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宇的眉宇间有股强忍的怒气:“具体理由我不清楚,社长只是隐晦地说了句或许你是哪里得罪到人家了。唉!你离开了,我每天连办公室都不想回。悄悄告诉你,我最近在秘密追踪那个王部长,掌握了几条线索需要证实。等我找到了证据,到时候给他来个‘连环披露’,让他那些罪恶行径无所遁形,谁让他搞鬼害你离职。”肋
欣宁不禁紧张:“他……很危险,你要小心点。”在别墅里的遭遇记忆犹新,自己拍录的证据被毁,无法指证。另一方面,碍于逸辰的关系,她最终选择默默在家,两耳不闻窗外事。
靖宇无所谓地笑道:“危险怕什么?有一种记者本身就是很危险的。听说检察机关的人也在调查王部长,但都缺少证据。可想而知,那种老狐狸向来谨慎,怎能让人轻易抓住尾巴?我现在兼任私人侦探,采取跟踪战略,我就不信,抓不到他的把柄。”
欣宁知道,检察院对王父的调查是公公暗中找人举报的,没有实际证据,自然没法公开检举。
“总之,你要注意安全,别太冲动了。”
“哈,有你的这句关心,我更加充满勇气和力量了!”他露出阳光明媚的笑脸,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被辞退工作,奕棠有没有安慰你,多陪陪你?”
“恩……还好了。”奕棠帮她庆祝生日的时候,她故作平淡地告诉了他。他抱着她吻了吻,掩饰不住开心地说这样更好,就不用担心她上班太辛苦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可以多说,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等生完孩子再找工作也没关系。镬
“你不要怪他,管理那么大的集团可不容易,要是我可应付不过来。不过,听说你前两天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我就过去陪你,才不让沈奕棠那小子冷落你!”
欣宁睫毛飞快地闪动,“你怎么知道他冷落我?”
靖宇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赶紧掩饰:“猜的,他不是很忙吗?云天好几个重要项目等着他敲定,说不定就冷落你了。”
欣宁紧盯着他的神色,靖宇不是那种会演戏的人。她追问道:“是不是奕棠跟你说了什么?我生日那天晚上,他去哪里了?他之前明明说十二点前一定会来见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知道的,对吧!那就告诉我。”
靖宇被她问得无处逃避,懊悔中明白沈奕棠原来没跟她说,那晚送小馨去医院才失约的。在那双质疑而渴望得到答案的眸光里,靖宇斟酌着如何把话说得更委婉,“其实你也不要多想,那晚刚好小馨的病发作,奕棠毕竟有愧于她,就赶着把她送去医院。医院离你在的酒店太远,没来得及赶过去了。那晚……我也在,是的!我也在!小馨随时有生命危险,在抢救,所以……你要理解奕棠,他可能怕这件事影响你的心情,才没告诉你。你不要责怪他。”
欣宁的思绪有刹那的怔愣,若是如此,奕棠似乎没什么该隐瞒的,她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啊!可他偏偏不说,问他时还敷衍其辞,这反而让她心里更不舒服。不过,她没在靖宇面前表露内心的不悦,道:“原来是这样子,姚馨语好点没?”
“老问题了,住院没大用。她倔强,昨天就出院了。”靖宇也担心会影响欣宁的情绪,关于姚馨语的话题他便点到为止,而真实情况是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去医院,不清楚沈奕棠和馨语之间的情况究竟如何……
沈奕棠不敢告诉欣宁,一个是怕欣宁多想,心里不舒服;二是那夜姚馨语躺在病床上,脸色跟床单一样白,大眼中蓄满泪水,恳求他不要告诉别人。她决心找回过去的自己,需要从他那里得到支持的力量。如果他拒绝,她将放弃吃药、放弃接受医生的治疗,不如死了也罢……
每次她那几句夹杂着威胁却又楚楚可怜的话语响在耳边,沈奕棠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烦恼。姚馨语伤害过欣宁,他无法原谅,却也无法将她送去警局。何况,沈家已欠了人家一颗肾,又如何能背负起一条性命?尤其是次日姚父闻讯赶去医院,听到女儿的请求,姚父把他拉到外面,恶狠狠地威胁——
“以前错的都是我!小馨没有错!是你背叛了她的爱情!你刚才听到了?小馨要重新站起来,重新活出自我,如果你不帮她,就等于再一次毁了她!姓沈的,我警告你,我现在就剩这个女儿了,要是她因为你再有半点闪失,我也会让你失去最心爱的人,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沈奕棠小心翼翼地将苦恼收起,不让欣宁察觉。晚上将欣宁抱再怀里,有时候舍不得闭上眼睛,静静地注视她沉睡的容颜。他赌不起,不敢拿欣宁来冒险,姚家父女的作风令人生畏,那么固执那么偏激,他一定要尽力让姚馨语站起来,让所有情况往最好的方向去发展。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符合了沈奕棠预期的发展。
云天集团的高尔夫计划正式动工,同时吸引了不少投资商到球场附近开发酒店、度假村、餐饮等项目,一切顺利。平乡村那处断裂的桥也由专业施工队已经修好,通往县城的路由该县的相关部门受理,据说年前会修成水泥马路,村长特意去定做了一块牌匾,代表全体村民向沈奕棠表示无比感激。此事还被《凌都》一周内连续做头条报道,沈奕棠和云天集团再次掀起了商业圈的风云。
欣宁被妈妈和婆婆轮流照顾,用她自己的话说:长这么大,还从没被如此供养过,简直就是吃了睡,睡了长……尤其是陈清,特意搬到女儿家就近贴身照顾了十来天,见欣宁养得白里透红了才放心回去。
第二十八章:如此不安(三)
姚馨语的状态的确不错,一点点好起来。她跟父亲租了套普通的两室一厅,住的地方较安静。她很少出门,没事整日关在房间里画画,墙上、地上、画架上全是画。有时候,她会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将画纸揉成团,一天就会扔满一垃圾桶。有时候极有灵感,通宵不睡。肋
沈奕棠每天都会去联系她。这当然并非他所愿,但其中有一次他忙得忘记了,没打电话,她就两天没吃药。姚父急得到处找沈奕棠,忿忿责骂,再一次拿出威胁。之后,他不得不定时督促她,半是劝慰半是命令地要求她必须珍惜自己。对此,沈奕棠压力很大,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不希望欣宁知晓。
就这样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欣宁似乎并未察觉什么。她不是真的吃了睡,睡了长,而是每天的时间安排得很满,要去听准妈妈胎教课程,要提前为小宝宝挑选生活用品。虽然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但只要是跟宝宝有关的事情,她做起来都觉得开心幸福。每天晚上会到花园里散步,如果奕棠回家早,则会亲自陪她。
她也会不时去如栩那里串门,经常催促如栩快点找个好男人结婚。有一次,问起如栩跟那位相亲过的检察官发展怎样了?如栩还没回答,她事务所新来的年轻上司正好走进办公室,勾着似笑非笑的唇,冷冷地质问如栩:原来还有个检察官?怎么没听起过?镬
短短的两句问话,欣宁敏感地嗅到了一股神秘而微妙的气味,不过如栩举着手指发誓,她看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很不顺眼,水火不容,势不两立!欣宁还没见过如栩对哪个男人如此反感,但有句话叫作“不是冤家不聚头”,她不觉有些期待如栩的生命中快点闪耀出爱的火花。
再说说王家,黄美英因为儿子的黯然离开而难过、心痛,她自责,同时也难以接受当日馨语对儿子的利用和伤害。她一个月里,几乎没参加任何交际应酬,对儿子陷入前所未有的挂念中。至于姚馨语……想起这个女儿,那种感觉复杂万分,有点不想面对。王开成接受纪检部门的调查,但他多年来能在官场中稳步上升,并非没有原因的,最后纪委内部宣布有人状诉王部长贪污受贿之事,证据不足,纯属诬告,不了了之……
只不过,内部宣布不代表有心之人会放弃调查。靖宇连续三次对王部长的事迹做了特别报道,同样由于证据不足,他攥写稿子时得十分小心。每篇稿子都请欣宁一起斟酌,表面歌功颂德,但字里行间包含某种影射,捕风捉影般希望能引起民众的思考和推测。
表面上看,过去的恩怨烟消云散,沈家、何家因为宝宝的到来,持续着快乐和谐的氛围。
但欣宁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松地结束,那些未了结的真相就像一条条埋藏在地下的导火线,不知何时会突然引爆——
沈奕棠又一次晚归了。
他进门将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放,照例先给欣宁一个温暖的拥抱,亲昵地吻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还没上床休息?今天在家做什么了?累吗?”一边松开衬衣的扣子,一边问她。
“不累。上午跟妈妈学煲乌鸡汤,下午去了趟超市,后来小睡了一觉刚醒来。”她则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神态自若地回答,“你呢?”
“上午在办公室里审核了一堆文件,中午在公司对面的茶餐厅吃了个便餐,下午外出见了客户。”
“一直见到这么晚啊?”欣宁将他的包拎起,工整地摆放在柜子上。
听到她的问题,沈奕棠动作一滞,黑眸里闪过一抹心虚。事实上,见完客户,他被姚馨语的电话CALL了过去。她最近开的药已经吃完,他亲自帮她联系美国的专家医生,咨询接下来的家庭治疗方案。不过,在姚家没呆多久,来回最多半个小时就赶着回来了。
“恩。”他轻应,装作自然地伸了个懒腰,“是个日本客户,交谈时还需要翻译协助,花了五六个小时呢!晚上陪他去吃地道的凌江土菜,吃得他只喊辣。”
“看样子谈得很成功吧?看你这么高兴。”欣宁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他脸上,看得专注。
“是啊!总算没让我白白浪费精力,那家伙决定下个月日方跟我们市的高科技交流会议,放在我们云天酒店举办。”云天酒店总部,有最宽阔最现代的会议办公室,完全可以满足对方的需求。
“你们……”
“什么?”
欣宁踌躇了一下,挑高眉毛笑了笑:“据说日本客人比较会玩,夜生活比较丰富,谈完生意你们没有去别的地方消遣一下么?”
这话算是问得直接,沈奕棠不禁伸出双臂将她密室地捞进怀里,叹道:“哎呀!看样子女人不能太闲了!一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你以为我把他他们带到哪里消遣了?”敲敲她的额头,对上她清亮却狐疑的眼睛,“公关部陈经理最擅长这方面的交际,凌江市好玩的地方他都知道,有这样能干的下属,还需要我亲自出马么?”
“呵,你去一去也无妨,工作应酬嘛!我懂的。”欣宁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轻松。
“你呀!怪不得人家说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呵呵。”他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慢慢放开,“我先去冲凉,免得一身臭汗弄脏你。”
欣宁注视着浴室关闭的门板,脸上逐渐覆上一层阴云。她捡起洗衣桶里他刚脱下的衬衣,放在鼻尖细细地闻了闻……细致的双眉越拧越深,脸上一点点褪去了血色。
这不是她敏感,也不是错觉,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前几天衬衣上有一股属于女人的香水味,今晚又有——且是属于同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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