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语带着一后背的伤,好不易忍痛来到报社上班,却被社长给忽然辞退了,无论满心语怎样的追问,社长只说了句:“谁让你来的,你就去问谁吧!”,便丢给了满心语三个月的工钱,避而不见了。满心语出了报社,直接找到宋煜城常待的茶楼,上了茶楼,满心语来到正在品茗的宋煜城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道:“宋老师倒是挺悠闲!”
宋煜城抬头一看是满心语大概便知道了来意,笑道:“托左驰的福,如今在他的地界上,倒是安全了许多!”
“宋老师安全了,可我的工作丢了!”
“丢就丢了吧,凡是皆有两面,或许也是好事!”
“好事?我在这家报社呆了一个月都没有,就要再去走街串巷的卖芝麻糖,是好事?”
宋煜城脸色不由得暗了下来,说道:“你若想要这种工作,尽管去找左驰,你想要什么样的工作他都会给你的!”
“宋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是我向社长打了招呼,让他辞退你的!”
“所以宋老师是过河拆桥了?”
“因为你被社长拉去饭局,左驰便亲手废了社长的一只手,他本可以当场就威胁社长辞退你的,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找到了我,为的就是要让你看清我的真面目。无论你看到了我过河拆桥的一面,还是看到我畏惧强权的一面,又或者你还看到我其他许多不堪的面目,总而言之,我在你心中的形象算是栽到左驰的手里了!”
“的确,左驰纵然可恶,但也不及宋老师更让我失望,你们的心思,为什么都这么复杂?”
“左驰若不复杂,怎么统筹六省,我若不复杂,也会连累伤害很多人!”
“可这些又关我何事,我有碍着你们什么事吗?为什么你们对我也这样?”
“或许是惯性吧,有些做事方式,有些思维方式,一旦习惯了,便会对谁都一样,其实我们谁也不想伤害你,并且都想保护你,其实你若仔细想一下,我们做的每件事其实还有对你好的心意在里面!”
“在江城的时候你跟左驰就把我当个棋子似的,在你们的棋盘上,挪过来挪过去,但我那时信赖宋老师的为人,总不肯相信那是你故意而为之的,直到如今,宋老师说弃子就弃子,竟然让我不顾尊严的去找左驰!”
宋煜城盯着满心语的面庞,忽然十分深沉的说道:“心语,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问吧!”
“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吗?”
“你现在竟与我说这个!”
“的确,你现在一定厌恶极了我,但我还是要对你说,我从未将你当做我人生的一颗棋子,又怎会真的弃而不顾!我若不说,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我到现在都还幻想着,你是真的不想回到左驰的身边,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回去了,什么工作,什么生计,你统统都不必担心,我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们母子,竭尽全力的给你你想要的。但如果,你放不下他,容不下我,那你就回到他的身边吧,你与谁在一起,也好过孑然一身,我不放心!”宋煜城忧郁的目光中似乎耗尽了心里所有的情感。
“宋老师,我,我谁也不想选,我要的就是孑然一身的生活!”
宋煜城冷笑了一声,笑容里尽是唏嘘与孤寂,“怎么会,你以为孩子的事真的能瞒他一辈子,你以为,他恋你成痴,而他又是那般坚毅的性子,他根本不会放弃你,等他折腾一些日子,折腾够了,气撒尽了,便又是你的好情郎!而我们,你若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便没有任何理由冒着牺牲一切的风险,做你们感情里的调味剂,他希望我远离你,那我远离就好了,免得伤及无辜!”
满心语望着宋煜城阴郁的眉眼,想来自己如今已是他的累赘,既然他有了迫不得已的难处,自己就该识趣,微笑着坦然的说道:“我懂了宋老师,自读书时,承蒙宋老师一路关照,日后,心语不敢再麻烦!”
“你也不必这么说,你多少受过我的牵连,你也确实帮了我很多,我只怪自己技不如人,不能再继续守候你,如今,也实属无奈!”
满心语黯然神伤,依旧平和笑道:“我懂!”之后,便转身向着楼下走了下去,想那关于工作的事,此时想来也不过小事一桩。
宋煜城望着满心语的背影一点点彻底消失,泪水忍不住的垂落到桌子上,喊道:“上酒!”待酒至半酣,昏昏沉沉的宋煜城便一直傻笑着捂着自己的心口,嘴里喃喃自语道:“抽刀断水水更流!”
满心语独自走在大街上,不由苦笑,想自己的一生无论受到了什么,竟谁也怪不得,左驰怪不得,宋煜城怪不得,父亲母亲怪不得,继母和满心喜怪不得,就连自幼欺辱自己的同学都怪不得,大家,不过是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理由。而自己,出身不好,性格很糟,也只能怪自己了,可满心语一想,又觉得自己也怪不得!因为不管怎样,自己一直都很努力了,出身不是她自己选的,至于性格的糟糕也是那悲惨的童年必然的产物。说来说去,只能叹一声“命!”
左驰躲在暗室,竟不辞辛苦的亲自将满心语相机里的照片洗了出来,左驰对着凉了一绳的照片,欣赏着自己的风流倜傥和威严英气,嘴角不由挂上了一丝欢愉的微笑,心想着,满心语拍下着些照片时,心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这几日,左驰一直在等待着满心语的伤能养好,因为担心着她的伤,他已经好几天都没去招惹她了,也放纵了那葛安多日,但他掐算着日子,这会儿,满心语的伤也该养的差不多了,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继续让满心语继续清净下去,这一年多,左驰每每想起满心语留下的那句“各自安好,互不相扰。”就气得发狂。
出了暗室,左驰换上了一身洁净的素白衬衣,精致的纽扣映着透过窗户的明媚阳光,夺目璀璨,左驰刚才看照片看的心情极好,对着镜子,细心周到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又洒了香水,然后在确定形象完美无误之后,这才走出他那雕梁画栋的大帅府,坐上车,寻那使他似傻如狂的人去了。
左驰坐在车里抱怨着天气炎热,从沈副官手里接过扇子,不断的扇着风,路过集市的时候忽然看到他要寻的那人,正挎着篮子吆喝着卖芝麻糖。左驰猛的招呼司机停车,打开扇子,遮着头上的阳光,一路走向了满心语。
满心语用帕子时而遮阳,时而擦汗,左驰跟在身后轻轻用扇子敲了一下满心语的肩膀,满心语回头见是他,不由又出了一身冷汗,冷着脸也懒得说什么,慌里慌张转过身挎着篮子向前疾步走着,巴不得能甩掉他才好。
左驰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说道:“哎,怎么不理人?”
满心语瞥了一眼左驰,继续走着。
“卖糖啊?”左驰跟在她身边问道。
听他这一问,满心语不由得怒火中烧,疾言厉色的说道:“托你的福,丢了工作,不卖糖吃什么?”
“你怎么还赖上我了,让人辞退你的可是宋煜城!”左驰一辆无辜,似是他最冤。
满心语停住了脚步,转身瞪着左驰,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明明是你逼他的,现在还想全赖在他身上!”说罢,满心语头一转继续向前走着。
左驰继续跟着,轻哼了一声,蔑视的说道:“我就知道,宋煜城这人一定会对你说是我逼他的,可他若真有气节,我逼他也没用!”左驰见满心语不理自己,撩开满心语的篮子看一眼,又说道:“天那么热,谁吃这个啊,你卖不出去的!”说着左驰拿了一块放在了自己的嘴里。两个人在街上时而溜溜达达,时而你追我赶,左驰的嘴里就一直没闲着,不断伸手在满心语的篮子里拿糖吃,过了很久左驰见满心语依旧对自己视若无睹,又道:“那社长不是给你三个月的工钱了吗?你干嘛还这么拼命,怎么他少给了?”说着左驰的脸色冷了下来。
“哼,我的情况你倒挺清楚!人家给了,但是给了,我就要坐吃山空吗?”满心语反问道,担心左驰又去报社胡闹。
左驰一听给了,脸色又缓出了笑意,得意的说道:“我就说嘛,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说着,又伸手拿了一块糖放在了自己的嘴里。
满心语忍无可忍,猛然转头盯着左驰吼道:“你别吃了,再吃我就不用卖了!”
左驰因为嘴里嚼着芝麻糖,说话不方便,含含糊糊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我都跟你走了两条巷子了,你一块都没卖出去,不吃会化掉的!会化掉的糖你都舍不得给我吃,当初你跟着我的时候,我什么时候对你这么小气过?”
“你不是说大热的天没人吃这个吗,怎么你自己吃了一路?”满心语怒气冲冲的反驳道。
左驰砸吧了一下嘴,说道:“你要不说倒还不觉得,你这一说倒有些口渴了!”
“活该!”
“你做生意应该带零钱了吧?”左驰继续跟在满心语的身旁。
“你想干嘛?”
“给我点零钱,我要去喝薄荷水!”左驰看着一旁卖薄荷水的摊子,一边说着向满心语伸出了手,等着满心语给钱。
满心语吃惊的望着左驰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气呼呼的问道:“你没带钱吗?”
“没带,快点,渴死了!”左驰依旧像个孩子似的伸着手,看着一旁的薄荷水摊子。
满心语不情愿的从身上掏出钱拍到左驰的手里,转身就要走。左驰见状一把拉住了满心语,问道:“干嘛去?”
“你喝薄荷水吧,我去卖糖!”
“这么热的天,你也喝杯吧!”
“算了,你自己喝吧!”满心语一脸的不耐烦。
“别舍不得嘛,喝杯吧!”左驰说着将满心语拉到薄荷水的摊子上。
左驰坐在长凳上一边喝着薄荷水,一边对着满心语称赞道:“哎呀,真清爽,夏天就该喝这种东西,我说,这个季节你就不该卖芝麻糖,我这刚吃了几块就齁得嗓子难受,卖薄荷水多好!”
满心语捧着装着薄荷水的杯子,懒得搭理他,心想他那哪是就吃了几块,明明吃了半篮子,这一天倒好,赔本赚吆喝!
左驰看着满心语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认真又详细的说道:“你还别不信,你要是卖薄荷水的话,生意一定会比卖芝麻糖要好,但你也别死心眼,你到了冬天可就千万别卖薄荷水了,你就算卖了也没人喝,谁会大冬天喝薄荷水呢,对不对?你到了冬天就还卖你的芝麻糖,这样你冬天卖芝麻糖,夏天卖薄荷水,那生意——”
没等左驰说完,满心语放下杯子,拎着篮子就走了,左驰在后面一直追,追上后,还不忘苦口婆心的教育道:“你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虚心呢?”
满心语转过身,吼道:“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是不是?”
“怎么了,我这不是教你做生意嘛?”
“你这是教我做生意吗,就你那一堆废话,傻子才会当成生意经来听!”
“可你明明还在夏天里买芝麻糖啊,如果你懂,那你为什么还要卖呢?你要是特别想卖芝麻糖的话,你也可以一边卖芝麻糖,一边卖薄荷水嘛!”
“你不要再跟我提芝麻糖薄荷水了!”满心语吼道,将手中的篮子一把塞到左驰的怀里,没好气的说道:“这糖,你是乐意吃还是乐意卖,都依你,你只要别跟着我了就行!”说着满心语大步流星的走着。
左驰一边追,一边喊道:“那我也只能吃了,我那么忙,卖也没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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