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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幽幽地从沙发上站起,问一旁的张姐:“程天画在哪上班来着?”
“在希望医院。”张姐答。
老太太点了点头,冲她吩咐了一声:“去备车。”
老太太去到医院的时候,程天画刚好要下班,看到老太太和张姐,她微微一讶,但还是礼貌地唤了声:“奶奶。”
老太太点点头,笑得有些凄然:“没想到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奶奶。”
程天画不语,心下暗暗猜测着老太太的此番目的,比起上一次的冷酷与霸道,这次的她显得弱势了不少,又回到那个温柔体贴的模样了。
“可以一起喝杯茶么?”老太太问道。
程天画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她和施意约好七点钟一起吃火锅,现在才五点半,还有时间。她点头:“可以,附近刚好有一家不错的茶馆。”
程天画照着上次顾子灏教的方法慢条斯理地泡起了茶,泡好后给老太太倒了一杯,从头至尾,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老太太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清香四溢的龙井,终于开口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请求你留在慕希身边。”
“奶奶不是已经把我留下了么?”程天画清冷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味道和顾子灏泡出来的还是有差别的,只是眼下的二人都没品茶的心思,固然没人在意。
“上次因为生气,因为担心,所以把话说得有些绝。”老太太歉疚道:“其实我明白,我那么做能留得住你的人,但留不住你的心。”
“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后,奶奶觉得我的心还回得去么?”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爱慕希?”
有没有一点爱沈慕希!
程天画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一时间既然无法回答。
如果说没有,那是骗人的。
当沈慕希带她游遍大半个日本,为她包下整个天都欢景台看流星雨,不顾自身性命地为了挡下那至命的砖头,将她从车祸中救出。即便只是将她当成一个替身,她依然是感动的。
然而,他对她的伤害也是接连不断的。
恨和爱,她已经衡量不清究竟谁重谁轻了。
老太太微微一笑:“你是爱他的对不对?既然爱他,为何又要离开呢?”
“婚姻不是靠一方去爱就能够维持的,在刚入沈宅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要和慕少好好过,可后来才发现现实根本没那么容易。”
“之前是因为有何惠在搅局,现在何惠走了,你和慕希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大灾小难。”老太太望着她顿了顿:“况且,你怎么知道你和慕希的婚姻只有你一方在爱?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慕希对你的感情吗?”
“他爱的不是我,是杨小姐。”
“你错了,他如果不爱你,就不会为了让你得到自由甘愿在半个月内娶别的女人,更不会拉下自尊去求顾子灏帮忙。”
“顾子灏?”程天画不解,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顾子灏今天去沈宅了,说要娶你为妻,让我放你自由。”
“什么?”程天画讶然。
老太太微微一笑:“很讶然吧?我也很讶然,但我更讶然的是,居然是慕希请求他这么做的。”
“因为杨恬欣,慕希和顾子灏从小就不对盘,任何事情都喜欢在暗中较劲,谁也不肯服输对方。可是今天,慕希却为了你去求他,这难道不是爱的体现么?”
程天画确实是惊讶的,也确实很感激沈慕希,但是......。
她还是摇头:“对不起,我和慕少都已经决定了。”
她不能再因为一次感动而全身心地扑腾上去,最后才发觉那是错误的。
听到她这么说,老太太失望地深吸口气,道:“婚姻不是儿戏,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如果我考虑的结果不变,奶奶会放了我么?”
“不会。”
程天画本能地倒吸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从茶馆出来后,程天画直接前往和施意约好的火锅店,施意已经等在老位子上了。
自从因为顾子灏翻脸后,今天两人还是头一回坐在一起吃饭,程天画放下包和外套,打量着她问:“法国那边的拍摄结束了?”
“结束了,整部剧都已经杀青了,就等着看我的精彩演出吧。”施意扔给她一份点单卡:“看看你有什么要添加的。”
程天画低头看菜卡,施意打量着她问:“刚刚你说你和沈老太太在喝茶?”
“嗯。”
“她又在向你灌迷汤?”
“算是吧。”
“你呢?被她感化了没有?”施意伸手挑起她的下颌,打量着她:“啧啧,连眼角都蕴藏着忧郁,看样子是被她感化了。”
“没有啦。”程天画一把推开她的手,随即抬头盯着她一本正经地问:“我问你个事。”
“问吧。”施意低头吃起了小吃。
“小宋是谁?”
施意一怔,抬起头颅讶然地盯着程天画,半晌才张了张嘴:“小宋......?”
“嗯,那晚你喝醉时叫出来的名字。”
“是......么?”施意佯装出一副无辜的迷糊样:“是你听错了吧?我不认识什么小宋啊。”
程天画打量着她,语带威胁:“你最好是真的不认识,如果敢跟我藏什么小秘密,我绝不饶你。”
“别光警告我,你也一样。”施意将她对准自己的筷子拍了下去,哼哼的两声威胁。
“我才不会。”程天画低头继续看菜牌。
紧接着,她听到施意突然唤了声:“顾少。”
她微微讶然,抬起头来,果然看到顾子灏正在往这边走来,显然是刚从店外走进来的。
令程天画和施意感到惊讶的是,顾子灏携在身侧的美女居然是那个活泼可爱的顾佳琪。大老远的,顾佳琪就在对着二位挤眉弄眼。
顾子灏和顾佳琪,确实是一对奇怪的组合,因为据程天画所知顾佳琪是有未婚夫的。
“你们也在?”顾子灏在二位旁边站定道。
“你不是不喜欢吃火锅么?”施意睨了顾佳琪一眼,嘲弄地一笑:“顾少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你......。”顾佳琪脸上的笑容一僵,气得跳脚:“嘴巴这么贱,怪不得会被男人抛弃!活该!”
施意随之气结,不屑地扫了她一眼:“等着吧,你迟早也会被抛弃的。”
和顾子灏沾上边的女人,注定会是悲剧一场!
程天画笑着圆场:“你们两个别一见面就争执,这里可是公共场所。”
“你们认识?”顾子灏打量着大伙。
“只要是你的女人,多半都能彼此认识。”施意皮笑肉不笑地嘲讽了一句。
顾子灏并未生气,依旧眉眼含笑:“佳琪是我的堂妹,我之前答应过陪她来吃火锅,今天刚好有空如是就来了。”
原来是堂妹,怪不得都姓顾呢。
程天画偷偷看了施意一眼,心下好笑原来是这丫头吃醋吃错对象了。
“要不......一起吃?”程天画打量二人出于礼貌地问了一句。
“好啊好啊。”顾佳琪兀自走到程天画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顾子灏只好跟施意共坐一张沙发,施意往里面挪了一半位置,杀人般的目光久久停在顾佳琪的身上。
她缓解了一下脸上的情绪,冲顾佳琪微微一笑:“那天晚上,谢谢你。”
顾佳琪以为她是诚心示好,忙笑眯眯地摆手:“不客气,我是看在你差一点成为我嫂子的份上才把你从厕所捡出来的。”
果然,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是顾子灏女朋友的身份了。
不过又能怎样?顶多就是让她看了一场笑话罢了。
施意无所谓地一笑,将菜牌递给顾子灏让他加菜。
顾子灏并不喜欢吃火锅,也没兴趣加菜,倒是顾佳琪兴致勃勃地点了一大堆东西。
在吃火锅的过程中,顾佳琪一个劲地劝酒,几杯下去,程天画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死活不肯再喝。施意和顾佳琪喝着喝着就醉了,醉了就开始互揭伤疤,互相嘲笑,然后一起骂身边的臭男人!
顾佳琪拍着桌子嚷了一句:“你……算好了,我哥没有给你弄个私生子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家那位的儿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我……还没嫁给他呢,就已经要做好准备当后娘了......。”
“只要......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当后娘也没关系,对吧?小画。”施意举起杯子,冲程天画伸了过来:“来,小画,我敬你一杯,祝你和顾少和和美美。”
“小意......。”程天画偷偷看了顾子灏一眼,小声提醒:“别喝了,你会醉的。”
“来嘛,就一杯。”
程天画没办法,只好举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仰头喝尽。
“我也要敬你一杯。”顾佳琪也冲程天画伸过来酒杯:“我也祝你和......咦?不是应该和慕少么?怎么会是顾少......。”
“好了。”一直沉默着的顾子灏突然出声了,将顾佳琪伸向程天画的酒杯挡了回去:“小画不会喝酒,你别逼她。”
“没意思。”顾佳琪不高兴地咕嘟一声,随即又笑了,将酒杯一转伸向施意:“同是天涯沦落人,来,我们自己喝。”
“干。”施意与她相碰。
“够了。”顾子灏紧接着又挡下施意的杯子:“你也是一样,别喝太多了。”
“要你管。”施意躲开他的手。
“就是,才不要你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汗管。”顾佳琪在一旁拆自家哥哥的台,喝完一杯又去倒下一杯,发现酒瓶已经空了,烦躁地埋怨一声:“又没了。”
“服务员......。”施意向服务员招手。
“算了。”顾佳琪打断她:“喝啤酒没意思,我请你喝好酒......。”
她打了个酒嗝,一脸得意道:“告诉你哦,我家里收藏了一大堆好酒。”
“好啊......我要喝好酒。”
“走......回我家喝去。”顾佳琪从椅子上站起:“我有司机在外头等着......现在就可以去。”
眼看施意真的起座要跟顾佳琪走,程天画忙拉住她:“你真要去喝下半场啊?”
“当然啊......难得找到一位同病相怜的知音......当然要喝。”施意搂上顾佳琪的臂弯,两人转身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程天画忙追上去。
“你又不会喝,去了也是扫兴。”施意笑着扫了一眼正在低头拨电话的顾子灏,凄凉地笑了,将程天画推回沙发上。
程天画并没有惊觉到施意的刻意离去是为了给她跟顾子灏单独相处的机会,如是转向顾子灏道:“她们......。”
“放心吧。”顾子灏打断她:“我已经给佳琪的司机打过电话了,他就在门口。”
“哦。”程天画稍稍放下心来。
顾子灏招来服务生买单,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走吧,我们也回去了。”
两人一起走出火锅店,程天画原本想到出租站台打车,顾子灏却在她身侧道:“陪我走一段?”
程天画微讶,抬头望着他:“你的车呢?”
“我是和美佳一起坐司机的车来的。”
“哦。”程天画想了想,正好她有话想问顾子灏,关于他今早到老太太面前谎称要娶她的事。
两人一起迈步走出停车场,由于视线不是太好,程天画差点绊在路边的小台阶上。
出于本能地,她一把攥住顾子灏的袖子,稳住自己。
“小心点。”顾子灏反手拉住她的小手。
“对不起,我就是不能喝酒,一喝就头晕。”程天画歉疚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温暖的掌心抽了出来。
“这就醉了?”他问。
“倒也没有。”程天画笑笑,微醉不算醉,至少她的大脑此时还是清晰的,行动也还凑和。
夜色迷蒙,霓虹璀璨,两人就这么一直往前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前面就是滨江路,江风夹带着丝丝冷意迎面袭来。
程天画本能地拉紧身上的衣服,耳边传来顾子灏疼惜的声音:“要不我们打车回去吧。”
程天画抬头望着他,问:“我想看看江景,可以么?”
“你不冷么?”
“不冷。”
“好,我们到那边坐下。”顾子灏领着她往前面的一条石椅前,脱下身上的大衣罩在她身上:“喝了酒容不能受凉,好好披着。”
那是一件质地柔软,内里带绒毛的长款大衣,披在身上暖融融的。只是,程天画实在不好意思要他的大衣,毕竟他身上穿得并不多。
“你不也喝了酒么?”她在找一个把大衣还给他,又不会拒绝得那么明显的理由。
“我和你不一样,我平时喝习惯了。”
程天画只好拉紧身上他的大衣,点点头,随之感叹了一句:“不知道她们俩个是不是还在喝呢?”
“我想她们已经睡着了。”
“对了,佳琪的未婚夫都跟别人生孩子了,她为什么不和他分手?”程天画一直以来都很不明白这一点。
顾子灏无奈一笑:“豪门婚姻,多半都是残忍而无奈的,她也有她的难处。”
“不会又是父母逼婚吧?”
“对。”
“真可怜。”
“是啊,这就是有钱人的悲哀,婚姻学业爱好......一切都得为家族利益考虑。”
“那么你呢?”程天画扭头望着他:“当你跟沈老夫人提出要娶我为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父母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顾子灏听她这么一问,倒也不惊讶,只是浅浅一笑。
刚刚老太太去找过天画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是老太太亲口告诉他的。
“那么你呢?真的下定决心要跟沈慕希离婚了?”
“是的。”程天画苦凄然一笑:“就像你说的,豪门生活并不好过,我已经厌了,未来我会找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平凡人过平凡的日子。”
这是她对他的拒绝,顾子灏当然听得出来。
“什么才是适合自己的平凡人?”他问:“沈慕希不平凡吗?除去那一层渡金的身份,我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程天画沉默。
顾子灏便接着说:“在漫长的婚姻生活里头,彼此相爱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不是么?”
“是的。”
“那么离开沈慕希,你还能爱上第二个男人么?”
程天画讶然,打量着他:“你这是在劝我别离开他么?”
这可不像他的风格啊!
“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程天画轻叹:“离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我有什么理由后悔?”
也许将来会有遗憾,有怀念,但她相信自己一定不会后悔的。
“假如沈慕希心中有你呢?你还会离开他么?”
“也许......。”
“你一定又在想杨恬欣的存在了是吧?”顾子灏打断她,回过身来,双手轻轻地握上她的双肩,定定地注视着她低笑:“别傻了,杨恬欣的存在只是一个模式,一场闹剧,一抹回忆。而且是你自己一手制造出来,其实一直以来沈慕希比你更可怜,是你把他害惨了。”
“什么......。”程天画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呆呆地问:“是我喝醉了,脑子转不起来了吗?为什么我理解不了你说的话?”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自己丢失掉的那些记忆找回来吗?”顾子灏反问。
程天画摇摇头:“我一直觉得没有必要。”
“所以,你才会陷入今天的这场迷雾里。”顾子灏顿了顿,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告诉她任何关于她的过去。
告诉了她,就代表着他这辈子再也没有可能拥有她了,再也没有了......。
他并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也曾想过要为爱自私一场,可是看到她如此伤痕累累又实在不忍继续隐瞒下去。
特别是今早见过老夫人后,就更不忍了。
时间回到今早。
老太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打量着他问:“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慕希和小画都还没有离呢,你觉得这么做合适么?”
顾子灏不愠不火,不紧不慢道:“既然沈慕希无法保护小画,那就让我来保护她,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对我们大家都好。”
“你怎么知道沈慕希无法保护小画?”沈老太太生气道:“慕希目前的所做所为有哪一点不是在保护她?你以为他不爱小画吗?他爱,他早就爱上小画了。他只不过是过不了杨恬欣的那一块梗,觉得自己亏欠了小画,所以才会决定放她自由,让她去找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找一段更加美好的爱情。”
老太太顿了顿,又说:“你们只看得到他残忍的一面,却看不到他真心的那一面。况且我看得出来,小画也是喜欢慕希的,既然彼此喜欢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难道真要走到那一步......慕希在半个月内娶一个陌生女子回来,小画离开自己喜欢的男人,去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吗?”
老太太突然老泪纵横起来,盯着顾子灏痛哭哀求道:“子灏,能让慕希喜欢上一个女人不容易,我求你帮帮他们好不好?看在慕希身体不好的份上。”
顾子灏不解:“沈慕希的身体哪里不好?”
老太太抹了一把泪水,说:“慕希的爷爷和父亲都是死于先天性心脏病的,沈念童那个小东西也被遗传上了,冯院长曾经说过慕希的心脏超声反应不太好,虽然目前没什么,可我担心他迟早会出事......。”
“所以我才那么着急地逼他娶妻生子的,我怕他出事后,沈家就真的后继无人了......。”老太太说完这句,又更咽开了。
顾子灏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苦肉计一场,但他还是选择了成全。
他选择成全,不是因为同情沈慕希有可能得先天性心脏病,而是被老太太口中他们彼此相爱的话语说服了。
如果硬将程天画从沈慕希处拉到自己身边,程天画不会幸福,那么他也必定不会开心。
这就是爱情,至高无上的。
“知道程伯母为什么临死前那么强烈地想要见到沈慕希么?”顾子灏轻抚着她被江风吹乱的发丝,轻声道:“我猜,她一定是想告诉沈慕希,你才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你才是当年和他两情相悦的杨恬欣。”
程天画愕然地盯着他,只觉得四周开始天旋地转。
她一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临死前要见沈慕希,一直都不明白!
而眼下,顾子灏口中的话又是那么的惊世骇俗,令她本就因酒精不太明朗的大脑更加迷糊一片。
“你在说什么啊......。”她急的泪水都出来了。
“我说,杨恬欣才是替身,是你的替身。”
“不可能......。”她张嘴结舌,连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沈慕希也说不可能。”顾子灏微微一笑:“我一直不敢提,一方面是因为自私地想要将你抢走,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包括你。我想,每一个听我说完后的反应,都会把我当成因爱忌妒的疯子一个吧。”
半晌,程天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你真的将过去忘得很彻底。”顾子灏不免凄然。
对于多年前的那一场记忆。
她忘了,他却经年不忘!
那一年,滨城,春暖花开的季节。
滨城几乎所有贵族家庭都收到来自沈家的生日请柬,沈家的小王子头一回办生日宴,谁也不敢怠慢了,当然,谁也不想怠慢。
顾家的客厅里,顾夫人将手中的请柬往桌旁边一扔,用不屑的声音嘲笑道:“这位沈老夫人也真是好笑,儿子儿媳闹离婚闹得乱哄哄的,她居然还有心思为孙子办生日宴。”
顾安头也不抬,继续翻阅着手中的报纸说:“老夫人是因为宝贝孙子心情不好,所以才开办的这个生日宴。”
“父母都要离婚了,心情怎么能好?”
“是啊,可怜的孩子。”
顾夫人神秘一笑,三八兮兮道:“我听说沈建成是因为找到他的初恋情人了,死活要离婚娶她入门,沈太太气得天天以泪洗面。”
见老公和儿子不搭理自己,顾夫人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啊,沈太太也真是没什么好气的,这些年来沈建安身边养的女人比她身上穿的衣服还多,就算不娶这位初恋情人,迟早也会娶别的女人的......。”
顾子灏蓦地从沙发上站起,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顾夫人忙叫住他:“儿子,你上哪去?让你下来陪我聊聊功课的,你一个字都还没聊呢。”
顾子灏回头睨着她,没好气地问:“请问母亲大人您刚刚聊的是功课么?”
“那......那不是先聊点题外话么,对了,沈老夫人让你到时也过去玩玩。”
“我不去。”顾了灏想也不想。
“去,你必须得去,你和慕希可是同学呢。”
“儿子,不用搭理她,快回房温习功课去。”顾安冲顾子灏甩了一下手,顾子灏便转身上楼了。
顾夫人冲着儿子的背影添了一句:“明天记得早点起床去参加沈家的生日宴。”
回应她的,是儿子不屑一顾而去的背影。
*****
同一时间,杨家。
杨夫人来到女儿的卧房,在她身边坐下后,笑盈盈道:“恬欣,明天沈家有生日宴会,你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玩玩吧。”
杨恬欣正在画一幅素描画,毫无兴趣道:“我不想去。”
“干嘛不去嘛,很好玩的,你看妈妈给你挑了那么多漂亮的裙子,你挑一条喜欢的。”
“不去。”杨恬欣坚决。
杨夫人气结,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画笔愤然道:“你这也不去,那也不去,不交朋友,不参加活动,一天到晚就知道呆在房里画这些没用的东西,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杨恬欣被妈妈一吼,顿时泪水盈满了眼眶,一脸惊恐地望着生气的母亲大人。
杨夫人看到她的泪水,心一软,将画笔递回给她,唉叹一声道:“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够强大起来。”
“妈妈,我去就是了。”杨恬欣从椅子上站起。起身时,衣袖带动了桌面上的画纸,纸张飘飞,落在杨夫人的脚边。
杨夫人随意地扫了一眼脚下,当她看到画纸上的人头素描时,脸上瞬间被一抹讶然袭上,弯腰拾起,打量着上面的人影问道:“这是谁?”
杨恬欣慌忙将素描抢了过去,随口答道:“是别个学校的学长。”
“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你......。”
杨恬欣轻声解释:“他是市里的优秀学生代表,昨天到我们学样演讲来了。”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杨夫人问,看到女儿一脸茫然的样子,她才惊觉女儿还太小,根本不懂得爱为何物。不过能被女儿画在纸上的男生,必定是女儿所喜欢的。
她笑了,摸着女儿的脑袋道:“你还不知道吧?明天妈妈打算带你出席的正是这位学长的生日宴,沈老夫人说她还没有见过你,想见一见你呢。”
能被沈老夫人点名接见,杨夫人固然是欢喜的。
如果杨恬欣能被沈老夫人记住,长大后,必然会被老夫人列入未来孙媳妇的人选。
能跟沈家结成亲家,能让沈慕希那么聪明的孩子成为杨家女婿,她就再也不用担心杨氏会落入别人手中了,这也是她坚持要带杨恬欣出席宴会的目的。
而杨恬欣一听到明天可以去参加沈学长的生日宴,脸上瞬间被一抹欢喜的神情替代,高高兴兴地跑去挑选明天要穿的礼服了。
礼服款式繁多,色渍靓丽,杨恬欣一眼就看中了中间那条粉紫色、腰间缀有几朵立体玫瑰花朵的漂亮小裙子。
*****
生日宴是在沈家置办的。
一大早,沈老太太就和佣人们张罗着一起置办会场。
沈宅大门口缓缓地驶入一辆高级越野轿车,那是沈建成的私有座驾。
车子稳稳地停在沈老太太的跟前,车门开启,沈建成从车厢内领出来一位三十来岁,但身材和面容外加肤色都姣好的女人,还有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老太太从照片中看过这个女人的相片,知道她就是儿子的那位初恋情人。
沈建成拉过女人的手对沈老太太介绍道:“妈,这位是刘素心,你的新儿媳。”随即又拉过小女孩的手:“这位是玉清,素心的女儿。”
“老夫人好。”叫做刘素心的女人礼貌地低头问好,顺便扯了扯女儿的衣角,小女孩忙跟着唤了一句:“老太太好。”
老太太打量着低眉顺眼的女人,和明显有着西方混血的女孩,冷冷一笑:“你在慕希生日这一天把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和一个小杂种带回来,是想怎样?”
女人和女孩瞬间变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沈建成不悦地拧起眉头,嗔怪道:“妈,从今天起素心就是我的妻子,玉清是我的女儿,希望你能尊重她们。”
“尊重?”老太太冷笑:“请问她们有人格么?有尊严么?值得我去尊重么?”
“老夫人,请您不要这么说。”刘素心含泪请求。
老太太气恼地冷笑:“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建成和敏慧还没离婚呢,你就带着跟别个男人生的小野种登堂入室了,你觉得你这么做对么?”
“妈,我和素心认识在先,如果不是你逼我娶敏慧,我和素心早就在一起了。”沈建成说。
“那么你现在是在怪我了?”
“我不怪你,但希望你能够接受她们母女。”
就在老太太和沈建成争执的时候,玉清感觉到二楼有一道冷漠的视线直射在自己身上,她抬起脸孔。
二楼的露台上,一位长相俊美的少年赫然映入她的视线,她张了张嘴,惊艳令她一时忘记了老太太的侮辱。
*****
杨恬欣的卧房内,杨夫人看着杨恬欣脸上的水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追问家庭医生:“怎么样?是不是没办法了?”
谁也没有想到,昨晚还好好的杨恬欣一夜之间长满了水痘,而且还都和在脸上了,这可把急着出门参加宴会的母女俩急坏了。
家庭医生无奈地摇头:“夫人,这水痘再怎么神速也是需要好几天的来恢复的,一时半会还真是没办法啊。”
“行了,你走吧。”杨夫人不耐烦地将家庭医生轰走。
“妈妈,怎么办?”杨恬欣捧着自己的小脸情急不已:“我不要这个样子和沈学长见面,会吓着学长的。”
杨夫人无奈道:“妈妈也急啊,妈妈答应过沈老夫人要带你出席的。”
“那怎么办?”
“别急,让妈妈好好想想。”杨夫人又在屋里踱起了步子。
沈慕希那么难得才办一次生日宴会,她不能白白将这么好的机会放弃掉了,可是再看杨恬欣的脸,如果就这么带出去的话只会吓着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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