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月影轻轻拍醒梓潼，“篮子，醒醒，该起床了。”

　　梓潼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了看他，“早啊月影。”

　　月影指了指衣柜旁的行李箱，“你的东西都在这儿，快起来洗漱，老爷子等你用早餐呢。”

　　梓潼睡意未消地怔楞了一会儿，握着莫掌柜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感觉他的手比昨晚暖了许多，便小心地贴在他心口听他的心跳。

　　看她如此动作，月影眼角抽了一下，“干什么呢篮子？你还怕没心跳啊，掌柜的有那么娇弱吗？曾老太爷昨天来看过了，他老人家出手，阎王都不敢跟他抢人，你就放心吧。你快去陪老爷子，大少爷一会儿来给掌柜的换药，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确定莫掌柜心跳非常有力，梓潼这才起身对月影翻了个白眼，送他四字点评，“不解风情。”

　　月影也不跟她计较，手脚麻利地打了洗脸水，拿了新的洗漱用品塞给她，“莫家住人的宅子都不通水电，也没有单独的浴室，你就在房里洗漱，赶紧的。洗漱完换身衣服，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脏成什么样子，老爷子那么严重的洁癖，居然没嫌弃你还真是奇迹。”

　　梓潼一边挤牙膏，一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老爷子有洁癖？”

　　月影将梓潼的行李箱打开，毫不避讳地给她选衣服，“我家代代都为莫家工作，我爸爸，我爷爷，我曾爷爷都是莫家的管事。我从小就在掌柜的身边长大，这点小事还能不知道？”

　　梓潼漱了漱口，看向月影，“那曾老爷子的事你知道吗？他是怎么样一个人？”

　　“曾老爷子不住这儿，十几年前就在法国定居，前几年娶了个法国女人。这次也是赶巧了，曾老爷子回来祭祖才碰上。要说人怎么样，我们做下人的不好置评，不过你看大少爷就知道了，性格脾气和大少爷差不多。”

　　想到那个亡灵一样的的莫大少爷，梓潼暗自抹了一把汗，“那我今天要去见这位老祖宗吗？”

　　“不用。曾老爷子昨晚就走了，那法国女人还在外面等着，曾老爷子哪呆得住啊。”

　　洗完脸将毛巾搭好，梓潼将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老祖宗的太太都不可以进莫家吗？”

　　“那个女人算什么太太呀，不过就是个姨娘，也就是小老婆。这莫家镇啊，除了世世代代为莫家工作的仆人，其他的都是正牌主子，还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篮子你算开了先河，还没结婚就住进来了。”

　　月影平时就是个惜字如金的闷嘴葫芦，可这一回到莫家，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那天你被掳走，掌柜的一回来就跟老爷子吵了一架，老爷子可气坏了，把掌柜的关在刑房，七八位长老看守着，掌柜的还是跑了出来。老爷子也没办法了，罚也罚了，打也打了，再狠的他老人家也下不了手，最后还不是掌柜的说什么是什么。掌柜的一打电话，老爷子犹豫都没有一下的叫四位少爷去接你。篮子你想想，由此可见，老爷子有多喜欢我们掌柜。你呀，也是沾了掌柜的光，不然，老爷子怎么可能大晚上不睡觉等着见你。当年的老夫人也没你这待遇。”

　　“老夫人？”梓潼接过月影递过来的衣服，一边在屏风后换衣服，一边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老夫人住哪儿，今天我要不要去见见她？”

　　“老夫人过世几十年了，这你都不知道？掌柜的没跟你说？”

　　“啊？没听他说过。那老爷子没有再娶吗？”

　　影月将梓潼的行李箱规整好，放进衣橱，“老爷子怎么可能再娶，就是之前的老太太都是被家里人逼着娶的，听我爷爷说，老爷子和老夫人也算相敬如宾，但也不热乎，生了两个儿子，就是掌柜的父亲和二爷之后，他们就分开住了。老爷子性子冷，除了对几个孙子上心，别的人和事，向来都不放在心上，女人什么的就更别说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昨晚见过老爷子，你觉得有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我们老爷子这样的？”

　　梓潼一边诧异月影居然这么话唠，一边点头，“那倒是。昨晚往老爷子跟前一站，我都自卑了。”

　　看梓潼打理好了，又跑到莫掌柜床前坐着，月影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提溜出门，“掌柜的有我守着，你还磨叽什么，还不快去。”

　　**

　　梓潼去到东厢房前厅，莫老爷子早就坐在桌边用餐了。

　　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衫，对襟盘扣，领口紧紧裹着脖颈，留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长衫上绣着古朴的金色花纹，雍容高贵。

　　厅里的檀香静静燃烧，门外，是一层浓雾，隐约可见宅中的大红檀花开得火红火红。

　　老爷子眼也没抬，淡淡问：“起来了？”

　　“嗯。”

　　“饿了没？”

　　“饿了。”

　　“吃吧。”

　　“好。”

　　两人对坐，慢慢用着早餐，早餐是新鲜的虾仁粥，配着精致的小菜。

　　有一盘腌制的小菜，口感清爽，咸中带甜，爽口得很，梓潼十分喜欢，便多夹了几筷子。

　　莫老爷子抬眼看了看，说：“那菜少吃点，多了腌心。”

　　“好，谢谢莫爷爷。”梓潼听话的便不再动筷子，只低头喝粥。

　　忽然，几根碧绿的小菜放在了她的碗里。

　　梓潼抬头，眼睛眨巴眨巴，不是让我少吃吗？

　　莫老爷子淡淡道：“偶尔吃几口也没什么大碍。”

　　梓潼抿着嘴笑，“谢谢爷爷。”

　　早餐用完了，外头的浓雾也散得差不多。

　　天光大亮，旭日东升。

　　梓潼这才算看清这宅子是个什么模样，宅子很大，典型的园林建筑风格，宅内有花有草，小桥流水与古朴凉亭，放在外头，就活生生一座苏州园林微型版。

　　浓雾彻底散去，世界变得澄明，神秘的千年古镇少了工厂废气污染，空气是新鲜甘甜的，天空一碧如洗，白云卷卷，老爷子说他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叫苏苏带梓潼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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