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们摆事实讲道理的一番劝说下,老徐总算放弃了领证的念头,这让徐洋他们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大家商量着这保姆留不留。留着早晚有一天还要整出别的事,老爸耳根子软,搞不好下次再有什么事就真的秘密进行了,连通知都不会通知他们。
在这件事上大家没有分歧,一致认为这保姆留不得,最先表态的是路璐,因为保姆是她托人找来的,她一直觉得自己最该负上责任,一直心有不安。
元旦后,趁保姆回乡祭祀丈夫的时间,大家又进行了一次重要的家庭会议。
老徐最不喜欢进行这种活动,因为总有让他头疼的事要解决,孩子们也不喜欢这种活动,因为总有难以决定的事要和老爸争执一番。
老徐双手揉搓着膝盖,大家静静望着老爸。
“好不容易才磨合好了,我不换人。”老徐的态度很坚决:“再说了,就是换,能换什么样的?不还得从头磨合,从头适应,还是麻烦。”
“爸,我们总觉得这个保姆饭做得不行,这段时间爸都吃瘦了,本来就已经够瘦了,她这当保姆当得不称职啊。”王茜说,她只能先抬出这个理由,然后再一步一步进行。
老徐道:“咳,不就是饭吗?能吃饱就行了,我觉得她做的饭还行吧。”
“爸,那哪儿行啊。”王茜说:“对于老人来说,吃好饭那是最重要的事情,她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那怎么行呢?爸不能这么太宽容了,太宽容就是对她的纵容。这都多长时间了,四个多月了吧,还做不好一顿饭,老三都教了她多少回了,她就没一点儿长进吗?我们不能让她老拿爸练手啊,那我们哪儿受得了啊?爸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把爸交给这么个人,我们实在是不放心啊。”
老徐没看王茜,只看了看地,说:“我都比前吃胖了。”
“爸,您就是太纵容她,导致她这么随随便便,还导致了她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想。”王茜指的就是保姆怂恿跟老头领证这事,“那真要让她得逞了,那还了得,爸不能什么都听她的呀。”
老徐被大儿媳妇叨叨的有些烦了,“我怎么就都听她的了?我有我的主意。”
徐洋接着道:“爸,我们一致认为这保姆不称职。咱不用从各个方面来衡量,就王茜刚才说的那一条,她做饭就不撤职,光这一条她就已经不合格了。”
徐洋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老徐真烦了,“我不是说了吗?饭只要能吃就行了,我没你们那么挑剔,这人我不想换,我嫌麻烦。”
徐洋说:“爸,这有什么麻烦的,再找个更合适的人多好,为什么非得认定她了呢?”
徐海说:“再找保姆期间,我们还每天过来给爸做饭,晚上还在这儿陪着爸。”
老徐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们,“不用麻烦你们,有杨子在就行了。”
王茜蹙眉道:“爸是怎么想的?您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老徐道:“我就是觉得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徐江说。
“她已经进了这个门了,我能叫她出去吗?”老徐说。
大伙愣住,恐怕这才是老爸死活不同意不辞退保姆的真正原因吧。在老爸心里,根本没拿这人当保姆,是把她当做进了门的老伴。并且老爸非常认死理,只要进了这个门,她就是这家里的人了,他就要对她负上责任,怎么能随随便便把她赶出去呢?
这是什么道理?王茜眉头间皱得更深了,严肃道:“爸,咱们找的只是保姆,不是老伴,爸怎么能把她当做我们家里的人呢?”王茜说着说着有点儿伤心了,她看看墙上老妈的照片,眼圈一红,说:“她怎么能是咱们家的人呢?她只是保姆。”
王茜刚才很想脱口而出的话是:她算什么?我妈才是这个家里永远的女主人。可她没说出口,她怕说出来伤着老爸。可不说她又憋得难受,不说出来老爸是不是真的明白,王茜觉得很难过,她觉得老爸已经将老妈忘了,老妈在老爸心里难道仅仅只是个陪伴他的人?和现在保姆担当的角色一样?老爸和老妈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他们应该有非常深厚的感情,老爸这就忘了?老妈走了,随便弄来一个女人,老爸就让她代替老妈的位置了?
眼泪一直在王茜眼睛里打转,老爸太让她失望了。
路璐说:“爸,您要是不好意思跟她开口,我来跟她说。”
沙敏说:“爸,再找个人也不难,我们单位同事昨天提到过一个人,保姆的人选很多。”
老徐抬眼望了望他的儿子和儿媳妇们,现在所有的人都来跟自己作对。
“爸。”徐洋说:“她的工作是保姆,您没有必要为她的后半生负责,您明白吗?我们和她只是主顾的关系。”
老徐不说话,两手揉搓着膝盖,沉默过了半分钟,只说:“我不换人。”
老爸倔强起来,顽固得跟块岩石一样,谁都说不动。
要是硬生生地把保姆开除了,老爸肯定心里不爽,岁数大了,再闹出病来就不好了。
“不早了,我困了,睡了。”老徐不想再听他们絮叨,一开会就扯来扯去地说这些话,说得他心烦意乱的,不理他们,进卧室去了。
老徐甩甩手睡去了,留下徐洋他们一伙人傻愣着坐在那儿。
老徐心烦,自己本以为会难以入眠,没想到竟很快睡去了。
听得老爸鼾声起,大家才敢说话。
“怎么办啊?”路璐说:“老爸死活不同意啊。”
“眼看就要过年了,咱们这样硬坚持的话,老爸能过好年吗?”徐江说。
“真是的,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做这种决定,唉。”徐海叹气。
“不行”,王茜的态度依然坚决,“这个人肯定是留不得,以后只会搞出别的事,爸那个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他那么维护保姆,平时不知道被保姆灌输了多少,你们想想,平时就他们俩在家,爸对她太过依赖了,太听她的话了,连领证这种话都听她的,爸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说说,她长得那么难看,要什么没什么,拿什么跟妈比,爸怎么还要坚决地跟她生活下去,爸的想法真是奇怪,我是真想不通。我心里难受,为妈难过。爸不能这么对妈啊。”王茜说着掉眼泪了。
“那要不就缓缓?”徐洋说:“等过了年,再让她走。”
“我是一分钟也看她不顺眼。”王茜说:“不过看爸那样子,咱们再坚持,爸肯定过不好年。”
“我那天听楼下的米老太太说,保姆过年都不想回家去,想在咱们这儿过年。”路璐说。
“她在这儿,咱们怎么过年?她有她的儿子,回儿子家过年不就得了。”王茜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米老太说的,不过听说她跟她儿子关系不好,特别是跟儿媳妇的关系很不好,弄不到一块儿,到一块儿总打架。”路璐说。
“你看看,这女人,连儿子都不想要她,过年都要在外头过,这什么人品?咱们更不能要她了。”王茜说。
“她还问能不能在米老太家过年,反正米老太也是一个人。”路璐说。
“唉,不过听着也觉得她怪可怜的,大过年的,没着没落的,还得给自己找个地方过年。”王茜语气缓和了一些。
“是啊。”路璐看大嫂的情绪稍微好些了,说:“要不咱就等到过了年再说吧,现在把她辞了,爸肯定不高兴,大过年的再跟咱们发一通火,再生个病什么的,就麻烦了。老人最重要的是心情好,是不是?”
徐洋说:“嗯,那这事就先缓缓,另外,咱们再给爸留意一个合适的保姆,最起码找个会做饭的,像现在这保姆的水平实在是不行啊,没一顿可口饭菜。”
一听这话,路璐心里总不是滋味,这保姆没找好都怪自己,下次自己还揽这事吗?回头再找来个大家不满意的怎么办?
“这保姆,模样长得就福薄,咱们老祖宗讲究看面相,脸长成什么真的很重要,命薄福浅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看她面相就不好。别再给爸带来霉运了。”王茜说。
徐洋看看自己媳妇,乐了,“你什么时候会看相了?”
“哼,我知道的多着呢,我跟你们说正经的呢。”王茜说。
“看书自学的?”徐洋乐呵呵地问。
“行了,你就别取笑我了,就她那长相,我学没学过相面,我也能看出来。”
徐洋也不好批评自己媳妇以貌取人不对,因为他也看不上保姆的长相,不光长相,还有作派,从一开始他就烦她。
“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了,这件事暂缓,咱们再悄悄物色一个合适人选,过了年,有合适人选了,换掉她。”作为长子,徐洋的话也就算为今天的会议总结性陈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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