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这爱美之心生下来就有,小东西,你说是不是?你也觉得冷孔雀很帅是不是?”
黎昕一面逗着宝宝,一面打趣地说着,冷奕宸又轻嗤起来,这女人难得说这样好听的话,八成是又要提搬出去和宝宝一起住的事了。
“对了,你那天提到了骆骆……”
黎昕看了他一眼,准备问那天的事,可是说到了一半,黎昕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丁悦打过来的,黎昕把孩子放到了毫无准备的冷奕宸手里,小声说道:
“抱一下,一下就好了。”
冷奕宸的怀里突然间就多了个软绵绵的小东西,看着这粉嫩嫩的小人儿,他直接就楞在了那里,丢开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自在。
高大的他,娇弱的她……黎昕一面讲电话,一面扭头看着他和宝宝,突然就有种错觉,似乎他抱的正是他和她的孩子一样……
宝宝突然换了人抱,又不干了,大哭着表示她的不满,那哭声直接打断了他的发怔和她的幻想。
恼火地,冷奕宸刚想把她丢回摇篮里时,就觉得腿上一热,低头一瞧,原来是那照顾她的阿姨觉得尿不湿用多了对宝宝不好,整个下午干脆没给她用尿不湿,这时候,宝宝就直接尿到了冷奕宸的身上,热烘烘的,让他刚平息一点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什么,保姆今天到不了?那个,丁悦姐我等下回给你。”
黎昕看着他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挂了电话,快步过来抱起了宝宝,歉意地说道:
“你去换衣,我等下给你洗。”
“送走,马上。”
冷奕宸站起来,恼火地一挥手,冷声说道。
“可丁悦说保姆今天到不了。”
黎昕无奈极了。
“那就送回医院去。”
冷奕宸硬梆梆丢了一句,大步就出了房间。
拜托,送回医院?黎昕轻轻捏了捏孩子的小鼻子,小声说道:
“冷孔雀生气了,小破孩,也不选时候再尿,他的一条裤子你干妈我干一个月的活儿才买得起一片布。”
“那你先去买片布来给我。”
他的低斥声从外面丢进来,黎昕吐了吐舌头,孔雀的耳朵也尖得厉害。
夜色漫延,橙黄的灯光柔柔地笼罩着走廊,冷奕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眉眼间有些许不悦。
和她住在一起这么久,习惯了她为他放好水,拿好拖鞋,递睡衣,泡难喝的咖啡……笨到家的女人,怎么泡,都泡不出他想要的味道……可即使这样,他依然习惯了在寂寞的夜里,有一个安静的身影在房间里静静呆着,或者看书,或者站在窗口俯瞰万家灯火,他耳边有她浅浅的呼吸,鼻尖有她淡淡的香味,这一些让他平静,不像今天,她居然丢他一人在房间里。
今夜,他有些心慌,这是种莫名其妙的慌,只有那一年哥哥出世的时候,他才有过这样的感觉,一夜噩梦,大汗淋漓地醒来,只见满眼的白色,从此更加孤单。
打电话到父亲的医院,证实他今夜情况稳定之后,他依然不能平静下来,烦躁地游了几圈之后,下意识地便往黎昕的房间跑来。
伸手正欲敲门,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她快活的歌谣的声音: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难听死了,没有一个字在调上!冷奕宸皱了下眉,用力地拍了几下门。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悉悉索索好半天,黎昕才过来打开了门,回头看了眼宝宝,这才轻轻地说道。她还没洗澡,一晚上的手忙脚乱热得她脸颊通红。冷奕宸的目光越过她肩膀,看向了睡在两米宽大床上的小宝宝,装着小半瓶奶的奶瓶倒在一边,不知是水还是尿在床单上泅出一大片水渍,桌上一碗刚泡好的泡面正腾着白色雾气。
“自讨苦吃。”
他冷哼了一声,走进来,拿起奶瓶丢到一边。
“别吵醒她,好不容易睡着。”
黎昕蹑手蹑脚过来,收好奶瓶,宝宝一直住在医院,她和这里于宝宝来说都太陌生了,入夜之后宝宝一直不肯睡觉,不肯好好喝奶,一直不停地哭,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好不容易哄她睡了,此时小脸蛋上的涨红还未退去,灯光轻轻洒在她的身上,睡颜可爱至极。
黎昕侧脸看着冷奕宸,他又在凝神看着孩子,那样专注,表情柔和。
怎能不爱?如此可爱的小天使。黎昕靠近了他,把头依在他的肩膀上,手也环住了他的腰,轻声说道:
“谢谢你,冷奕宸,谢谢你愿意照顾她。”
冷奕宸的眼里滑过了幽幽暗光。
其实,冷奕宸并不喜欢小孩,他只是羡慕这小小的孩子,小小的世界,小小的单纯,不似他,早成了尔虞我诈的祭品,城府心计,行事做风,为了自己的利益,每一步都精心谋算,不择手段,算人算已,算亲人算朋友,甚至……面前的她,不是吗,一个小聋女,曾经,他只需要一个小聋女。
“黎昕。”
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背里,在她背上轻轻摩挲着,目光从刚刚的柔和又开始变得刚毅起来,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中。
黎昕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手上的温度烫得她有些难堪,难不成他要在这里……正想挣脱时,他突然用了力,用力地一抵,把她压在了墙上,那吻,随至而来,唇瓣胶着。
“喂,你回去睡吧。”
黎昕急喘着,含糊而小声拒绝着他的热情,要让她在这时候宽衣解带热情迎合,那还不如给她脑袋上扣个水桶吧!
“安静点。”
冷奕宸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低地说道,他只是想吻吻她而已。
可是,明明是他自己不安静!黎昕抬手捂住了嘴巴,低低地笑起来:
“喂,你说我们像不像一家三口?”
冷奕宸轻眯了一下眼睛,紧盯住了她的眼睛,太过灼人逼视让黎昕有些不自在起来,难道这句话说得不合适,又让这小气巴拉的孔雀生气了?气包子!她推开了冷奕宸,正要往沙发边上走,便听到冷奕宸的声音传了过来:
“明天早上去领证。”
“啊?什么证?”
黎昕楞了一下,扭头问道。
“你以为什么证?”
冷奕宸面上快速闪过几份不自然,拿出烟来,转身往阳台上走去。
那么,他说的是结婚证?黎昕追出去,小声问道:
“你真的要这么快?我们才认识多久啊,虽然、虽然……那个,可是……”
“快吗?”
冷奕宸唇角勾起:
“你不是已经当成是三口之家了吗?”
“那是一种形容……形容!”
黎昕连忙说道,他说月底结婚她已经觉得太快了,让人难以接受,现在她每天都在为这件事纠结着,可现在他突然说要明天早上就去领证,这……这太……就算是灰姑娘遇到了全身镶满钻石的王子,闪瞎了眼睛,也得犹豫犹豫吧,不是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吗?她怎么就捡了这么大块馅饼,还是块包着诱人外衣的“坏”馅饼。
内心剧烈地挣扎起来,她为难地看了看床上的宝宝,又看向了冷奕宸。
指间,烟雾轻腾,明灭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脚下,是万家灯火,站在这高处,她忐忑,又冲动。
好吧,她承认现在她真的掉进爱情里了,她渴望能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属于她和真正的爱人的家。
好吧,她承认,她害怕冷奕宸不真心,会花心。
好吧,她更承认,冷奕宸有太多让她不放心的地方,他霸道,他独占欲那样强,他那样容不得她说不字。
那又如何,更多的时候,他是她的依靠呵。
一个女人,无论多么强悍,心底,还是渴望有一个强大的怀抱,能包容她,保护她。尤其是黎昕,对于来自男性的保护有多么渴望,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种对父爱、对爱情交织的复杂感情。
她真的很想试一试。
试一试,才会尝试到家的感觉,品尝到别人嘴里说的“温馨的港湾”到底是何种美好。
“冷奕宸,你是真心的吗?”
她站到他的身边,看着远方月光下的长河,认真地问道。
良久,就在她的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嗯。”
尽管他从未主动说过喜欢,说过爱,表达亲密的方式又总是那样暴风骤雨,可是这一个字,却让黎昕鼓起了勇气。
这是种追寻爱的勇气。
黎昕一晚没睡,冷奕宸回了十七楼。
她瞪着眼睛,看着床上的小宝贝,怎么也无法入眠。
当第一缕晨光洒进来的时候,冷奕宸便让人从保洁部找来了昨天的那位阿姨,自己则驱车带着黎昕去了民政局。
太早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才陆续走进办公室,他们去得那样早,居然排到了第一。黎昕站在办理结婚证的柜台前面,看着红绿两种颜色的证摆在桌上,心跳得似乎就要冲出胸腔一样。
“冷奕宸,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捏了捏手掌,已经满是汗水了。
冷奕宸瞪了她一眼,拿着笔开始填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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