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请你搞清楚,这里是杨家,这房子这地板也都是杨家的。就算现在已经变成了王家,也是王思凡逼我嫁给他的,不是我死皮赖脸要嫁入王家!在王家的这些日子里我除了吃了王家几口饭,睡了王家的一张床外没有享过王家任何的清福。我之所以听你的话,干这个干那个,仅仅是因为尊重你是长辈,不是因为我比你们王家任何一个人低贱。在我尊重你老人家的同时,也请你尊重一下我,这是每个人最基本的素质和修养。”
“你......你......。”冷清舒脸色铁青,却突然找不到下句该说的话。
她一转身拉开大门:“杨恬欣你给我滚!滚出王家!”
冷清舒指住门口的手指刚好对准了刚好归家的王思凡,看到王思凡,慌忙将扬起的手指收回,场面瞬时安静。
王思凡立在门口,面容平静,显然已经听见了刚刚的争吵。
即便是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杨恬欣依然能够闻到他身上携带着的阵阵酒气。这些日子来,她已经习惯了见到王思凡的同时闻到酒精的味道,这也仿佛成了王思凡标志性味道。
冷清舒在王思凡面前抢先开口:“你看看,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好妻子,玩到三更半夜才回来也就算了,喊她擦个地还能吼一大堆大不敬的话出来。”
王思凡看了杨恬欣一眼,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性格他不是不知道,杨恬欣脸上发上往下淌的水渍和母亲手中的空杯子他也不是看不到。他更清楚地看到的,是杨恬欣最近带给他的名誉重创。
今天上午冷清舒给他打过电话,责备他一天到晚跟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绯闻影响自己的形象。
他感到惊讶的是王思雨居然没有告诉冷清舒杨恬欣是《花钿》的总编,如果冷清舒知道了真相,泼在杨恬欣脸上的就未必是茶水那么简单了。
“把地擦干净后上来。”王思凡淡淡地扔下这句,迈着不太沉稳的步伐往楼上走去。
冷清舒显然对王思凡的‘判决’还算满意,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也回房去了。
地板其实并不脏,除了被冷清舒泼在地上的水渍外,也没有哪块需要擦洗的。
杨恬欣用抹布将水渍擦干,回到卧房的时候刚好看到王思凡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准备服药,那是被她偷偷调换过的维生素片,维生素有解酒功效。
她一声不吭,走到饮水机前给他兑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看着王思凡服下药片,她放下心来。
王思凡因为醉了,衬衣上的扣子怎么解都解不开,他生气,烦躁地用力一扯。奈何衣服质量太好,扯也扯不烂。
“让我来吧。”杨恬欣靠近他,手指捏住那粒小小的扣子,扣子确实紧,怎么解都松不开。她渐渐地变得烦燥,额角甚至沁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
盯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王思凡不禁有些恍惚。杨恬欣从来不曾这样温柔地替他解过扣子,哪怕是他喝得再醉。
终于,扣子解开了,杨恬欣一眼就看到那敞开的锁骨旁那粒艳红色的印记,像是唇印,印在这个地方的……似乎也只能是唇印。
注视着那淡淡的一粒红,杨恬欣的心兀自隐痛,她很想知道,何恋是怎么把这粒扣子解开的。
是否像她一样,靠近他,耐心地,认认真真地.......。
又或者......像条蛇一样盘躺在他的怀里,一边拥吻,一边翻滚,用最热烈的方式将唇形印入他的胸膛。
想到这些,杨恬欣浑身一紧,慌忙甩了一下头,拒绝去探索更多让人伤心的场景。
她从浴室里面打了热水出来,用毛巾细细地擦洗那一粒耀眼的红,红印子一下就擦掉了。她却总觉得还在,手里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大了些,仿佛要连同何恋这个人一起从王思凡的心里擦拭掉。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王思凡的眼里,唇角微动,一抹嘲弄的冷笑晕散开来。
“如果真的那么在意,干脆也在唇上抹一点颜色,盖住它就好了。”
王思凡的话让杨恬欣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她的小脸因躁热而泛红。
在意?她怎么可以在王思凡面前表现出对他的在意?
她将毛巾扔进盆内,脸上有着倔傲的神情:“我在意,是因为何恋是我的同事,我不想和她共同拥有一个男人。”
“她比你有情调。”王思凡闭目养神。
“她解钮扣的能力也比我强。”杨恬欣戏谑地说完,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脸色渐渐地归于认真,说:“王思凡,我们离婚吧,别再这么互相厌恶下去了。”
厌恶,其实只是王思凡对她的感觉。
而她,无论王思凡之前做过多少伤害她的事情,她还是很卑贱地忍着他,让着他。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可笑,很傻,甚至可以说得难听点叫很不要脸。
王思凡最讨厌的就是听到她说离婚,因为他还不允许。
一如即往的,他语气冰冷地回应了她:“离婚?休想!”
******
虽然王思雨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无限厌恶,但杨恬欣还是当面感激了她没有将报导王思凡的事情告诉冷清舒。
面对她,王思雨仍然一脸的冷漠,甚至用嘲讽的目光睨着她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不告诉妈事情真相,是因为担心妈被你气坏身体。”
说完,王思雨甩下她下楼去了。
餐桌上,冷清舒一边吃着三文治一边瞅着王思凡责备道:“之前那些报导都还没有说得太过份,这次的离普成这样,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居然还敢在外面鬼混到大半夜才回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一点看起来像杨氏集团的总裁人?难怪会把谈拢了的合同给黄掉。”
王思凡不说话,王思雨也不敢出声,杨恬欣则低下头去默默地啃着手里的面包。
冷清舒又说:“这本叫《花钿》的杂志,为了销量不择手段,连我们王家的人都敢招惹,一定要让它付出惨痛的代价!”
感受到冷清舒满腔的愤怒,杨恬欣把头压得更低了,心脏也在这个时候‘突突’地跳得利害。
“妈,要不咱们干脆把花钿吞掉,再捏碎它得了。”王思雨有意无意地瞅了杨恬欣一眼含笑道。
冷清舒沉呤了两秒,点头:“我看也成。”
杨恬欣倏地抬头,看着冷清舒一脸正经的样子,心里更加担忧起来。
没有什么事情是冷清舒做不出来的,这一点杨恬欣在是近这段时间就看出来了。虽然杂志社不是她的,可毕竟是工作了那么多年的地方,是她帮着安钿一起经营起来的,就这么毁掉的话,其实她和安钿一样不舍。
她很想请求冷清舒高抬贵手,可以她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发言参与议事,也从来不曾参与过。
眼看着冷清舒意已决,她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开口:“妈,花钿杂志的老板是安氏集团安天洋的千金。”
她以为冷清舒会因为杨忌到安天洋这样的后台收回成命,冷清舒却一个瞪眼扫了过来:“你想说什么?恐吓我?”
杨恬欣重新低下头去。
“我妈是被吓大的。”王思雨调笑地瞅了她一眼,说完转向王思凡,笑盈盈道:“大哥你听见了么?把花钿收了。”
王思凡也和她一样瞅了杨恬欣一眼,牵动唇角冷笑:“看她们接下来的表现。”
杨恬欣实在不知道王思凡还想要什么表现,赔偿他那所谓的两亿项目损失?还是......爱上他?而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她或者安钿能办到的。
******
杨恬欣将杨氏打算收购花钿杂志社的计划告诉安钿时,安钿急得团团转,在诺大的办公室内一边来回跺着步子一边气急败坏地叫骂:“这个王思凡也太不是东西了,敢做不敢当,居然还要收购我的花钿?还真把自己当统领天下的天王老子了?”
她将步子跺得极快,裙摆牵起的轻风吹在杨恬欣的脸上,冷嗖嗖的,一如王思凡那句句带刺的话语打在身上。
王思凡也许不是安钿头上的天王老子,却是她的。
看到杨恬欣沉默,安钿以为她不高兴了,忙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恬欣,你别不高兴,我只是骂着玩的,而且你也看到了是王思凡欺人太甚。”
“我没有不高兴。”
“真的?”
“嗯。”
如今的王思凡,别说安钿,就连她自己都很想狠狠地骂上一顿。如果能像安钿这样毫无杨忌地骂上他一顿,心里是否就能够舒畅许多呢?
“恬欣,你别怪我多事,你看他手段那么狠,他就一定不是个好人,我劝你也赶紧离了吧,省得一天到晚被他欺负,这也就算了,还一天到晚以桃色新闻上头条让你难堪。”
安钿就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离婚,杨恬欣心里的苦一点一点地泛滥开来,她又何尝不想?
杨恬欣苦涩地动了动红唇,正想说点什么作为回应的时候,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男声:“你们安总呢?”
“安总在办公室。”有人说。
听到这个声音,安钿欣喜地走了出去,拉住父亲的手臂就开始撒娇:“爸,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死活的。”
安钿笑嘻嘻地说,末了还在安天洋的左脸上响亮亮地亲了一下:“爱死你这个老家伙了。”
安天洋是个年过半百依旧气宇轩昂的男人,一看就是混迹在商场中的角色。
然而不管他怎么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在安钿面前依然有着掩藏不住的慈祥。这也是杨恬欣最羡慕的一点,能拥有一个这么宠爱自己的父亲,一定很幸福吧?
从小她父亲就离工人世了,虽然母亲再婚,可到底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享受过真正的父爱。
安天洋这次没有被安钿的甜言蜜语迷晕,冷着脸甩开她缠在自己臂弯里的手嗔怒道:“谁说我要管你的死活了?安辰呢?马上让他给我滚出来!”
“原来是来找大哥的。”安钿小嘴一翘,转过身背对着他:“安总大人,你的好儿子不在我这,还是上别处找去吧。”
“说谎!他不在你这还会在哪?”
“拜托,安总大人你就给了我这么一点破地方办公,一目了然了好吧?”
安天洋扫了一眼四周,示意身边的助理到里面的小办公室找,直到看见助理摇头才相信了安辰是真的不在。
临走时安天洋用手指在安钿的额头上点了一记,咬牙威胁:“以后再敢让你哥帮你搞这搞那的,我自己出钱赞助杨氏吃了你的杂志社。”
“爸,你不是我亲爸!”安钿对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跳脚。
安天洋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你也不是我的亲女儿。”
“安总裁我要跟你断绝关系!我要拐卖你儿子,我要离家出走!我要......”
“好了,人家已经走了。”杨恬欣拉住气得像个女疯子般在公司里面乱窜的安钿。
要数天底下最不顾形象的女子,就数她安大小姐了!
******
因为前一晚才跟冷清舒冲突过,下班后杨恬欣早早就回家了。
冷清舒在后院跟一帮阔太太打牌,王思雨没有回来,王思凡更不可能那么早回来了。
没有他们在杨恬欣反而感觉自在些,她在卧房收了几封邮件,门外传来曾姐的呼唤声。
她合上电脑,看着笑盈盈的曾姐,心下疑惑她今天遇到什么事情那么开心时。曾姐说道:“少夫人,少爷刚刚打电话回来说想吃您做的海参乳鸽汤,让您给他送到公司去呢。”
王思凡想喝她做的乳鸽汤?杨恬欣微讶。
除了上回王思凡故意刁难她,让她去做过一次乳鸽汤外,其它时间便再也没有要求过了。而那仅有的一次,也是在她把乳鸽汤端上桌的时候,王思凡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走了。
像是约好了般,王思凡和王思雨都不再喜欢吃她做的乳鸽汤。
今天却让她做好了送去公司?
“是么?”她不敢确信地问了一句。
曾姐仍是笑盈盈的:“是啊,我也感到意外呢,不过少夫人这是好事啊,证明少爷他对你的成见不那么深了。我一早就说嘛,慢慢来,等时间久了,感情自然就好起来了,这不......唉呀,看我真是多嘴,尽说些没用的,我先下去准备材料了啊。”
曾姐说完走出卧房去了。
杨恬欣稍稍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唇角荡着浅笑的女人是她么?
王思凡想喝她做的乳鸽汤了,这会是一个好的开端吗?
她从椅子上站起,下楼,脚步从未有过的轻快。
乳鸽汤香喷喷的,杨恬欣小心翼翼地将它装入保温瓶,不舍得撒一滴出来。
道别过比她更兴奋的曾姐,她出门了。
窗外的夕阳暖暖地透着玻璃照在杨恬欣的身上,膝上的保温瓶也是暖的,透过她的掌心直达心尖,一切都是那样暖洋洋的。
她并不知道,这一道道的暖意并非源自窗外的阳光,也并非源自保温瓶里面的热汤,而是王思凡,是王思凡的突然大转变。
闭上眼,既有些不舍得从这份难能可贵的小幸福中醒来。
直到司机将车子停在杨氏大楼前喊她下车时,她才睁开双眼,冲他抱歉地笑笑。
司机的脸色有些不对,目光穿过她望向杨氏大楼入口处,杨恬欣以为那是他不耐烦的信号,加速推开车门下了车。
跨出车厢那一瞬,她才明白司机刚刚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了。
那携手并肩,亲密相依地往大楼里面走的有情人,不正是她的老公跟她的同事何恋么?
杨恬欣的脚步僵在原地,瞬间如被灌铅。
他不是想喝她做的乳鸽汤么?不是在慢慢改变对她的态度么?为何还要在明知道她会出现的时间里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不伤她个体无完肤,他就不甘心么?
杨恬欣死死地咬着唇,夕阳还是暖的,手里的汤也还是热的,身和心,却在一瞬间被冰封般冷得难受。
偏偏这个时候她又感觉到了那些个该死的镁光灯,目光倏地一转,对上那个似曾相识的镜头和男人。
又是他,这些唯恐天下不乱蓬的偷/拍狂!
杨恬欣怒目对上那美貌男子,美男子放下镜头想像上回一样道歉时,一个球状物突然飞向他,正中胸口。
他‘啊’的一声,保温瓶里的汤撒了他一身,烫得他在原地跳着脚打转。那可是杨恬欣一直护在怀里的新鲜乳鸽子汤啊!
杨恬欣却并不关心自己是否把他烫伤了,迈步走过去,拾起摔在地上的保鲜瓶,语气不冷不热:“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跟踪我,就不是请你喝汤那么简单了。”
“我只是路过.....喂......!小姐!你可不可以讲点理啊......!”
眼看着杨恬欣步入杨氏大楼,他想追上去理论一下,低头一看自己身上都在滴着汤水,只好作罢。
其实杨恬欣并不打算续继前往杨氏大楼,走进来是为了甩掉那位偷/拍自己的男人。如今站在大堂正中间,她一时间既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空瓶,再看一眼电梯,最终迈了进去。
因为是下班时间,办公室里面加班的人不多,秘书部几位留守的职员嘴里跟她打着招呼,脸上却有着看好戏的表情。
谁都看得出来王总的办公室里即将上演一出原配斗小三的精彩场面。
王思凡办公室里面的场景如她所料,两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何恋整个人都靠到王思凡的身上去了,看到她进来,既还敢大大方方地冲她打了声招呼。
仿佛,王思凡是她的老公,而杨恬欣只是一个送汤的阿姨。
王思凡扫了一眼杨恬欣,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保温瓶上,淡淡地命令道:“把汤拿过来。”
杨恬欣走过去,将保温瓶放在桌上。
自始至终,她没有表情,没有话语,娴静得让人生恨。
是谁说的,对付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他采取无视的态度。
王思凡将保温瓶捧到何恋面前,微笑替代了脸上的冷漠:“你不是说想吃乳鸽汤么?恬欣煲的乳鸽汤一绝。”
“是么?”何恋笑眯眯地接过保温瓶,抬头瞅住杨恬欣嗔怪道:“恬欣,枉我跟你同事这么久,居然藏私。”
“这不给你送来了么。”杨恬欣浅浅地笑。
杨恬欣坚持笑到游戏收尾,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泪水往肚子里流。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怜得可笑,明知道王思凡恨自己入骨,居然还美滋滋地给他煲汤,还亲自给他送到办公室来饱受小/三的羞辱。
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可笑的女人么?
何恋转向王思凡,双手圈在他的手臂上来回摇晃,嘟起小嘴撒娇:“王思凡,你用一盅乳鸽汤就想打发我?不行,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出席今晚的宴会。”
“不是跟你说了么,今晚的宴会市长大人点名要她陪我一块出席。”王思凡用下颌点了一记杨恬欣所在的方向。
何恋漂亮的小嘴撅起:“宴会又不是叶市长家的,她凭什么?”
“就凭她是叶市长。”王思凡看了杨恬欣一眼。
他侧脸看着杨恬欣,很难从她脸上看清事情的蛛丝马迹。
在听到叶市长这个人物时,杨恬欣就发起了怔,又是叶市长,这个叶市长为何对她的事怎么总是那么上心呢?
是因为同情她,想帮助她吗?
“你去找刘秘书,她会带你去换礼服,换完后在一楼大堂等我。”王思凡一开口就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杨恬欣抬眸,望着他问:“我想知道是什么宴会。”
“是什么宴会又如何?你还有拒绝的权利?”
“我有,毕竟脚长在我身上。”
王思凡有种被呛到的感觉,杨恬欣的反应让他气恼,今天的杨恬欣,似是吞了火药。
吞了火药的恬欣......。
他不怒反笑,笑得极玩味。
“安氏集团安天洋的儿子学成归国,明天正式进驻安氏,今晚是他的接风宴。”他云淡风轻地说。
安少爷的接风宴?她怎么没有听安钿提起?
也对,安钿跟安天洋正在上演‘断绝父女关系’这种闹剧,自然没心思搭理什么接风宴。
虽然她没有见过安少爷,可常听安钿提起过,还看过不少他为《花钿》摄影的美图,最主要,他是安钿的哥哥,这样的宴会应该不会太遭罪才是。
只是带着她这位毁过容貌的人出席宴会,他不觉得难为情么?
杨恬欣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手掌抚上门把,将门拉开一条缝的时候,身后传来何恋邪肆的声音:“恬欣,谢谢你的乳鸽汤了。”
“不用谢,您请慢用。”她尚未重新迈开脚步,何恋的惊呼声乍响,抬眼望过去,只见她双手捧着保温瓶的盖子,愣愣地望着保温瓶里面。
杨恬欣唇角牵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其实保温瓶里的情景并没有何恋反应得这么糟糕,只不过是乳鸽汤变成了水龙头里的自来水罢了。
看着办公室内两人怪异的脸色,杨恬欣觉得自己此趟来得值了。
“你......什么意思?”何恋小脸铁青地瞪住她。
杨恬欣冷笑:“你也就配喝它了。”
“你......!”何恋气结,转向王思凡的时候眼眸中散发出求助的光芒。
王思凡的脸色从看到保温瓶里头的情景时就被一片阴霾笼罩,他断是没有想到杨恬欣会有此种举止。心间一丝气恼一丝难堪,灼得他血液涌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血管迸发而出。
敢跟他玩挑衅?这个女人成长得倒是挺快!
他定睛的时候,门口早没了杨恬欣的身影。
******
二十分钟后王思凡下到一楼大堂,杨恬欣已经换好礼服等在一楼。
那是一件粉紫色抹胸式拽地长裙,胸前缀着的粒粒珍珠与玫瑰花朵,与裙脚的玫瑰花边极相呼应。礼服是收腰式的,将杨恬欣原本就不差的身材收得更加美丽动人。
栗色的发丝软软地垂在颊边,很恰好地盖住上面的那一块伤疤。
迈出电梯看见她的瞬间,王思凡有了那么一刻的错觉,曾经的杨恬欣回来了!
高挑的身段,秀气的脸蛋,甜美中透着妩媚......这不正是杨恬欣最具有的特质么?
然而,王思凡很快就清醒过来了,他的妻子虽然不像别的女人那般喜欢迎合他,讨好他,却也不会这样安静,安静得像个木偶。
就连看到他下来,她也只是从真皮沙发上站起,像个机器人一般挪到他身侧,和他一起走出大堂。
深秋的天气已是极冷,坐在车厢内,杨恬欣无意识地用手搓了搓裸/露在空气里的手臂。
真该套件外衣来的,她懊悔地想。
垂着的眸,目光所及之处是裹在身上的那一袭紫色,那是她喜欢的颜色,也是她喜欢的款式,王思凡居然还记得。
到达会场后,两人一起下了车子,王思凡扫了一眼杨恬欣被冻紫了的手臂,什么话都没有说。
杨恬欣将手臂挽上王思凡的臂弯,和他一起往会场里面走。
头一次以王思凡女伴的身份出席盛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王思凡忙着跟一些围上来的商业精英打招呼。
有人说王夫人长得真漂亮,也有人说王总和王夫人真是琴瑟和鸣,金童玉女。
听着这些场面客套话,杨恬欣只觉得胃部酸水翻涌想吐,怎么听怎么虚伪。她偷偷瞥了王思凡一眼,发觉他笑得一脸迷人,仿佛真是那么回事般。
这个男人的表里不一,她在婚礼当天就已经见识过了,不该惊奇的。
目光透过一帮笑脸盈盈的男女,杨恬欣看见了叶市长,对方正在跟几位贵妇攀谈,目光却不时地往这边瞟来,接触到杨恬欣的目光时,唇角一弯,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叶雅诗摆脱贵妇们的纠缠往两人走来,彼此打了招呼后,牵起杨恬欣的手将她打量一翻,微笑道:“这身衣服很好看,是你的眼光吗?”
“不是的,叶市长。”无论叶雅诗怎么热情,杨恬欣对她都是极度生疏的。
除了前几天在采访中见过叶市长一面,杨恬欣从未跟她有过瓜葛,她不明白叶市长为什么会对她那么热情。
是因为同情吗?同情她的遭遇?同情她的毁容?
“那就是王总的了?”叶市长转向王思凡。
“主要是恬欣穿着好看。”王思凡微笑。
“衣服虽美,只是......。”叶市长一手牵起王思凡的手,一手牵起杨恬欣的手,将两人的叠在一起,望着王思凡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你一路上都没有牵过恬欣的手?所以你感觉不到她的手已经冷得像块冰?”
王思凡的脸色微恙。
杨恬欣迅速地瞥了他一眼,抽回手:“我不冷。”
叶雅诗的一片好心,却让杨恬欣倍感压力,单是看王思凡的脸色,她就知道他心里不爽快。
那么心高气傲的王思凡,哪能容许一个不相关的人来批判他的不是?即便对方是滨城市的一把手。
杨恬欣正愁着该怎么甩开这位莫名其妙的市长大人,幸好有一位刚入场的贵妇迎上来,一脸惊喜道:“天啊,叶市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
“安总是我的高中同学,纯属个人行为,不代表政府部门。”叶雅诗忍着不耐随口应付着前来拉关系的人,想跟杨恬欣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王思凡已经携杨恬欣往里走去。
王思凡俯在杨恬欣耳边,用嘲讽的语气说:“我怎么感觉叶市长对你格外不同?你确定自己跟她没什么关系?”
“实话告诉你吧,我跟她正在密谋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王思凡挑眉。
“灭掉杨氏集团,连渣都不留。”杨恬欣横了他一眼,拿起侍者手中果汁喝了一口。
王思凡讶然,随即笑了,长臂搂上她的肩膀:“看来你是真心恨我。”
真心恨他?杨恬欣苦笑。
王思凡,你就尽管得意去吧,等哪天把我的耐心透支了,你就连被我恨的资格都没有了。
感觉到腰际被什么东西掐了一下,杨恬欣慌忙回神,抬头,这才发现王思凡和对面两位男人正盯着自己瞧。她意识到自己走神走得太过了,歉疚地笑笑:“对不起,我......。”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适合些。
王思凡的手挽在她的腰际,笑盈盈道:“安总,安少,很抱歉,我刚刚逗她说了句比较难理解的话,把她弄神游了。”
他说完又转向杨恬欣:“这位是安总,你应该一早就认识了,这位是安少爷,刚刚学成归国,商界新星一枚。”
杨恬欣望过去,没错,安天洋她一早就认识了,至于安少......当她看到站在安天洋身侧的美男子时,脸上瞬间浮起一丝讶然,居然是他?
那个几次偷/拍她,今天下午才被她泼了一身乳鸽汤的男人?
他不是哪个报社的记者么?他明明说过跟她是同行的。怎么一转身,居然成了安氏集团的未来接/班人?
为了不使自己再次失态,她脸上的惊讶只留存了两秒便恢复正常了,礼貌地冲他伸出手:“你好,安少爷。”
安辰握上她的手,笑得极尽邪肆。
两人潜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波涛暗涌瞒得过身边任何人,却瞒不过王思凡的火眼金睛。他强压住心底的那一丝不悦,挑眉问道:“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杨恬欣愤恨地瞅了安辰一眼,这也算认识吗?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她又偷偷看了王思凡一眼,果然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漠,连着他搁在她腰间的手掌,也跟着紧了几分。
这是他生气的征兆。
安天洋客套地笑:“王总,前些日子小女因为一篇报导多有得罪,都怪我总为她的杂志社撑腰,把她惯坏了。您要是想收购它解气,本人定无二话,算是我们安家向您赔礼道歉吧。”
王思凡笑笑:“希望界时能给个好价钱。”
“那是一定的。”安天洋哈哈一笑,冲二人举了举杯:“抱歉,前面还有客人,你们请自便。”
安天洋率先走了,安辰跟上去,临走的时候回头冲杨恬欣投来暖昧的一笑,逼得杨恬欣不得不垂下头去回避。
为了避免王思凡说一些难听的话出来羞辱自己,杨恬欣抢先开口道:“你真的打算收购花钿?”
王思凡睨了一眼安天洋父子离开的背影,眼里划过一抹诡魅:“安天洋也是只老狐狸。”
“什么意思?”
“你不会去问安少么?我看你跟他眉来眼去得挺欢乐的,应该很熟吧。”
杨恬欣看着王思凡眼里的鄙夷,原本想解释一下自己跟安辰只是在路上见过一两回,一点都不熟。话到嘴边却吞吐了回去,凭什么他可以跟何恋肆无忌惮地羞辱她,而她却要向他解释自己跟安辰那子虚乌有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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