苏筝的心微微一沉,她注意到莫竞离说得是你们要去哪里,而不是我们要去哪里。她沉吟了下,对莫竞离解释说:“我和嫣然打算先设法到高速公路上截一辆车,然后设法逃出去隐藏起来,等当下的风头过去后再做打算。”
莫嫣然原本脸上的一丝笑意慢慢消失,她走到莫竞离身边牵起他的手,很是低落地说:“竞离,奶奶不要我了,她要你不要我。”
莫竞离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悲哀,他反握住姐姐的手,平静而坚定地说:“没关系的,她既然不要你了,那我也不要她了,要走我们一起走。”
莫嫣然的眼泪再次落下,她再次扑上去抱住弟弟的脖子,带着哭腔说:“竞离,你对我最好了!”
这一次莫竞离没有推开她,他只是脸色沉重地看向旁边的苏筝。
苏筝的心此时此刻却翻腾的厉害,她竟然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受了委屈而选择离开莫家。这对她本来是很好的机会,可是她宁愿永远不要看到这一幕。
孩子的心是脆弱的,莫嫣然的心是敏感的,她其实早就感觉到自己也许是更不被喜欢的那一个,可是在关键的时刻被放弃,她依然受到伤害了。
苏筝不知道他们的将来会是怎么样,但这一刻她在心里发誓,她要用自己剩下的所有的生命来弥补两个孩子。她会拼尽所有的努力让他们幸福,不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他们。
当想到这一切的时候,苏筝默默地低下了头,对于她来说还有一道天大的难关。两个孩子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们到底能不能接受自己呢?
莫竞离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苏筝一直觉得莫竞离是意识到了什么的,但是他却一直没有说破,这又是为了什么?
就在苏筝心里开始挣扎的时候,莫竞离安抚好了姐姐的情绪,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到苏筝身边,很是郑重地望着她。
苏筝心里一沉,莫竞离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苏筝心里开始有一种恐惧感,她不知道这个孩子面临这种境况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莫竞离仰脸望着苏筝好久,最后终于淡淡地开口说:“你带着我们离开这里吧。”
这一刻,苏筝愣住了,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最后只能结结巴巴地问:“离开?去……去哪里?”
莫竞离垂眸想了下,补充说:“这要问你,不是吗?”
苏筝脸一下子红了,她在莫竞离审视的目光中,慌忙点了点头,重重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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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次逃离,苏筝虽然始料未及,但幸好她已经搞清楚了当前的地理位置,并惊喜地发现附近的邻国正是她曾经熟悉过的地方。
只要翻下这座大山就是一条直通边境线的高速公路,而这个边境线外的国家是一个经济远远不如本国发达的国家Y。苏筝在和莫竞离商议过后,初步打算是先从这里逃到邻国Y。苏筝早年的时候曾到过Y国,并在Y国有可以信任的朋友,因此一旦到了Y国,伪造身份证,提取钱财逃逸到其他国家就是很容易的了。
而当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穿过严洛和光头男的封锁,顺利从这大山里逃到下面的高速公路上去。
三个人开始讨论他们应该往哪个方向走。鉴于那群追他们的人往西走了,莫嫣然提议应该往东走,绕到东边再下山去高速公路。苏筝沉吟了下,转头问莫竞离的看法。
莫竞离想了下说,我们应该直接下山。
莫嫣然自然反对,说山下宋叔叔就等着他们呢!
莫竞离的解释却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山下就算有人把守,估计也是疏忽大意,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想到逃跑的自己竟然会重新回到那里。而如今虽然暂时骗过他们,可是他们往西边追踪很快就会发现,马上就可能反方向追查,到时候他们都是妇孺,走山路逃跑的速度肯定不如对方,注定要吃亏的。
莫竞离一番分析头头是道,只说的苏筝连连点头心里暗暗赞赏,只说的莫嫣然张大嘴巴作惊奇状。最后他们全员通过,径自从这个方向翻过山头直奔高速公路而去,目标是在天亮前赶到山下弄到一辆车。
苏筝左手抓着莫嫣然的手,右手领着莫竞离,三个人小心地往山下走去。深山中,半夜里,周围难免有各种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瘆人。而由于深更半夜,黑森森的山里基本没有成形的道路,旁边布满了杂草和乱树枝,再加上怕引起注意连手机上微弱的光都不敢用,他们走得很是艰难,时不时还要拿出指南针找一下方向。莫嫣然生得娇嫩,时不时被树枝挂到卷发,或者被石头擦一下都是有可能的。苏筝原本以为莫嫣然吃不了这样的苦头可能会抱怨,谁知道这小姑娘二话不说,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意兴盎然,时不时还会扒拉着旁边的树枝拿到手里玩。
苏筝出来的时候准备了一个大背包,里面有各种紧急救生物品,当然也有水和食物。当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后,莫嫣然尽管还是没什么抱怨之词,但显然已经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了,便提议休息一下再走。莫竞离体力还好,但估计考虑到身边两位女性,特别是自己那娇弱的姐姐,也同意坐下来休息一下再继续往前走。
苏筝从旁边扯来一些干草铺到地上,让莫嫣然和莫竞离坐下,然后自己再从背包里拿出巧克力等物分给大家吃。她带的水并不多,只有一壶,她拿出来先给莫嫣然喝,莫嫣然喝了几口递给了莫竞离。莫竞离好像并不饿,巧克力只吃了一块,然后抿了一口水后就递还给了苏筝。
苏筝见莫竞离不怎么吃东西,猜测他是怕今天晚上他们无法从山里逃出去的话可能要在山里躲上一天,便安慰他说:“如果万一要在山里躲着,这山里很多东西可以吃的。”
莫竞离意识到苏筝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深沉黑亮的眸子望了她一眼,点头说:“我知道,不过我不饿。”苏筝见到这番情景,也不再强求,自己接过来喝了几口。
三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后,莫嫣然就挣扎着站起来,提议说我们继续赶路吧。这再次让苏筝吃了一惊,要知道莫嫣然平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啊,她知道莫嫣然是真的累了,可是如今反而是她自己主动提出赶路。
莫嫣然见苏筝惊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山下,我可不想出什么意外,还是赶紧爬山吧!”
苏筝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发丝,低头将东西重新收拾进背包,准备背起来赶路。莫竞离在一旁平静地提议:“我来背一段吧。”
莫嫣然也意识到那个背包很重,如果苏阿姨一直背着的话很辛苦,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没有那能力背那背包,便提议说:“不如我和竞离一起抬着它吧,人多力量大嘛!”
苏筝看着这两个懂事的孩子,心里涌起无限感慨和安慰。不过她怎么会让尚未成年正在长身体的莫竞离背这样一个背包呢?
她笑着摇头说:“这个背包并不重的,我背着完全没问题。不过既然你们这么懂事,那就等我累了再让你们背吧。”
等我累了再让你背,可是我不会累的,永远都不会累。
************番外,这是莫家小弟弟上辈子的心情番外**************
我和嫣然十岁的生日宴会,门外出了一场车祸,很多年后我依然对当时的细节印象深刻。
那个女人,她想将一对娃娃木雕塞给我和嫣然,可是我们没有要,当时我觉得这个女人就如同以往众多让我厌烦的女人一般,我想我一定将自己的排斥写到了脸上,因为这个女人看起来有些受伤。
接着又发生了什么我没有看到,当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当我听到外面有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时,我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众多宾客喧嚷中跑出来。
那声绝望而撕心裂肺的呼唤是我的父亲发出的。
父亲紧颤抖地抱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苍白的手紧紧抓着那对娃娃木雕。
当时她已经浑身是血,苍白而虚弱的手,精致而古朴的木雕,鲜红而凌乱的血液,这一幕给我很大的冲击,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不断浮现在我眼前。
她已经不能动了,只有嘴唇在颤抖,似乎拼命地想要表达什么,可是她说不出什么了。
父亲紧紧抱着她,流着眼泪在对她说着什么。
我想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和嫣然很快被挡住,接下来在奶奶的命令下,我们被人强行带走。
我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透过缝隙看了最后一眼,只看到父亲脸上是绝望、痛苦、悔恨,这些强烈的情绪是我从来都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过的。父亲是一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他很少有这么强烈的表达。
我想,这个女人一定与父亲有着很深的渊源。
后来的日子里,我相当长的时间内没有见到父亲。向奶奶问起这件事,奶奶也不过随口带过,仿佛那个女人的死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罢了。
不过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小事,因为那段时间周围的保姆和保镖很用心,他们不让我们外出,好像唯恐我们知道或者看到了什么。
而且父亲那一天哭得那么痛,他一定很伤心。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竟然能对父亲有这么大的影响?
那段时间,这件事是一个谜,笼罩在我的心头,久久不曾散去。
一直过了两年,我记得我们十三岁生日的宴会上,久别的父亲又出现了。他看起来更加严厉,更加冷酷,他没有任何笑容,看着我和嫣然的目光中还有些疏离。
我和父亲,本就不熟。我虽然知道他一定是经历了非常伤心的事,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学着不去关心和在意了。
那个时候,我和他之间,不过是有着一层血缘关系罢了。
父亲那时候年纪也不小了,该到了成家的时候了,可是他决定终身不娶。哪怕奶奶无数次的劝说,哪怕爷爷震怒,哪怕整个家族的人都轮番上阵,他依然决定终身不娶。最后所有的人都拗不过他,也只有随他去了。那时候大家还想着他总有一天会遇到个喜欢的人,从而改变主意。
可是任凭各色女子在他身边经过,他好像丝毫不起波澜,于是家里的人慢慢开始放弃了。
父亲在郊外有一栋别墅,他在假日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待在那里,连保姆都不许进去,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我长大十七岁的时候,家里决定送我和嫣然到国外去读书。那一次父亲忽然叫我过去,我平生第一次有幸进入了他的私人领域。
我记得很清楚,他的别墅里摆满了木雕,到处都是,多到让人震惊。
我在一片木雕中见到了父亲,他正低着头一刀刀认真地雕刻。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女人送我们的一对娃娃木雕,那对被血染红了的木雕,现在在哪里?
那一次,父亲对我说了一些话,语重心长,我认真地聆听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如同父子般在一起说话。
离开的时候,我看到父亲从木屑中站起来,擦了擦手,抱起了旁边一个木匣。
我一下子惊呆了,那个木匣是一个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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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长大了,嫣然也长大了。
在别人眼里,我俊美,冷静,淡漠,还有着天才般的头脑,很多女孩子都用倾慕的目光看着我,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感觉。
嫣然也越来越漂亮,却越来越乖张。
她交往了很多男朋友,然后再一个个地甩掉。她酗酒,甚至吸毒。
当我发现这一点后,我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和嫣然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她在想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
我想管她,却无从管起,她甚至对着我大叫,你凭什么管我,你没有资格!
我只能沉默。
我以前不了解父亲的痛苦,现在却已经不了解我的双胞姐姐的痛苦。
只有有一天,我从一个狂乱的舞会将她抱回,她满身酒气,陷入了吸毒的癔症中。
我长时间压抑的怒火忽然爆发,几乎是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一下子哭了,捂着心口说你不懂我的痛苦,不懂我到底有多痛。
我的心开始沉重和无力。
嫣然在我的怀里哭得颤抖,但最后她带着眼泪哀伤地说,如果你不知道那就永远不要知道了。
从那一天后,嫣然剪短了美丽的长发,扔掉了妖娆的裙子,她离开了富饶的国度,去一个遥远而贫穷的地方,去义务教育那些穷人的孩子。
她这一走,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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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三十岁的时候,父亲病危。
所有的人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来不做任何身体检查,也拒绝任何医治,他几乎是放任病情危化。
父亲,在慢性自杀。
嫣然回来了,她黑了,瘦了,沉默了,丝毫没有当年莫家大小姐的样子了。
嫣然对我很冷漠。
她和父亲单独谈了一番,当她走出病房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我和她擦肩而过,我走进了病房。
父亲被病魔折磨得无神的目光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听到我进来后示意我坐下。
他开口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雕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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