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夏霁看到酒店附近就有一家小吃店,主营炸酱面,她刚才在谈的时候,没吃什么东西,这会饿得不行,便和孟珂一起进了那家面馆。
和华夏的炸酱面不同的是,那面条是黑的,酱也是黑的,看上去颜色有些怪。不过夏霁最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马上就决定来一碗。
夏霁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虽然看起来颜色不怎么样。
“来到韩国,要是不试一下这里的泡菜,那等于是白来了。给你来点儿?要不给你来份泡菜抖饭?”孟珂问。
“我不喜欢吃泡菜,再说了,我哪里吃得了那么多,算了吧。”夏霁摇头。
“那好吧。”孟珂说。
“他说的没错,这里的泡菜拦饭还可以,你可以试一下。”
这时旁边一位大叔扭过头,微笑着对夏霁和孟珂说。
大叔年纪五十上下,身材很高大,穿着黑色大衣,浓眉大眼,面相极为英武,要是年轻一点,那绝对是迷死人的长腿欧巴,虽然容颜已渐老去,但那英武的轮廓却丝毫没变。
可能是夏霁和孟珂用华夏语交谈,让大叔听到了。于是回过头也用华夏语和他们交谈,他的华夏语也说得很流利,但韩国的口音很重,一听就知道母语肯定是韩语,而且他华夏语说的也像台弯口音。
在异国他乡听到本国的语言,那种心情还是挺兴奋的,夏霁瞬间就对大叔有了几分好感。
“下次我一定试试,不过现在确实吃不下了。”夏霁笑着说。
孟珂却是一言不发,表情漠然,夏霁知道他的警惕性很高,自然是不喜欢夏霁陌生人说话,不过人家一把年纪主动和他们说话,要是毫不理会,那好像也太不通情理了,再说了,说几句话也不会怎样。
大叔笑了笑,犹豫了一下,“介意我坐过来吗?”
确实,他的那个位置和夏霁他们说话需要扭着头,是有些累。
“当然。”夏霁微笑着说。
“不行。”孟珂却马上反对。
“孟珂你不要这样,人家一把年纪,尊老爱幼这基本的道理你应该懂吧?人家只是坐过来说说话而已。”夏霁轻声道。
大叔也不知道是没听见孟珂的反对,还是听见了假装没听见,已经端着一碗汤挪了过来。
孟珂站了起来,看意思是要发火,夏霁赶紧示意他坐下。
“小兄弟不要介意,我没有恶意,只是听两位说的华夏语,觉得很亲切,我很喜欢华夏文化,所以想和两位聊聊,聊完我就走。”大叔微笑着说。
他说话语速很慢,但充满威严的感觉。
“我们不喜欢和你聊天,你还是走开吧,在韩国会说华夏语的人多的是,你可以找别人聊,为什么偏要和我姐聊?”
孟珂确实显得很不礼貌,要知道韩国是一个非常注重礼仪的国家,华夏的儒家文化对这个国家影响非常的大。
“原来她是你姐姐,不是你太太,那你管得也太多了,年轻人火气太大不好,应该学会适当收敛。”
大叔还是不紧不慢地说,而且嘴角还带着微笑,一副淡然的样子。
“是我姐姐我就不能管了吗?我们又不认识你,你没事搭讪也就算了,竟然还坐过来,我警告你,你别想有什么不良动机!”
大叔淡淡一笑,扬起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孟珂稍安勿躁,“我说了,我只是聊聊天而已。”
夏霁也觉得看不下去了,其实她对这位大叔的印象不错,觉得他是一个让人感到亲切的长者,并不是什么坏人,孟珂实在是太敏感了一些。
“好了,不要闹了,不过就是聊聊天而已,大叔,您以前到过华夏吗?”
大叔抬起头,看向窗外,窗外还在飞着小雪,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竟然许久没有说话。似乎在回忆着某些事情。
良久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先答话,抱歉地笑了笑,“哦,去过,很久以前的事了。”
“华夏现在变化很大,发展得挺好的,有时间您可以再去看看,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夏霁说。
大叔用力点头,“有机会我会去看的,两位来自华夏哪里?”
夏霁本来想说‘亚丁市’,但孟珂看着她,那意思似乎是让她不要说实话,于是就随口说了一句:“我们从阳城来,大叔有去过阳城吗?”
大叔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两位来自阳城?那你们知道春下芙这个人吗?”
“春下芙?”夏霁认为自己没听清楚,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倒像是个日本人的名字。
“是的,春下芙。有听说过吗?”大叔的眼神充满期待。
夏霁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没听过,坦白说‘春’这个姓氏我都没听过。”
“有这个姓的,我查过,确实是有的。”大叔非常笃定。
“哦,那是我寡闻了,春下芙这名字应该是位女士吧,那是先生的故人吗?”夏霁说。
大叔却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两位到韩国是来旅游的吗?”大叔转变了话题。
这个不用孟珂使眼色,夏霁也知道不能说实话了。
“是啊,过来看看。”夏霁微笑着说。
“以前没有来过韩国吗?”大叔问。
“先生,你是不是问得太多了?我们来没有来过韩国关你什么事?”孟珂不乐意了。
大叔看了看孟珂,又笑了笑,“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其实我不喜欢不礼貌的年轻人,不过你是为了保护你姐姐,所以我不怪你。”
孟珂也冷笑了一声,那意思是说你就算怪我我也不怕。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凝重,老先生也觉得没意思,于是又笑了笑,“看来小兄弟实在是不喜欢我,那我也就不自讨没趣了,谢谢你陪我说话。”
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开,并且礼貌地向夏霁伸出了手。
夏霁也礼貌地伸手与他相握,这时她瞄见了他食指上的一枚银质戒子,夏霁觉得那戒子挺眼熟的,不过她认为自己不可能见过这枚戒子,也就没有在意,再说了,她也不可能让一个陌生的男生把他的戒子给她看。
两人握手后,大叔整理了一下大衣领口,像门口走去。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着小店的老板娘说了一堆韩语,老板娘一脸堆笑点头答应着什么。
“他说什么?”对于不懂韩语的夏霁来说,只能是求助孟珂了。
“他让老板娘给他找张纸,再找只笔,他似乎是要写什么东西。姐,这老头没事搭讪,你可别理他,这样的人一般都不安好心。”孟珂说。
“你多心了,我倒觉得他挺亲切的,我喜欢彬彬有礼的大叔,很有内涵,而且你看他风度很好,比你强多了。”夏霁说。
“切,衣冠禽兽你听说过没有?就是说的他这一类的老男人,自己年轻不再了,但贼心不死,见了美女还想着上前搭讪,我最讨厌这一类人了。”孟珂说。
“我都要离开了,小兄弟还要说讨厌我。”
这时大叔拿过一张纸条走了过来,递给了夏霁。“这是我的号码,如果在韩国有什么麻烦,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姓李。”
夏霁接过了字条,小心地收起来,“谢谢李先生。”
“我能问你的名字吗?”大叔笑着说。
“我叫齐雨。”夏霁笑着说。
“再见,齐小姐。”大叔优雅地挥手。
“再见。”
大叔向门口走去,孟珂正要骂两句,这时突然发现店里其他吃面的人也都站了起来,跟着大叔走出去。
夏霁她们邻桌的几个食客还走到孟珂的面前,盯着他看了两眼,然后才走了出去。
原来店里坐的其他人,全都是大叔的手下。
难道他们坐在店里吃东西的时候,一直都放一只手在大衣的口袋里,想必那口袋里放着武器了。
算起来,那大叔身边竟然跟着五六个大汉,刚才孟珂几次出言不逊,要真是冲突起来,孟珂必然吃大亏了。就算是他勇猛,可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更何况人家的人数占优,还带有武器。
夏霁和孟珂相互看了一眼,孟珂耸耸肩。摊了摊手。
“这位大叔是个大人物啊,跟了这么多人,人家是忍着,你对人家那么无礼,要是他怒了让这些人动手,那你可就惨了。你还说要保护我,刚才你这是差点给我惹了大麻烦呢。”夏霁说。
“那说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嘛,他就不是一个好人,好人出来喝碗汤,用得着带这么多人吗?”孟珂倒是会辩。
“好吧,和你说不清楚,反正你认为是这样,那就是这样了,现在你得罪人家了,咱们要不要换个酒店住?”夏霁说。
“那倒不必,老头带了这么多人,要是要教训我,那肯定直接把我架上车带走了,他没理我,那说明他还是有些度量的,并不准备与我为难。”孟珂笑着说。
夏霁笑了笑,“你呀,看谁都像坏人,那是因为你自己就是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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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孟珂说的那样,确实是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夏霁就和孟珂赶赴机场。
没想到到了机场的时候,机场方面说飞往华夏的航班因为华夏这边下了大雪,暂时取消了。问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工作人员说暂时还不知道,得等华夏方面的通知。
虽然工作人员态度极好,一直面带微笑地解释,而且还不停地弯腰说对不起,但夏霁的心情还是很糟。
她来韩国时并没有跟关家说是出国,只是说到省外去办点事,如果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回去就不好交待了,而且她也不想一直困在这里,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嘛,反正都这样了,那就再等等呗,我们四处逛逛,说不准明天航班就能恢复了也不一定呢。”孟珂安慰道。
“不行,我得尽快赶回去呢,我不能在外面时间呆得太长,时寒会挂念我的,他一挂念我,就睡不好。”夏霁很是焦虑。
“可是你现在担心也没用啊,我又不是超人,不然我直接带你飞了。”
“你到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万一等到明天飞机还是不飞怎么办?等后天?那万一后天不飞,我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夏霁说。
“那你说怎么办?人家不飞,我们自己飞吗?”孟珂说。
夏霁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这里是面对黄海的港口城市,这里应该有到华夏青城的船吧?我们可以坐船啊。先坐到青城再飞回亚丁市就行了。”
“这里是有到华夏的船,可是每周逢二四六才开的,而且船票非常紧张,今天正好是四,今天肯定是来不及了,那就得等后天周六了。还得提前买好船票才行,所以如果航班不恢复,那们至少也得等到周六,再航行十几个小时,到了青城,那也是星期天了。”孟珂说。
夏霁更加急躁不安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只能在这里可枯等么?”
“姐,稍安勿躁了,只能等。”孟珂苦着脸说。
夏霁忽然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位李先生,他不是说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他的吗?现在这不就遇上麻烦了?
于是开始在包里翻那张纸条,还真让她给找到了。
“你干什么?你不会是要打电话给那个老头吧?”孟珂急道。
“他说我们遇到麻烦可以打给他的,不妨试一试,或许他能帮忙?”夏霁说。
“姐你这是疯了么?有病乱投医?那也不是这种投法吧?那人出来都带那么多人,你觉得他会是好人吗?他没找我们麻烦就幸运了,你现在还主动去找他?我看你真是疯了!”孟珂叫了起来。
“我觉得他对我没有恶意,而且还有善意,他不会害我,说不定真的会帮我。”夏霁说。
孟珂听得真摇头,“姐,你也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你怎么会这么幼稚?善意?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有善意了?我真是不理解。你去招惹他,到时要是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向筠哥交待?”
“我感觉他就是有善意,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他如果有恶意,那昨天晚上就对付你了,咱俩现在还能好好地在这里呆着么?”夏霁说。
“好吧,就算是他大放善心放过了我,那也不代表他不会再歹心吧?现在我们可是自己送上门去,姐,我不同意你打电话给他!”孟珂也急了。
“我好像不是什么都得听你的吧?你不让我打我就不打?我还成了你的囚犯了?”
此时夏霁心情急躁,说话也不太客气。
“我现在就告诉筠哥。”孟珂拿出电话,打给了吕庭筠。
夏霁此时也拿出了手机,开始拨打那张字条上的电话。
孟珂见他真的打,直接一把将她的手机抢了过来:“对不起,我要为你的安全负责!”
“你还我手机,孟珂你太过份了!”夏霁叫道。
这时孟珂已经接通了吕庭筠的电话,在电话里将这边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下,着重强调了夏霁要求助的那个男人随着带着很多人,他觉得有很大的危险性。
吕庭筠让孟珂把电话给夏霁。
夏霁接过电话就火:“你们还真是厉害,把我当囚犯了是不是?我一点自主的权利都没有,在餐厅我不能吃饭不能喝酒,现在我要打个电话都不行!”
电话那头吕庭筠一直等夏霁发了一通火,这才轻言细语地说:“你别急,如果你确定那个男人不会带来危险,你可以打给他。孟珂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但我相信你的判断力。”
夏霁没想到吕庭筠会这么说,“你同意我打电话?”
“你也是从生死劫难中走出来的人,你当然会有自己的判断,所以我相信你。”吕庭筠磁性的声音在电话里很好听。让夏霁本来焦躁的情绪竟然稳定了许多。
“可是孟珂把我手机抢了,我怎么打。”夏霁的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你把电话给他,我会跟他讲。”吕庭筠说。
夏霁将手机递还给孟珂,“你大哥要跟你讲话。”
孟珂接完电话,这才将手机还给了夏霁。“大哥竟然说相信你的感觉,你只是凭感觉作出的判断,他竟然相信,我也是服了。”
夏霁没理他,拔出了那个李先生的电话。
但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了一串的韩语,夏霁一个字儿没听明白,愣愣地看着孟珂,孟珂只好接过电话,和那个女人说话。
过了一会,孟珂这才又将手机给了夏霁,里面传来那位李先生的声音,“你好,齐小姐。很高兴你的来电。”
“是这样的,李先生……”
接下来,夏霁将现在面临的困境给那位李先生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自己想尽快回到华夏的事。
“好,我可以给你安排快艇回华夏,你们在机场别动,我马上派车来接你们。”
李先生竟然没有丝毫考虑,直接就答应了。
“您真的可以帮到我?”夏霁反而有些不相信了。
“当然可以,我的船很快的,我保证明天你就能到华夏。”对方还是那种很慢的语速。
“那太好了,谢谢您。”
“不客气,很高兴能为你效劳,保持手机畅通,我的人会马上到机场来接你们。”
夏霁挂了电话,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向孟珂得意地挥了挥手机“搞定了!哈哈,李先生会派快船送我们会青城,然后飞回亚丁。”
“霁姐,你确定你要坐一个陌生的韩国男人派出的船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万一上了贼船怎么办?”孟珂叫道。
“我知道有点疯狂,但我相信他,没来由地相信他,他不会害我们,他要是要害我们,不用把我们弄上船,直接分分钟就搞定我们了。”
孟珂哀叹一声,“筠哥把你给惯坏了!你简直太任性了!”
夏霁冲他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约二十钟后,两个穿着黑风衣的男子向夏霁她们走了过来,“请问是齐小姐吗?”
这人的华夏语就说得很好,是正宗的京腔,人也长得很帅。
“我是。”夏霁说。
“李先生让我们来接您,请跟我们走。”来人弯腰低头,非常的礼貌。
夏霁也就跟着他们走了,孟珂也跟了上去,却被其中一个男的拦住:“李先生只让我们接齐小姐,其他的人不许跟着。”
“我去!你们把我姐带走,不让我跟着?这可能吗?”孟珂当然不干,拦在了两个男子的前面。
“他是我弟弟,如果他不跟着走,我也不去。”夏霁当然也不会丢下孟珂。
那个华夏语说得很流利的男子这才瞪了一眼,孟珂,转身走了,这意思是同意他跟着了。
“靠,你就是昨天晚上坐小店里穿棉衣的那个吧?我说这么眼熟呢,真是你,今天发型重新弄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就变得人模人样了?就看不起人了。”孟珂说。
夏霁听他这么一说,仔细看了看那个风衣男子,好像还真是昨天晚上那小店里的食客中的一位。还别说,孟珂这小子眼睛是挺毒的,一眼就能认出来,而且他心还细,虽然有时聒噪,但夏霁知道他那是为了她好。这一点她是理解的。
难怪这位对孟珂态度不好,敢情是因为昨天晚上他目睹了孟珂对李先生的不敬,心里一直憋着火呢。
“我小弟昨天晚上对李先生态度不太好,不过他都是为了我的安全作想,还请先生不要介意。”
夏霁心想这一会还得靠人家照顾呢,得先说些好话才行,至少让那两个人对孟珂不那么反感,不然不好办。
那男的看了孟珂一眼,并没有说话。他并不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但那意思也很明显,不敬的是孟珂,要说对不起,那也是孟珂说才有诚意。
夏霁看了一眼孟珂,示意他说两句软话。孟珂当然也不傻,既然夏霁已经决定跟着这两个人走,那自然得接受人家的帮助,那当然要消除这种微敌对状态才行。
“好吧,我承认昨天晚上我态度是不太好,不过我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你们要是有姐姐,别的男人没事儿找你们姐姐搭讪,你们也会不痛快不是?大家都是男人,何必小气。”孟珂终于示了一下软。
果然,那俩男的脸色好看多了,只是还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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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的办事效率无疑是惊人的,在夏霁一行抵达码头的时候,李先生已经将船准备好了。
给夏霁她们准备的是一艘三层的房船,白色的外观非常明亮,看起来是刚下水不久,李先生穿着黑色风衣站在码头上迎接夏霁,这让夏霁有些受宠若惊。
“船已经准备好了,这船是我订制的,里面的设施比较完美,齐小姐在船上睡上一觉,就可以到青城了。”
还没有等夏霁说话,孟珂又抢着说话了,“这房船能行那么远吗?这里到青城可不近。”
夏霁瞪了一眼孟珂,心想你这话实在问得多余,人家给你准备好的船,自然知道你是要去哪儿,要是到不了,那人家还能瞎折腾什么?
李先生倒也不恼,依然还是一脸的微笑,“普通的房船续航能力确实有限,但我这船的续航能力到青城那肯定是没问题的,请放心。”
“对不起啊李先生,我这弟弟就是话多,您别介意,这大概要花多少费用,我让那边的朋友把钱汇给您。”夏霁说。
李先生摆了摆手,“那倒不必,我既然答应帮齐小姐,自然就不会收钱,倒是有一事相托,齐小姐回阳城以后,如果遇上姓春的人,麻烦邦我打探一下春下芙的下落,如果有消息,请务必通知我,李某自有重谢。”
夏霁心想,春下芙恐怕真是对李先生很重要了,不然他也不会几次提及。
“好,我一定用心去查,一但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夏霁说。
“那就有劳齐小姐了,我们有缘再会。”李先生说。
“谢谢李先生,可是这船的费用……我还是给您吧,你让下面人大概算一下,就算是我承担费用,我也依然感激先生的,要是没有先生的安排,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找到船……”
夏霁的话还没说完,李先生再次挥手打断了她,“钱的事就不需再提,这点小钱,不用放在心上,既然赶时间,那就尽快上船吧,我也还有些事要处理,我也先行一步了,再见。”
一看李先生这派头,当然就知道他不是缺钱的人,夏霁也就不再纠结钱的事,挥手与李先生告别。
黑风衣男子领着夏霁和孟珂到了房船。船果然很新,设施也很齐全,有六个房间。
“这船是李先生两年前就定制的,上个月才办完手续正式下水,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绝不是普通的房船可以相比拟的。”风衣男子说。
夏霁对船一点也懂,只是微笑着点头,并不插话。
“这船如果要送我们到青城,那就得进入华夏的领海,你们手续齐全吗?到时别让海警把我们当成偷渡的给扣下了,那就坑爹了。”
孟珂的话很多,但他的心思确实慎密,考虑得非常的细,而且也很有前瞻性,一看就知道是老江湖。
“我们的船只到附近的公海,不会进华夏的十二海里,到时青城那边会派小船来接你们,李先生答应安全把你们送到,那就一定会送到,你们不用担心,还有,你的话太多了,我们是奉李先生的命令为齐小姐服务,不听你的差遣。”风衣男子冷冷地说。
“靠,拽什么拽……”
孟珂还想说点什么,夏霁已经拉着他进入了房间,并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竟然还铺着红色的羊毛地毯,墙上有卫星电视,桌上放着一部卫星电话,设施真是非常的齐全。
孟珂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搜索起来,夏霁知道他的心思,肯定是想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监视探头之类的东西。
夏霁懒得理他,自顾坐在一旁边的真皮椅上休息,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可惜全是韩语,那些字认识她,她却不认识那些字。只好放下。
还好,旁边还有一本书,上面是繁体中文,是台弯那边的出版社出版的《三国志》。
版本有些旧,看样子是有些年月了。
翻开第一页,有一行小字,看得出来不是钢笔所写,是人用毛字写出来的行书,能用软笔写出这么小的行书,而且还写得这么漂亮,那真是不容易。
夏霁对认繁体字几乎没有压力,很快就认出那行字,写的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夏霁对这诗很熟悉,不但读过,而且还知道这诗的全两句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在《三国志》这样的书上题下两句这么两句柔美伤感的诗,这和主要写金戈铁马的三国志实在有些不相符,题字的人写下这两句诗,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孟珂看夏霁抱着一本旧书痴痴发呆,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姐,你魔怔了么?想什么呢?”
夏霁打开他的手,“你才魔怔了呢?你检查完了,发现什么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了吗?”
孟珂知道夏霁这是在责怪他太多疑,也不介意,只是老老实实地答:“没有什么危险,可以放心住。”
“那你是不是可以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了?我想自己呆一会儿。”夏霁说。
孟珂马上摇头,“姐,那可真不行,恕我直言,咱们现在在海上,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必须得贴身保护你,你要是嫌我烦,我出去守在门口就行了。”
“那就再坐会吧,反正我也不困,你识得繁体字吗?”夏霁问。
“还行,识得一些。”孟珂老老实实地答道。
“那你知道这两句诗的意思吗?”夏霁将书递给孟珂看。
孟珂念了出来,“这几个字,我还是认识的,姐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说这个人怎么会把这么柔情的诗写在三国志这样的书上?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孟珂愣了愣,然后笑了。“姐,可真够无聊的,人家随便写两句话,你在这里想半天。”
“这不时间多嘛,就研究一下喽,这字会是李先生题的吗?这是一首悼念亡妻的诗,难道李先生也是悼念亡妻?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回头看时,见孟珂对她的话题并不感兴趣,而是自己拉开窗帘,看外面的海景。
夏霁知道他对这样的话题不感兴趣,也就懒得和他讨论,自己翻看书读起来。
孟珂见夏霁自己看书不理他,却又闲住了,凑过来要和她说话。
“那位李先生肯定是有钱有势的人,可是我不搞不懂,他那么有钱,干嘛要去那样的小店吃东西?而且还带了那么多的人去?他能随意就调动这么好的船来送我们,又不收取费用,要说他没有目的我也真是不信,要知道越有钱的人越刻薄的,怎么可能会花费这么多的钱来送一个陌生的女子?”
孟珂这话倒也说得在理,夏霁也认为这确实挺可疑的。
“但我相信他没有其他的目的,他是不是好人我不评价,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好人也有可能做坏事,坏人也有可能做好事。”
孟珂竖起大姆指:“这话我点赞!像我就是一个坏人,但我也经常做好事。”
夏霁嗤之以鼻,“没人说你,你少臭美了。”
“好了,你休息吧,我到门口守着去,你放心睡一会儿,你睡醒了叫我,我再进来陪你聊天。”孟珂说。
“我看不必了,你回自己房间去睡吧,李先生既然不害我们,那他安排送我们的人也肯定是他信得过的,我认为不会有什么危险。”夏霁说。
“那好吧,我也回房睡一会儿去。”孟珂说完就走出去了,还叮嘱夏霁一定要把门锁好。
夏霁也无睡意,站在窗前看外面,外面在下雨,雨幕中的大海一片苍茫,看了让人很是压抑。
想想来到韩国的经历,还真是很有戏剧性,她当然也不是那种很草率就下决定的人,但她却从内心里就很信任李先生,竟然主动找他帮忙,然后上了他亲自安排的船。
这其中的风险当然是巨大的,船上的几个男人要是在这海中要对对付她和孟珂,那恐怕真是巨大的灾难,回头想想真是如孟珂所说,她太任性了。
夏霁自己都觉得奇怪,经历了那么多事的人,当然是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的,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就信任李先生。说不上是为什么,完全就只是一种感觉。
躺下读了一会那本旧书,夏霁也就慢慢地睡了过去。
不过确实没有在船上睡觉的经验,睡得并不深,约一个小时后,她就又醒了过来。
打开房间门,看到孟珂坐在她房间门口,正在玩手机,此时船已经远离码头,手机当然是没信号的,他只是在玩手机上的小游戏。
原来他并没有回房去睡,一直在门口守着呢,可能是太困太无聊了,于是就玩起手机来了。
夏霁内心很是感动,孟珂虽然话多嘴贱,但对她和吕庭筠真是没得说。
“别玩了,进来吧,咱们聊天。我不睡了。”夏霁拍了拍他的头。
“姐,我最烦别人碰我的头了!”孟珂一下子炸了起来。
夏霁最不信的就是这种邪,又伸手碰了一下,“你这头是老虎屁股,还摸不得了?我偏就碰一下你要怎么的?”
孟珂又软了下来:“不敢怎么的,姐,求你别碰我的头了,我不习惯。”
“好吧,饶了你了。”夏霁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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