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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来了。”程天画微仰小脸,注视着已经恢复宁静的夜空轻喃。
他们站得高,自然看得清,看得远,沈慕希看了一眼流星消失的方向,打量着一脸平静的程天画。
他以为她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看到流星就手舞足蹈地开始欢呼许愿,就一旁连有工作在身的服务员都忍不住地欢呼起来并且偷偷地许了愿,她却格外平静。
“你怎么不许愿?”他疑惑地问。
程天画笑笑:“我不相信流星真能让人愿望成真。”
“当然不能,但女孩子不都信它么。”
“我只相信它是能给人带来晦气的扫把星。”黯然神伤盈于眼底,她轻声道:“五年前我从医院醒来那夜,窗外也在下流星雨,我很欣喜,对着流星许了无数遍同样的愿望,希望它能助我恢复记忆,可是一直到今天,我也没能想起过往的分毫,反而在第二天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
沈慕希看着她被悲伤笼罩的侧脸,他极少听她提起过去,也极少问她。因为他知道她的过去一直跟快乐沾不上边,不忍让她回首。
“不是每一次都那么悲剧的,也许这一次会成真呢?”他笑,希望她能够从过去的悲伤中走出来。
程天画抬头望着他,他不是也不相信流星的么?
“试一下?”他鼓励着。
无数的流星划过天际,程天画闭上眼。
她有太多的愿望想要实现,她希望母亲的手术能够成功,她希望施意能够原谅她,她希望自己可以怀孕成功,她希望.......自己可以跟沈慕希一辈子在一起。
这些愿望都太难实现,既然太难,不如许一个简单点的吧!
希望明天早上醒来,枕边依旧有沈慕希陪伴在侧。这个愿望不难吧?一定能实现吧?
她放下祈祷的双手,看更多的流星划过天际。
耳边传来他的柔声询问:“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她说。
“难道跟我有关?”
她只笑,不语。
她的整个人生都已经和他息息相关了,不是么?
*****
滨江边上。
无数的年轻男女对着天际不时划过流星雨欢呼雀跃着。
就如沈慕希说的,不管它是真是假,能否帮人实现愿望,只要是女孩子几乎都会喜欢的。
施意也是这些女孩里的其中一位,站在滨江边上,冷风迎面拂过她的发际,她却并不觉得冷。
双手合实,眼眸瞌闭,她的愿望同样有点多。
她的身侧,面容安静的顾子灏帅脸微仰,看天际偶然划过的流星。
身姿绰约,一身高档名牌服饰,人群中默默地彰显着贵气,不时有路过的女孩对他投去迷恋的目光。
如此完美的男人,从前只活在她们的梦境深处,无法触及。
施意放下双手,转身含笑望着顾子灏:“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什么?”他将远投天际的目光收回到施意亮丽的脸上。
“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笑了笑:“听说愿望说出来后就不灵了。”
“我的愿望很简单,希望下一场流星雨你还能陪我一起来。”她说扭过头来,问:“你觉得能实现么?”
他就知道,她的愿望一定跟他有关。
顿了顿,她答:“谁知道呢?以后的事情只有时间才有答案。”
“说的也是。”施意转回头去。
顾子灏能陪她到人群密集的滨江边上看流星雨,她已经很讶异很满足了。
她以为自己今晚会一个人过,独自一人窝在家里翻看手机内顾子灏和程天画的照片,她接到了程天画的电话也收到了她的短信,不过通通都没有理会。
她知道程天画是无辜的,也相信她对顾子灏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潜意识里就是不想理她,不想见她。是逃避么?也许吧,她甚至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怨恨的到底是顾子灏还是程天画了。
今晚当顾子灏打电话问她想不想看流星雨的时候,她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自同学会散场后就没有联系过她的顾子灏突然主动提出要陪她一江边看流星雨花?这是多么大的惊喜,她几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留住这个男人,是她的梦想!
江的对面,天都大厦顶楼灯火辉煌,高耸云间。
“据说天都大厦今晚被人包场了。”施意一脸羡慕地注视着大厦的顶楼:“不知道是哪位女孩这么幸福又这么幸运呢?”
“你想知道是谁?”
“有点想。”
“是你的好朋友。”
“谁?”施意怔了怔,讶然地望着他问:“小画?”
“嗯。”顾子灏和她一起望向天都大厦的顶楼。那里,有他喜欢的女子跟别的男人一起共度美好时光。
这是他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我以为沈慕希心里没有小画。”施意感慨地说道。
看来是她误会了,亏她之前还总在劝小画离开沈慕希。
“我也是为没有。”他苦涩地一笑。
“所以呢?你会成全他们?”
“不成全又能怎么样?”他无奈地耸耸肩。
他原本是打算将程天画从沈慕希的手中抢过来的,可是经过安城度假村事件事,他才彻底明白,沈慕希和程天画是夫妻,是名正言顺的,他的插足只会让程天画受沈慕希的误会和惩罚。
他害怕程天画会因为自己被沈慕希虐待,只能忍痛放手,努力去爱上别的女人,离她远远的。
现在看来,她开始走向幸福了,他也可以彻底放手了。
“既然决定了放手,为什么不能敞开了心扉试着爱我?”她盯着他,眼底都是浓浓的期待。
“不是正在试么。”顾子灏冲她清浅一笑。
他何尝没有试过?他以为施意是程天画的好朋友,自己对她的感觉会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会慢慢爱上她。
可事实证明,这种意识是错误的,他根本爱不上她。
“是么?我就那么的不讨人喜欢?”她转个身面对着他,纤臂勾在他的颈间,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一直以来,我和小画不管走到哪里,男人的眼光永远都是先落在我身上的,只有你。为什么?就因为她长了张跟杨恬欣一样的脸蛋么......?”
“跟杨恬欣没有关系。”他摇了一下头。
“是么?这么说你是真心爱她的?”
“是。”
“顾子灏,你能不能别那么诚实?”施意鼓起小嘴瞪他:“难道你不知道女人是需谎言来哄的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是我一厢情愿地爱着小画,小画并不爱我,你要恨的人应该是我不是她。”他将手臂轻轻地圈在她的腰上,她的腰身纤细,身材火/辣,面容也是精致的,确实比程天画要完美许多。
男人都喜欢她,这句话他并不质疑。
“我当然恨你,而且有可能会恨你一辈子?”施意嗔怪地说,指尖划过他精美的下颌,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
她的脸近在咫尺,那么美,那么魅,他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将圈在她腰际的手臂收紧,他由被动改为主动地深吻住她......。
*****
从天都大厦下来,已是夜里十二点。
坐在车厢内,程天画想起答应过明天中午陪老太太吃饭的事,如是对沈慕希道:“去沈宅吧。”
沈慕希扭头看着微微泛红的小脸问:“你不是不喜欢去那边的么?”
刚刚喝了几杯红酒,此时她的脸悱红如桃,煞是好看。
“今天中午奶奶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明天中午回去吃饭,我找不到理由拒绝。”
“你不怕她又追着你问怀孕的事?”
“怕啊,所以你要帮我。”
“我怎么帮你?说我自己不够努力?”
程天画不好意思地飞了他一眼:“你还可以再婉转一点。”
“怎么婉转?不如你教教我?”他笑。
“你不是一直宣称比我聪明么,怎么还要问我。”
“我不是也一直倡导大才不能小用么?”
“.......”
程天画无语地翻起白眼,看来她要自己想办法应付老太太了。
两人回到沈宅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睡下,佣人们也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二人相视一眼,轻手轻脚地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程天画问沈慕希:“你要先洗么?”
“你先吧,我有一份紧急邮件要接收一下。”沈慕希走到电脑前摁了开机键。
佣人们都睡了,程天画便自个下楼去泡了两杯茶,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很‘凑巧’地遇到手拿杯子一身睡衣的何惠。
程天画被吓了一跳,驻足打量着她。
这么晚了她还不睡,跑来这里做什么?
“天都的夜景好看么?”何惠嘲弄地睨着她笑。
看来并非巧遇,而是何理的特意守候,程天画端站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微笑:“还不错。”
“看你的气色确实还不错。”何惠点了点头,迈步往厨房里面走去,在经过程天画身侧的时候突然驻足,侧头盯着她说:“对了,麻烦告诉大少爷一声,他的岳母大人今晚来电话了,问他为什么不陪少夫人一起看流星雨。”
程天画微讶,疑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沈慕希的岳母?杨恬欣的母亲?她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
“杨夫人很不高兴,你让大少爷自己看着办吧。”何惠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后,转身走进厨房。
在原地僵站了片刻,程天画才迈步往楼上走去。
屋内,沈慕希正拧着眉心看文件,认真得连她将茶杯放在桌上都没有感觉到。
他看得那么认真,程天画甚至都不忍心打扰他,她纠结站要不要将何惠那不怀好意的交待转告他,该不该转告他。
沈慕希终于感觉到她的存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头冲她说了声:“谢谢。”
“工作有问题?”程天画扫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问。
“没有,回个邮件就可以了。”沈慕希放下杯子,顺势将手臂环上她的腰身:“怎么不去洗澡?”
“这就去。”程天画从他臂弯里退了出来,转身往浴室走去。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程天画对着自己轻吸口气,在天都大厦存满的幸福感正在因何惠的话一点一点地流失着。
何惠确实很有折磨她的本事,总能在她感觉自己快要飘上云端的时刻轻而易举地将她打回现实。
如果自己够自信,又怎会总受何惠的只字片语影响?
只是自信这东西,终究也是靠沈慕希给一点才有一点的。
她洗完澡走出浴室,沈慕希已经合上电脑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在看,一脸凝重的样子。
这么晚了,是谁在影响着他的心情?是杨恬欣的母亲么?责怪他没有在这个流星之夜陪伴该陪伴的人?
如果不是刚刚何惠的那两句话,她是根本想不到这个人物的。
“怎么了?”程天画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沈慕希回过神来,将手机黑屏后放在桌面上:“没什么,洗完了?”
“嗯。”
“那我去洗了。”沈慕希从沙发上站起,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程天画注视着桌面上毫无动静的黑色手机,心中的好奇越积越浓,她不是个喜欢偷窥别人隐私的人。哪怕是当初林源成天流连花丛,她也从未想过要去查他的手机。
扭头望向浴室的方向,门板隐约可见沈慕希正在淋浴的身影,她如是伸出手掌的,迟疑着将桌面上的手机拿到手中。
只是,心里的那一关始终没有过去,在犹豫良久后她将手机放回原位。
她从沙发上站起,打算睡觉,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传来‘嘀嘀’的两声,屏幕亮起,一条简短的信息跃于屏幕之上。
岳母:明天早点过来。
果然,沈慕希刚刚的失神是因为杨恬欣的母亲,他的岳母大人!
程天画家深吸口气,实在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何会涌现出一抹负罪之感,就好像自己今晚跟沈慕希的约会是一场不道德的偷/情。
她是不是该听施意的话,正视自己才是沈慕希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个事实,正视杨恬欣已经成为过去的事实,别让自己活在杨恬欣的阴影里。
浴室里面的‘哗哗’声蓦然而止,程天画的脚步转,快步往大床的方向走去。她还是无法正视,无法强迫自己去争取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知道是因为太晚太困,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躺在床中,沈慕希并未像往常一样或拥紧她,或亲吻她......。
他闭着眼,却没有想睡的意思。
程天画忍不住将自己的身体往他怀里挪了挪,主动抱上他的腰身。
他后悔了吗?后悔包场带她去看流星?后悔没有陪在杨恬欣的身边?
沈慕希转个身,拥紧了她。
*****
第二天程天画醒来的时候,沈慕希已经不在了。
她转个身,注视着枕边空空的位子,想起沈慕希手机上收到的那条短信,他的岳母大人让他今天早点过去。
他是去岳母家负荆请罪、给她一个交待吗?
程天画从床上坐起,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才8点钟不到。
楼下,海珠正在打扫屋子,看到她下来恭敬地唤了声:“少夫人,早上好。”
“早上好。”她问:“大少爷很早出去了吗?”
“大少爷七点钟就出门了,让我转告您他会赶回来吃中午饭。”
“嗯,老夫人呢?”她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看到老太太的身影。
“老夫人在花园里散步。”
程天画点了点头,迈步往花园里面走去。
远远的,程天画就看到老太太正在何惠的带领下扭着身体跳健身操,连跳边说说笑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程天画老早就听说何惠很能讨老太太的欢心,看来一点都不假。
老太太看到程天画时并没有停下扭动的脚步,反而冲程天画招手:“小画,过来跟我们一起锻炼身体。”
程天画笑着摇头,走到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接过女佣递上来的花茶喝了一口。
何惠极不友善的视线投了过来,程天画只含笑浅尝杯里的花茶,毫不在意。
跳完了一段,老太太走了过来在程天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程天画体贴地递上毛巾含笑道:“奶奶好有活力。”
“这得感谢小惠每天早上陪我段练身体。”老太太冲何惠招手:“小惠,快过来坐。”
“不了,我还要去学校弄毕业论文。”何惠冲二人点头:“让少夫人陪您喝茶吧。”
“那行,你去吧。”
“老夫人、少夫人再见。”何惠转身离开花园。
看着何惠的背影消失后,老太太扭回头来,对着程天画微笑:“如果这孩子有什么过错,那也是因为太爱慕希了,原谅她吧。”
“奶奶,我倒也没想仇视她。”程天画往老太太的杯里加满热茶。
一直以来,是何惠在仇视她,排斥她。
下毒事件虽然过去了,但她心里清楚,沈慕希并没有完全相信是何惠下的毒,也没有完全相信她是清白的。
沈慕希只用一句他相信她,便将事情简单化处理了。
有时想想心里确实挺冤,挺郁闷的,可老太太心里有何惠,沈慕希也对何惠留有几分情分,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除了忍还能怎么样?
老太太国啜一口花茶,问她:“对了,慕希这么一大早上哪去了?”
程天画看着她,最终只/是装傻:“他没说。”
“这孩子,两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抽时间陪陪我这位老人家。”
“估计有事吧,他说会赶回来一起吃午餐。”
从院子里回来,程天画陪老太太一起吃了早餐后,便回到卧房独自看电视了。
临近中午,沈慕希回来了。
头一次,他在迈入卧房的时候手里抱了花束,而且是鲜艳欲滴的玫瑰。他进来的时候,程天画正坐披着毛毯在沙发上看一档白痴爱情剧,剧情刚好演到男女主角痛苦分手的那一幕。
一进门就看到她眼圈红红的样子,沈慕希怔了怔,将玫瑰花束往桌面一放,在她面前蹲下,甚是紧张地打量着她问:“怎么了?不高兴了?”
程天画低头凝视着他,他还会紧张她高不高兴?会担心她生他的气?如是他破天荒地给她买来了玫瑰?
能得到他的重视,她该感到高兴吗?
“我在看韩剧,女主角得了白血病。”她抹了一把氤氲的双眸说。
沈慕希松了口气,反手便抄起桌面上的摇控嚣摁了关机键,电视应声黑屏。他紧张的神情一舒,嗔怪道:“以后不许看这种没营养的爱情剧,怪吓人的。”
据他所知,程天画是不爱看爱情剧的,她一直都说那是小女孩和大妈才爱看的快餐剧。没想到今天她也看起了爱情剧,还为此流泪了。
“送给你。”沈慕希将桌面上的玫瑰花束捧到她面前,浅笑道。
“怎么突然想到送我花?”程天画看着眼前的玫瑰花束,不是九朵,也不是十一朵,而是十朵。
他挑的这个数,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刚刚路过花店,想起从来没有送过你玫瑰,便买了。”他笑:“怎么?不喜欢?”
“当然喜欢。”程天画伸手接过玫瑰,打量着他问:“你还好么?”
他不是被岳母大人招去训话了么?怎么还有心思给她送花?难道是......一种补偿?沈大少爷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在觉得对不起她时给她物质上的补偿。
她的问话使沈慕希唇角的笑容淡去,她知道了?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良久他才点头,微笑:“还好。”
程天画点点头,起身来到窗边,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将玫瑰花束上的彩纸拆掉,一朵一朵地插入玻璃花瓶。
从她嫁进来,这个花瓶就只是个摆设,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晶莹剔透的瓶身,在玫瑰花瓣的映衬下更显尊贵。
她没有问沈慕希细节,因为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去触碰他的心事。而沈慕希也没有告诉她的打算,同样觉得没必要加重她心里的负担。
午餐的时候,程天画像往常一样乖巧地喝下那碗老太太刻意为她准备的补汤,虽然并不认为有用,但她从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抵抗老太太。
倒是一旁的沈慕希抗议了:“奶奶,你别让小画喝这种汤了,小画不爱喝。”
听到他的话,老太太没有不快,反而欣喜地将目光挪向程天画的小腹,道:“小画不会是怀上了吧?”
程天画的脸色瞬间染上一抹不自在,偷偷扫了沈慕希一眼。
“没有呢,奶奶。”她主动交待。
她看到老太太脸上明显闪过一抹失望,心里的愧疚便更深一分。
她知道老太太日夜都在盼着她的肚子有消息,可惜事如愿违,她和沈慕希结婚也有四个多月了,肚子却一直没有消息,难怪老太太会如此的失望。
尽管在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追问孩子的准备,可此时此刻,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恰当一点。
安慰老太太别着急下个月也许就怀上了?可如果下个月又怀不上呢?
她拿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低头默默地吃着饭。
沈慕希见场如此冷场,伸筷给老太太夹了一块鱼肉浅笑道:“奶奶,知道为什么小画一直怀不上么?”
“为什么?”
“因为你给你压力太大了。”
“胡说。”
“奶奶难道没听说过么?怀孕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那么......天时地利人和你们到底缺了哪一样?”老太太来回扫视着二人。
“缺一个放松心情的状态。”
老太太说:“不就是放松心情么?给你们一个月的假出去旅游散心,就当是补回之间错过的蜜月旅行了。”
程天画和沈慕希同时微讶,抬头看着大施恩德的老太太,一个月的假?未免有点久。
当然,程天画自己是没有任何异义的,她担心的是沈慕希。偷偷看了一眼沈慕希,果然发现他的脸上有难色。
也对,一个月那久长的时间里见不到杨恬欣,他怎么舍得?就算他舍得下,杨家那边也没办法交待啊!
“你想去哪里?”沈慕希沉默片刻后扭过头来问程天画。
“我......。”程天画犹豫着想了想,最终说出一句:“我妈妈这几个月一直在做术前调养,我想多花点时间陪她。”
其实她母亲那边现在医院照顾得那么好,根本用不着她,可她还是把这个拿出来做借口了,因为她不想沈慕希为难。
沈慕希看着她,脸上有些微的动容。
程天画并未留意,转向老太太对她含笑道:“奶奶,您放心吧,我会努力的,尽量早点让您抱上重孙。”
“就知道我们家小画是最懂事的。”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背赞道。
小两口的心思,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
饭后,两人陪老太太喝了会茶,老太太便声称要回房午睡了。
临回房前不忘交待小两口晚餐也留在这里吃,程天画自然是答应的,反正下午没事,留在这里午休也好。
迈入卧房,沈慕希突然抓住程天画的手腕,站到她面前凝神着她道:“谢谢你。”
“什么?”程天画装傻。
“你是担心我无法对杨家交待才放弃旅行的对么?”
“不是.......。”
沈慕希手臂一收,在她否认的话出口前将她带入怀中,低头吻住她的唇。
不需要她否认,他懂得。
今天杨夫人把他叫过去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质问他是不是变心了,是不是爱上别的女人了。他坚决宣称自己爱的是杨恬欣,一直都是。
杨夫人不放心,要他发誓,还要他保证,他一一照做了,几乎是连考虑一下都没有。
没错,他爱的杨恬欣,对于程天画,他从不敢去正视那种感情究竟是不是爱,但有一点他心里很清楚,就是如果没有杨恬欣,他一定会爱上她的。
所以他唯有亏欠,只有愧疚。
所以在路过花店的时候,他才会买了那束玫瑰,这是一种心灵的补偿,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就连眼下的这个吻.......也是在亏欠下赐予她的。
程天画悄悄别开小脸,避开他的唇。
他心下一怔,睨着她问:“怎么了?”
“我电话响了。”程天画轻声说,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
她还是很感激这个电话的,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沈慕希。接受一个带着补偿性质的吻,她心里难受。
电话是医院总台打来的,要求她立马赶去医院,原因是她前几天手术的一位女病人出现病情复发,命悬一线。
程天画几乎是想也不想便走到衣柜前拿出外套穿上,又从衣帽架上拿下手提袋,一副急匆匆。
沈慕希跟在她的身后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哦,没什么,医院有位患者突发紧急情况需要我过去一趟。”程天画拉开雕花木门。
“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就行。”
“车钥匙在客厅的第一个柜子里。”
“我知道。”程天画的话尾消失在楼道口。
沈家的备用车子有两台,一台是小李平时开的奔驰,另一台是保时捷,小李吃过午饭便出门办事去了。
程天画拉开客厅里面的第一个柜子,一眼就看到保时捷车钥匙,她拿了钥匙便去车库了。
第一次开这部保时捷,程天画并未觉得手生,反而感觉车身挺轻快的。
沈宅门口便是一条长长的下坡路,不陡,但比较长。
车子接近大门时,保全已经体贴地将自动大门开启,尽管如此,程天画还是习惯性地减速。她将脚尖点在刹车上,车子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是刹车踏板太高的原因吗?她疑惑地加重脚尖的力量,车速依旧未减。
手忙脚乱地避开大门两侧阻碍特,车子便出了大宅,开始一路下坡。
车速在加快,越来越快,程天画急了,使尽了全部的劲儿踏在刹车踏板上。
可是,车子却像不受控制般,完全违背了主人的意思。
在拥有奥迪车前,程天画极少开车,车技原本就不是那么的熟练,眼下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她除了心急如焚便是手忙脚乱。
心里一个劲地追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前方有一个中度的小转弯,慌作一团的她连方向盘都无力控制了。
惊恐的尖叫破喉而出,紧接着,车子‘砰’的一声巨响撞向一棵百年大树,车身倾斜,连着两个360度的大翻转后,被另一棵大树截停。
四轮朝天,车身严重变形。
程天画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被吓的还是被额头上的巨痛侵蚀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一点一点地抽离......。
她最终晕死过去。
原来就对程天画出门时的反常行为而疑惑的保全人员在听到那一声巨响后,立刻跑出来一探究竟。
同时跑出来的,还有原本站在落地窗上目送程天画离开的沈慕希。
远远地就可以闻到一股刺鼻的气油味,两位保全跑前一看瞬间吓傻了,车子有准备着火的迹象,而少夫人还在车内。
在这种情况下,车子是极有可能爆炸的,只要是理智一点的人都不会傻傻地跑去救人。
可眼下,沈慕希却是最不理智的那一位,当他看到车子翻下小坡,刺鼻的气油正在往外流淌且车头正在冒烟时。他根本顾不上危险,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如果不尽快将驾驶座上的程天画救出来,程天画一定会死。
“大少爷,您不能去!”正在打电话报警的保全一把拽住准备冲下去救人的沈慕希,将他拉了回来,情急道:“车子很有可能会爆炸,很危险!”
沈慕希扭头瞪住他,气结命令:“放手!”
“不行......我们已经报警了,让警/察来处理吧。”
“滚!”沈慕希挥起重重的一拳砸在对方的脸上,总算自由了。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车子旁边的,由于车子被压变了形,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驾驶室的车门拉开。
车厢内,程天画被挤压着,额头上正源源不断地淌着血水。
旁观的两位保全不好继续做旁观者,如是也加入了救援的行列,和沈慕希一起将受伤的程天画救出车厢。
将程天画挪到安全的位置,沈慕希取下她颈间的丝巾,替她压制住额头上的伤口。
他气急败坏地抬起头颅冲两位保全吼了一声:“还怔着做什么?快去开车啊!”
“大少爷,我已经叫救护车了。”其中一位保全说。
很快,救护车赶来了,沈慕希帮着医护人员将程天画送上救护车,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了。
救护车急速离去后,其中一位保全对另一位说:“咱们回去搬灭火器吧,防止车子烧起来。”
两人往宅子的方向赶去,走在后面的保全看了前面那位一眼,趁其不备之际偷偷将事先准备好的酒精球点燃,扔在车前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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