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开车回家的路上,沙敏又来电话了。
“开车呢,怎么了?”徐海不耐烦,之前因为有老爸在场,不好意思当老人的面跟媳妇嚷嚷,现在只有自己了,想吵想骂就自由了,只要老爸眼不见心不烦就行了。
“你开车上哪儿?”沙敏气哼哼地问。
“回家!还能上哪儿?”徐海也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知道回家啊?”
“有事回家再说吧,我不想跟你吵,我开着车呢。”徐海尽量压抑自己胸中的怒气。
“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这么好的升迁机会,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有病吧?”沙敏教训道。
“你少给我上课!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挂了。”他不想听沙敏丧心病狂地咆哮。
“你别挂!你说……”
没等沙敏把话说完,徐海已经把电话挂断了,直接关机,扔到副驾驶座位上。
没有老婆唠叨,这世界总算安静了。
跟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婆,现在居然是让自己最烦的人。他有时候真后悔结这婚,真后悔跟这个女人结婚。徐海越想心越凉,简直都怀疑人生了。
徐海越快到家的时候越不想回家。去哪儿呢?去老爸那儿?老爸也不在家,家里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回自己家,家里有个母夜叉不停地唠叨,更痛苦。
找老郭喝两杯去。
打开手机,翻出老郭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老郭在电话那边笑嘻嘻地说:“老徐,找我干吗?喝一杯?”
徐海呵呵两声,“知我者莫若你啊,老郭。你说吧,去哪儿?”
“要不,还去上次那个酒吧。有漂亮女老板的那家。”老郭提议。
“行啊,一会儿酒吧见。”徐海挂了电话,手机上无数沙敏发来的质问短信,懒得看,全删了。
徐海到了酒吧,天刚擦黑。正是喝一杯的好时候,徐海下了车,抬头看看,酒吧的招牌——“玫瑰”,两个炫红妩媚的大字映入徐海眼帘,徐海低头想想,记得好像老郭说过这里女老板的名字就叫玫瑰。
徐海刚走进门,女老板迷人的笑容便扑面而来,“徐局,你好。”
徐海诧异地看着玫瑰,惊异她竟然有如此好的记性,他们仅仅照过一次面,玫瑰就已经完全记住了他是谁,也许正是这种生活锻炼了她的这种能力,也或是她天生具有这种能力,才使她得以在这样的生活下游刃有余。
“老板你好。”徐海回应对方,客气地笑笑。
“里边请,怎么?今天一个人吗?郭局没有陪你吗?”玫瑰笑着问,一脸殷勤。
“哦,他马上过来。”徐海说。
玫瑰引徐海坐到里边安静的一角,伸手示意徐海坐下,“请坐吧,这里有菜单酒单,徐局可以先看看,等郭局来了你们一起看看想吃什么。哎,小月。”女老板叫旁边的小服务生,“给这桌先来一个果盘。”
“好嘞。”小月应了一声去了。
“果盘是我赠送的。”玫瑰说:“感谢徐局再次赏光。”
“那就谢谢了。”徐海笑笑,随手拿起菜单翻看。
“我可以坐一下吗?”玫瑰客气地征求徐海的意见。
“哦,可以啊,请坐。”与美女同桌,徐海荣幸。
果盘上来了。
玫瑰落坐,与徐海面对面,微笑地审视着徐海。
“先吃点儿水果吧。”玫瑰说。
徐海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找话说说:“今天店里的人好像不算多。”
玫瑰笑笑答道:“时间尚早,徐局可能不常来酒吧这种地方吧,这里晚上十点以后才开始热闹呢。”
“哦。”徐海点点头,自己是老土,从来不泡酒吧,吃饭喝酒都是在饭馆。
“我叫玫瑰。”老板自我介绍:“想必郭局应该告诉过你了吧。”
“对,他上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刚才才注意到,原来店的名字跟老板的名字是一样的。”徐海笑笑。
“呵呵,徐局是心细之人。”玫瑰笑说:“其实我姓梅,是梅花的梅,人们叫习惯了,就成玫瑰了。”
“哦。”徐海知道自己真是个不擅长聊天的人,尤其是面对这样的女人,简直是尬聊。
老郭进场。
“哦,郭局来了。”玫瑰笑着朝对面走过来的老郭打招呼。
徐海回头,看老郭笑盈盈地过来。
玫瑰站起身,把座位让给老郭,“郭局请坐。”
“梅老板今天更美了。”老郭向来嘴甜。
“谢谢您夸奖了,好了,我不耽误你们了。喝点儿什么?”
“招牌菜,一瓶芝华士吧。”
玫瑰笑笑,“好,知道了。”她朝徐海和老郭轻轻招招手,走开了。
望着玫瑰一步三扭的腰,哪个男人都会有些想法。
“这样的女人,真是尤物。”老郭的感叹真是直白。
徐海的目光从玫瑰身上转移回来落在老郭脸上,也赞叹道:“嗯,确实挺美。”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儿找我喝酒?你不是陪老爸去外地了吗?”老郭问。
“这不刚回来吗?”徐海说:“陪老爸去我三叔那儿待了一个星期,今天回了北京,我爸要在我哥那儿再住两天,我就先回来了。刚到这儿,怎么样,够意思吧?连家都没回就叫你出来喝酒,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
老郭看着徐海,缓缓摇头,“不对吧?按理说你从外地回来应该先回家的呀。风尘仆仆的,怎么会想先来酒吧呢?这无论如何也不像你的风格。”
徐海在老郭面前没有秘密,什么都瞒不过老郭那双贼眼,就实话告诉他了,“我没回家,不想回家,烦得慌。”
“怎么了?是不是跟弟妹吵架了?”老郭问。
服务员端来了酒菜,“请慢用。”
老郭说了声“谢谢。”
“唉,不说她了。”徐海皱眉。
老郭一听,徐海夫妇显然是有问题了,“闹矛盾了?”
“我跟沙敏,这一段时间关系都不好。我妈去世以后,她就搞出一些花样,让家里的人挺讨厌的,虽然是她搞的鬼吧,可我们毕竟是夫妻,家里人对我也是有看法的,包括我爸在内,所以弄得我很不好做人,挺不舒服的。好不容易现在事都过去了,关系缓和了吧,她最近是天天揪着骂我不上进,嫌我不调动工作。”
“哦。”老郭点头:“你们家里的事吧,她做法的对错我就不便评论,不过工作这事,她也是好意,往前走一步肯定比在这儿强,工资肯定是高,她肯定也希望你将来有个更好的前途啊。”
“上次我也跟你说过了,我哪儿都不去,就守在这儿,守着我爸。”徐海态度还是跟上次一样坚决。
“你有你坚持的理由,她有她生气的理由。我这个清官也不好断你们这家务事啊。”老郭说:“这事还得你们俩人坐下来慢慢谈,平心静气地谈。不能再吵了,再吵我看你们也危险了。”
老郭说到了问题的关键,确实再吵架徐海真想跟她离婚了,没完没了的唠叨教训,没完没了的鬼想法。
“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媳妇?”
老郭看看徐海,“谁家里没有本经啊?来吧,先喝一杯。”
俩人连干了三杯。
徐海说:“有时候我真怀疑人生啊,怀疑自己年轻时候的选择。”
“你是指婚姻?没什么可怀疑的,都过去了,再怀疑有什么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风风雨雨的也不容易。好好谈话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老郭说:“我有时候也烦我老婆,事后想起来,有时候自己也未必都对,老婆也不是全错,但当时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唉,年轻那会儿,她跟我妈大打出手,我就真想休了她,我妈还劝我别离婚,我听我妈的,就没离,可没离也不代表就好了,一直吵吵打打,等有了孩子,以前那些事好像就都淡了,俩人一起弄个孩子,有了孩子就更不能离了,为了孩子也不能走那一步,什么也都忍了,现在孩子长大了,独立了,这婚姻是不是还有存续的必要,我多次怀疑过。”徐海叹气道。
“其实这两口子过着过着也就那么回事了,老了就是个伴儿吧。爱情是早就没了,夫妻俩就是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作为纽带,因为这个孩子,俩人才成为亲人,要没孩子,什么都不是。”老郭说:“老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作为同事且作为多年的老朋友,我肯定是不会劝你离婚的。宁拆十座庙还不破不桩婚,是吧?”
“呵呵,我就是跟你念叨念叨,离婚我还没想清楚。”徐海说:“你也别怕,我就是离了跟你也没关系。”
“呵呵,离了别说是我劝的就行。行了,喝酒吧。”老郭举杯。
俩人又连干三杯,烧酒下肚,身体有些许轻飘。
人发愁的时候就爱举杯,可愁真不是酒能浇灭的。
两瓶芝华士,外加五瓶啤酒,徐海和老郭有点儿喝高了,其实徐海的酒量远高于此,可能是因为心情的缘故,脑子开始不清楚了。
扯了一晚上家里的烂事和工作上的破事,俩人互相倾倒苦水,说完了憋在心里好久的话,喝完了桌上的几瓶酒,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或者只是因为喝醉后神志不清了,晕晕乎乎的把以前的不开心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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