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羽茜几次感觉呼吸困难，以为自己会死去，疼痛的感觉消失。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有点疼，呼吸不畅，她疲惫地无力张开眼。

　　她昏沉地睡去，许梓骁抬首时，看着她闭着眼，脸色有点苍白的样子，想到她的病，心里一沉。

　　“茜茜？”一手抚着她的脸颊，轻声地喊，感受到她虚弱的呼吸时，他才松了口气。

　　***

　　床.上的人儿昏睡着，许梓骁洗完澡，去了阳台，点了根烟，暗自抽着。

　　他仍旧摸不清对柯羽茜是怎样的心理，或者，不想去深究。

　　只知道跟前妻顾影，是在一种混沌模糊的状态下发生了关系，那晚，他们都醉了。

　　在顾影提出离婚时，他虽然不愿答应，却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而柯羽茜——

　　为什么不肯离婚？

　　因为才结婚四个月，因为许家不能再出丑事！

　　他用这样的原因对自己解释！

　　她呢？

　　大概是以为他还爱着唐浅央，心里吃味的吧？又可能是在家里，又被母亲逼了！

　　无论怎样，有一点他十分笃定，她还爱他！

　　***

　　“呜……”痛苦地闷.哼，意识渐渐地清醒，那股疼痛感更加明显，记忆也渐渐地清晰……

　　倏地，她猛地睁眼，清醒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转过头，看着右侧，空无一人……

　　厚重的窗帘遮掩地房间内，光线很暗，像是还没天亮。

　　昨晚的一幕幕，让她心跳剧烈，面红耳赤，她捂着心口。

　　她和许梓骁，他们真正地……

　　他撑开她身子那一瞬的钻心的痛令她全身打了个哆嗦，她还能记得那些感觉。她握紧拳头，呆愣着看着天花板，被子底下的自己，未着寸缕。

　　再次看了眼空荡荡的床侧，一股心酸涌上。

　　为什么？！

　　他为什么在她要跟他离婚时，发而跟她有了牵扯？！

　　他说过，会尊重她的，只要不爱她，就不碰。

　　那，他现在爱她了吗？

　　不，不可能的！

　　或许是出于愤怒吧？

　　越想，越加心酸。

　　柯羽茜，这并不代表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

　　强忍着那股心酸，她木然地坐起身，“嘶……”钻心的疼痛，让她皱眉，握拳。

　　第一次，是该这么痛的吧？

　　记得言情小说里这么写过。

　　揭开被子，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吻痕，以及那道疤痕，她苦涩地撇着嘴，他昨晚有没有嫌弃这疤痕？

　　拿过床头凳上的他的睡袍，裹上，勉强下了床，极力地稳着，那虚软的身子才没倒下，回首时，看到了床.上的那几点嫣红。心口钻心地疼了下，说不上是喜悦，还是悲哀。

　　喜悦的是，她将完整的自己，给了他。

　　悲哀的是，他仍不爱她，或者昨晚只是泄愤。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也许，他昨晚事后就走了吧？

　　泡到手指上的皮肤发白，皱起，她才起身，从浴缸里出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被爱过之后的身子，带着妖冶暧昧，不再单纯青涩。

　　她会心地对自己笑了笑，“这样，也算是全身心地爱过了吧？”

　　红着眼眶，裹上浴袍，出了浴.室。

　　她勉强穿上自己的衣服，找到自己的包，掏出手机，有很多个未接来电，是婆婆的，还有家里的。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她给家里打了电话，报了平安，说一切的事，等她回去再说，然后就挂了，没打给邹萍。

　　许梓骁应该去上班了吧？

　　她决定先离开。

　　刚走的玄关口，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许梓骁拎着女装的手提袋进来，另一只手里还提着盒饭。

　　看到穿好衣服，拿着包站在玄关口，似乎要走的她，他眉心皱紧。

　　“你去哪？”沉声问道，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面对他，心口酸痛，“我回洛川，离婚的事，你抽空回去办吧。”她淡淡地说道。

　　他诧异地看着她，没想的她还要离婚！

　　重重地甩上房门，他大步匆匆地走到餐桌边，将餐盒放下，将买给她的一身衣服放在椅子上，在她正要拉开门时，他冲到了她面前，一把将她抱住！

　　“谁同意离婚了？！我没同意！我不会跟你离婚！”他气愤地，沉声道，双手按住了她瘦弱的肩膀，满脸愤怒，懊恼地对着她。

　　“你不同意也不行！我要离！”她大声道，吼完便气喘吁吁，红着眼眶瞪着他。

　　“我不准！我妈.逼你找代孕的事，我上午知道了，我让她死了这条心！我跟你说过，不会要孩子！我也说过，现在不爱你姐了！这两点障碍都解除了！”许梓骁瞪着她，坚定道。

　　柯羽茜的心震了震，“你不要，但是许家要！”

　　“你只要听我的！”他沉声道，看着她的脸，表情渐渐地柔软，“别再提离婚了……”这一句，几乎带着恳求的语气。

　　她的心，因为他的话而软下，一脸犹豫地看着他。

　　“如果爱我，就别再提离婚的事，让我踏踏实实地平平静静地生活，工作……”松开她的肩膀，一手抚上她的脸颊，目光紧锁着她，低声道。

　　她爱他，所以会成全他，他相信。

　　两人四目相接，他的话，句句敲打在她心上。

　　嫁给他的初衷是，因为爱他，许家需要唐家。她没指望他能爱上自己，只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现在，听他这么说，她想离婚的心，又动摇了。

　　离婚的根本原因是，不能生，怕自己的自私，连累了许家。

　　“你完全可以跟我离了，再娶别的女人的啊，于你来说，娶谁都一样！”她哑声道，心口酸痛地厉害，到底还是舍不得他的。爱情，是带毒瘾的，这种瘾早已顽固地存在，她戒不掉。

　　她这话，听起来十分正确，怎么，他心里却那么地反感，气愤？！

　　是不是，在他的心里，她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我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他沉声道，也许真是这样的理由吧，不想再麻烦了，就这么跟她过吧！

　　原来如此。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平静地说道，迈开步子又要走。

　　“还考虑什么？打消离婚这个念头！安心过日子！我不会要孩子，我抽空去做绝育手术！”拉着她的手腕，他沉声道，拽着她朝客厅走。

　　“不！你别去做什么手术！”她连忙道。

　　许梓骁没说话，“那一身衣服，换上吧，吃过饭我送你回洛川，跟他们说清楚。”他看了看时间，沉声道。公事很忙，但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家事，他再忙也得理清了。

　　柯羽茜看向沙发上的袋子，心里很复杂，十分茫然。

　　“快去！”看着她在犹豫，他沉声道，“我是请了半天假的。”

　　她这才回神，拿起两只袋子，去了卧室。

　　许梓骁长长地舒了口气，内心同样复杂。

　　现在有些后悔娶了她，他这样的人就活该打光棍，一个人过，就不会这些烦心事！

　　一套纯白的内衣，一套连身长裙，宽松舒适的款式，是她平时喜欢的风格。内衣的尺寸，跟她的一样。若是在平时，她一定会遐想，这内衣是不是他买的？

　　现在，她没那份心情，一颗心，茫茫然。

　　后悔嫁给他吗？

　　应该不算后悔，只是，当初没考虑到，许家会这么迫切地想要孙子……

　　其实，还是她自己的错。

　　回到餐厅，桌上被他摆上了快餐盒，他示意她坐下，他自己也坐下，拿着筷子，挖了一块米饭，大口地吞下，很饿的样子。她默默地低着头吃着米饭，没夹菜，跟他有了那一层肌肤之亲后，对他，有种别扭的感觉。

　　许梓骁心里也有着沉闷，抬眼时，看到她一直扒着米饭，夹了块梅菜扣肉里的红烧肉给她，“趁早打消离婚的念头，听到没？”沉声道，几乎带着命令。

　　他是外表粗犷的硬汉，年少时的那点柔情，早已随着那个年代一并远去。所以，说不出什么柔情蜜.意的话。

　　她抬头，瞪着他，红着眼眶，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好又低着头，扒着饭，一副小媳妇模样。

　　她只吃了点米饭，喝了一碗番茄蛋汤，随后，他带她下了楼。

　　***

　　路程过了大半，她都没说一句话，一直听着广播里的歌，看着窗外，看那些盛夏那些郁郁葱葱的风景缓缓倒退，它们像是从她的世界路过，又像是她从它们的世界路过。

　　她无聊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这时，车停了，她才回神，发现他开车进了加油站。

　　下车的时候她腿心的伤被扯开，钻心的疼，令她倒抽口气，许梓骁上前扶着她，意识到了什么。他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又去隔壁买了一盒药膏，正要结账，又拿了一盒事后避.孕药。

　　裴亦修叮嘱过的话，犹在耳畔。

　　上了车，她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他只递了瓶水给她，继续开车。

　　“你，昨晚是安.全.期么？”将广播音量调小，他忽然问道。

　　柯羽茜蓦地回神，疑惑地看着他，愣了下，明白他的意思。

　　“应该是吧——”她算了算，说道，他是担心她会怀.孕吧？

　　“应该？那就是不确定？你的身体，怀.孕了危险。”许梓骁有点无奈道，如果她健健康康的，他们当然可以要个孩子，这样，她也不会孤单。

　　可，造化弄人。

　　这话，让柯羽茜的心如遭盾击！

　　一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腹部，如果有可能，这里已经有了一颗受.精卵了……

　　若是成功着床，一个小生命就会产生，那是属于她和许梓骁的孩子——

　　见她不说话，许梓骁转首，看了她一眼，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迷惘。

　　“如果真有可能怀.孕，就把这事后药吃了……”他沉声道，将那药袋放在她腿上。

　　她愣了下，低下头，里面有一管药膏，还有一盒毓婷。

　　“我也会尽快做绝育手术。”许梓骁沉声道，这一句，也透露了，他对她生命的在乎吧。

　　“许梓骁，你说我，会不会有可能凭着自己的意念，生下孩子？我觉得，就算我死了，能留下一条生命——”

　　“嗤——”

　　“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猛地急刹车，她本能地抓.住头顶上方的扶手，惊呼。转首时，只见他脸色铁青，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我不准你怀.孕！把药吃了！”他厉声道，一脸的铁青，那样子十分吓人。

　　他很少在她面前发怒，前所未有的这样的怒意，让她害怕。

　　“我只是说说——”她小声道，安抚他，拿起了那盒药，双手颤抖着撕开药盒，忍着心酸和不舍，用力地抽.出药盒里的包装。

　　许梓骁也十分无奈地看着她，知道她想要孩子。

　　他帮她打开矿泉水瓶，递给她，一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后脑勺，“医院那么多小孩叫你.妈妈呢……”他笨拙地安慰了一句，意思不要亲生的也无所谓。

　　柯羽茜没想到他还会安慰她一句，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苦涩地笑笑，“这就是命吧。”说完，胡乱地塞了一颗药片放进嘴里，喝了口水。

　　“我的命也好不到哪去！”他玩笑道，继续开车。

　　“你就知足吧！起码可以健健康康地活着！”一句话，解开了沉闷的氛围，她对他反驳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不是我，当然不明白我的苦。”许梓骁开着车，双眸看着前方，沉声道。柯羽茜看着他的侧脸，撇着嘴，若有所思，“所以，大家都知足吧！我其实也该知足了，四年前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死的，现在呢，还有口气活着，还能跟你……”

　　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比起以前，她是该知足的。

　　许梓骁明白她的意思，转脸看着她，淡淡地笑了下。

　　以后，尽量对她好点吧……

　　***

　　回到许家，婆婆邹萍和公公许秉承以及爷爷都在。

　　邹萍见到柯羽茜，脸色有些尴尬，想开口，被许梓骁先开口堵住，“爷爷，老爷子，妈，既然大家都在，我就长话短说，一会儿还要赶回青口，恕我时间太紧！”许梓骁开门见山地道。

　　柯羽茜就站在他身侧，面无表情。

　　“妈，甭再挖空心思地想孙子了，您要是觉得太闲，不如多去看看木木。我这么跟您直接说了吧，我前不久已经去做了绝育手术了，我的精.子，您想天法，都拿不到！”他气场十足地扬声道。

　　“你——！”邹萍气地猛地站起，伸手指着他，气得发抖地吼。

　　他居然去做了绝育手术？！

　　邹萍气得血压升高，许秉承和许老太爷并没发话，表情严肃。

　　“您也甭气了！但凡我自己下的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以前我听你们的，是因为认同，我不认同的事，就算拿枪指着我的脑袋，我也不会去做！”许梓骁再度坚定道，他的气势，让柯羽茜为之动容。

　　“许梓骁，你，你——！”邹萍气地说话间，双.唇都在颤抖。

　　“您再气也没用，还有，以后对您儿媳好点，您得罪她，就是得罪唐家，别到时候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揽过柯羽茜的胳膊，他沉声道，“今天丑话说了这么多，我也不怕得罪你们，我也是被逼得没辙了。”他又说道，揽着柯羽茜朝楼上走去。

　　“许梓骁！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太叛逆了你！”邹萍指着他的背影，气愤地大吼。

　　柯羽茜拽着他的衬衫下摆，示意他态度好点，许梓骁并没理她，拽着她上了楼。

　　“你对她态度这么差，她以后会对我更——”她无心挑拨他们母子的感情，但说的也是实话，进了卧室后，柯羽茜激动道。

　　“她对你怎样，你就对她怎样，不必忍让。”看着善良的她，他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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