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新产品(下)

　　云端想到的方法很简单。

　　她让伙计们在宝明斋门口两侧搭起凉棚，上面悬挂着大红的条幅，上面写着：宝明斋.张师傅红烧牛肉面全新上市。凉棚下支起炉子，架起锅，几个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现场为大家做起了方便面，或煮或泡，两种吃法分别演示，旁边有嗓音嘹亮的伙计负责招徕客人，作宣传讲解。当有人路过，她们就会将刚煮好的面条挑一些放在碗里，请对方品尝，另外还有一个伙计那个本子在边上，询问每个人的意见，并一一记录。凉棚边立着的广告牌上贴着最新的2张海报，一张上面画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翠绿的面条和蔬菜，红色的辣椒，金黄的蛋黄，看上去让人垂涎欲滴。旁边的文案写着：宝明斋.张师傅红烧牛肉面，香喷喷，好吃看得见！嘿，又是完全copy了康师傅的广告，幸好时代不同，否则可有得官司给她吃了！后来，云端还特别在那下面加了一行小字：本图片仅供参考，以现场实物为准。本品保质期:七日。呵呵，这样应该算很周全了吧！而在另外一张海报上，则分格图解了方便面的食用方法，简单明了，就算不识字的人看了也不会有疑问。

　　这阵势吸引了来来往往的人们驻足观望，大家纷纷围在凉棚前，有的看海报，有的看煮面。服务员们忙得连喘气功夫都没有了，一刻不停地煮面，分面给人们品尝，洗碗工不时过来收走用过的碗去清洗，再把洗好的碗送过来。

　　“嘿！这吃法够新鲜的啊！”“嗯，味道果然不错！”“这面条一泡就能吃，还真方便！以后出门可以带上!”……人们一边品尝，一边热烈地议论着。也许是因为中国人自古就喜欢扎堆看热闹，没多久这宝明斋门前聚集的人就越来越多，几乎占去了大半条路。

　　“各位各位！大家不要挤不要抢！每人都有份！”一个伙计大声维持着秩序，而另一边则另有人在起劲地叫卖：“来走一走看一看，停一停站一站！宝明斋.张师傅红烧牛肉面，一煮一泡就能吃！方便又省事！实乃居家旅行、返乡探亲、舟车往返、饥饿困顿之必备佳肴！每包只要7个铜板！买三赠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多买多得！嘿！快来买啊快来买！……”很多品尝过味道的人听到他的叫卖，觉得这面既好吃又不贵，还有赠送，于是纷纷掏钱来买，他们之前准备的货不一会儿就卖出了一大半。

　　云端和枫庭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下面的热闹景象，她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个小伙计的叫卖，忍不住笑着说：“这个人口才不错呢，赶明儿我得提拔提拔他。”瞧他那词，一套一套的，完全是临场发挥，简直是难得一见的销售奇才啊！她待伙计们一向平等，从不吝啬给他们机会发挥自己的特长。在宝明斋，没有人按资历排辈，有能力的人自有机会得到升迁，也因此，每个员工的工作积极性都很高。这一点倒是和枫庭不谋而合，在江家的各处生意里，他一向也是这样用人的。

　　“咱们备的货恐怕不到下午就会卖光。后面还在做么？”他问。

　　“嗯，一直在做呢！不过我没让他们做得太多。第一天卖得再好也说明不了什么，至少要卖上个三五七天，若是开始有大批的回头客，那才算是成功了呢！”虽然眼下的情况让她感到高兴，但也不能高兴太早，毕竟他们想做的是长线产品，而不是昙花一现只图卖个新鲜。

　　他点点头，“说得没错，供不应求反而可以提高身价。所谓物以稀为贵么！”说着，眼角瞥到旁边桌上的二十几包面，“这些是预留想要到下午卖的？”看起来简直是杯水车薪那，基本上不顶什么事。

　　“才不是呢！这个呀，是给你师父我爷爷他老人家准备的，等会叫雨来把这个和米面油盐什么的一起送到风吟谷去吧！”

　　“呵，还是你有心，师父看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枫庭看着她，掩不住心里的赞赏。她办起事情来总是这样周全细致，上至父母兄长，下至仆人伙计，每个人都喜欢她尊敬她疼爱她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人说她懂得收买人心，却不尽然。他知道，其实她只是天性真挚纯良，以心易心而已。呵，也只有这样的一颗心，才值得他用真心去换取，用生命去守护，并且一生珍爱，至死不渝。

　　“枫庭，你看！那不是王宝明么！”云端指着对面醉风楼的门口说。

　　他看过去，果然。王宝明正带着随从走出来，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下人们好像正在往车里搬香炉和果品。她忽然想枫庭说的让他每日跳到曲江池里念佛诵经，顿时笑出声来。“哈哈，看样子他是把你的话当真了呢！这会儿想必正要去曲江洗澡呢！”

　　枫庭淡淡一笑，盯着对面那些人的眼光却是深沉不可测。他的计划已经在秘密进行中了，王宝明做的那些贪赃枉法的勾当，他会一点一点把证据收集齐全。到时候，他必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呵，总有那么一天的。

　　王宝明刚一走出醉风楼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他看着宝明斋门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海，“怎么了这是？”不待看清楚就又幸灾乐祸地问：“是不是他家倒闭了?债主上门讨债来了？”嘿！他就说么，他们美不了几天！

　　送他出来的李掌柜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服了他了！这位爷不是眼睛斜就是缺心眼，讨债？讨债是这架势么？“是他家厨子新做出来一种不用开水泡一泡就能吃的干面条，几天是第一天拿出来卖，这会儿正让人免费品尝呢！”

　　“啥？干面条？”王宝明也是头回听说，他看着对面那蜂拥抢购的人群，顿时嫉妒得心痒。“他娘的！花样还真多！”这话他说的咬牙切齿。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转回头骂道：“你们这些饭桶，啥也不是！就不能也琢磨点新鲜东西出来给小爷我长长脸！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啊！”

　　一干下人挨着骂，大气也不敢出。最后还是李掌柜战战兢兢地提醒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您……不是还要去曲江烧香么……”

　　“烧个屁!”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一拂袖，转身折回了醉风楼。真眼气啊真眼气！难道说，他就真的拿他们没办法了么？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春风得意！真是岂有此理啊……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江枫庭，季蓝裳……

　　宝明斋的速食牛肉面的免费品尝活动果然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很受百姓和各地往来客商的欢迎，一传十十传百，人们的口碑宣传就是最好的活广告，所以没几天就风靡了长安城，风头甚至盖过了当初的汉包。这些天，云端没事就换了男装，扮成伙计的样子在门口帮忙煮面，当起了促销员。原本季老爷是死活不同意让她和伙计们一起当街叫卖的，后来还是枫庭在一旁说情，并且提出让她女扮男装，保证在一旁看着她，他才勉强同意,却仍忍不住碎碎念：“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罢了罢了，既然你未来夫婿都开口了，哪里还有我这老头子说话的份！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水也泼出去一半了,说的话也不算数了……”惹得云端和枫庭一阵偷笑。

　　免费品尝的最后一天,云端照例在下面帮忙。人很多，她忙得像个机器人。这会儿，一大碗牛肉面刚刚泡好，她正低头挑着面条，感觉到又有人站到了自己面前，那身影刚好遮挡住了投射过来的阳光，将她罩在暗影里。

　　“给您，请拿好！欢迎品尝！”她麻利地将碗递出，只见一双苍白修长的手将那碗面接了过去。她下意识地抬眼，却在看清来人后惊喜得睁大了眼睛。

　　“严公子！”

　　仍旧是一身白衣的严逸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男装小伙计的扮相，带着几分玩味招呼道“好久不见了，季小姐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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