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问,你喜欢我妈妈吗?
吴婶叹了口气,摇摇头,刚一转身,被身后悄无声息站着的安心吓了一大跳。
“安……安小姐?”吴婶捂着心脏,“你不是睡了吗?怎么下来了?”
还一点声音也没有,结结实实吓了她一大跳。
安心目光深深盯着外面:“容承慎走了?”
吴婶点头:“是的呢。安小姐,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快上去休息……”
“他去了哪里?”
“这……这个我不知道。”
“他跟你说了一些什么?”
这步步紧逼的口吻让吴婶有些招架不住,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吴婶笑着:“容先生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安小姐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亲自给容先生打一个电话吧。我……我还有事。”
说完,吴婶忙去了。
安心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脸色也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她刚才听到了,听到了容承慎和容言在卧室里的谈话。
心里像是长了草一样,她转身回到卧室里,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却也是豪华奢侈的,不像她这几年的风餐露宿,有时候甚至只在外面跟那些流浪汉们挤在一起睡一觉。
那样的日子她受够了。
容承慎给她买了一个手机,里面有她认识的人的联系方式,安心找出号码,给安远打过去。
……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安远正放下手机,他狐疑的去开门,刚拉开门,衣领就被人一把揪住。
看清来人,安远大惊:“容承慎,你干什么?”
容承慎目光锐利,直直盯着他:“证明书呢?”
“什么证明书?”
“容言和乔慕的。”
“你……你知道了?”
容承慎冷笑:“你倒不隐瞒。”
安远动了动肩膀,“你先放开我,这样不舒服,有话我们好好说。”
容承慎甩开他,“把证明给我。”
安远还有些犹豫,试探的问:“你确定要看。”
“我不想说第三遍。”
“行行行,我去拿。”知道他这次前来不达目的肯定不会回去,安远想了一想,转身去了房间,没过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张A四纸出来,递过去,“你想要的。”
容承慎一时间有些不敢接,深呼吸一口气后,最终他还是接了过来。
展开,一字一句看下去。
看完之后,他闭了闭眼,觉得头有些晕,安远吓了一跳:“你不会这么禁受不住打击吧?脸这么白!”
他要是经受不住,可能早在医院爆发了。
“我没事。”拂开他的手,容承慎在沙发上坐下来。
安远撇撇嘴:“话说,你是怎么知道乔慕和容言关系的?”
容承慎没搭理他,只是盯着手里那份证明,上面写着,乔慕和容言是亲兄弟的可能性高达95.23。
答案一目了然。
“不想说?”安远看他脸色那么差,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没接,他就放到了茶几上,又问:“那你知道乔慕和容言是怎么回事吗?”
容承慎这才抬头,目光直直看着他:“这件事我还想问问你,如果我没记错,当年是你带着你们安家的心腹助理,抱着一个孩子到我面前,说是我的儿子,孩子的母亲则是安心,而她则在一场车祸中身亡……”
安远皱眉:“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骗了你?怀疑容言不是你儿子?”
容承慎紧抿嘴角没有说话。
“既然不信我,那你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就好了。”
容承慎冷笑:“不需要你提醒我。”
安远吃惊,他竟然这么快的手脚,已经动手做了吗?
临走之前,容承慎问:“我记得有一次你向我要乔沫的电话,你说有件事不是很清楚,想问问她,是关于乔幕和容言的?”
安远点头:“是。”
“问出来了?”
“没有。”
“为什么?”
看来他竟然还不知道!
“乔沫她有选择性失忆症!”安远看着他要出去的背影说,“所以她自已也并不能确定乔幕是不是她的孩子。容承慎,当年安心有可能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因为车祸的原因,其中一个孩子丢失,而那个孩子就是乔幕。”
容承慎极慢的转身,眸底全是讶异之色,他一字一句问:“你说什么?”
安远皱眉,“我说乔幕很有可能是安心当年出车祸时弄丟……”
“不是这句,第一句。”
第一句?
安远反问:“你是想问我说‘乔沫有选择性失忆症’这句话?”
……
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乔幕才慢慢有了意识,乔沫片刻不离的守在他床边,看到他睁开眼,立刻起身过去:“宝贝,你感觉怎么样?”
乔幕声音很虚弱:“妈妈?”
“是我。”
“我们在哪里?”
“医院,你受了点伤,需要住院,过几天能病养好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乔幕‘嗯’了一声,又疲惫的闭上眼睛,乔沫一直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正要坐下,乔幕突然又说:“小姨知道了吗?”
这孩子。
乔沫笑笑:“不要担心,我给小姨打电话了,说我们今天在外面过夜,明天在告诉她直相,免得她今天晚上睡不着觉。”
乔幕听了之后,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乔沫一直守在床边好几个小时了,乔慕没醒之前她每根神经都紧绷着,现在见孩子没事了,她身体放松下来,这才觉得腰酸背通。
起身去倒茶,歪在沙发上的人被惊醒,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老于捡起西装爬起来:“乔,乔小姐。”
乔沫叹气:“于先生,你回去吧,我儿子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你在这里了。”
“容总给我的任务就是让我来这里守着,有情况就给他打电话,我要是走了,万一你们出什么事,我不好交代。”
在手术室的外面,他怒气冲冲的走了,乔沫那个时候想,完了,他满腔怒火脸色铁青的离开,一定有把她大卸八块的心,可她没想到,随后他就让他的助理过来。
她不想去他的这么做的目的,也不敢去想。
今天容承慎什么也没有问,那么明天呢,后天呢,等乔慕好了之后呢?他难道不会问?不不不,他一定会问,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回答?
到时候如果真相是她不能接受的,她又该怎么办?
脑子涨涨的难受,又特别的疼,乔沫闭了闭眼,揉着太阳穴说:“于先生,你没有必要在这里受罪,你回去睡觉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工作。如果容承慎问起来,我就说你在这里守了一夜。”
老于表忠心:“那不行。”
乔沫也不勉强他了:“那随你吧。”
窗外夜色如墨,天,很快就要亮了。
次日一早,护士医生进来查房,给乔慕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并问乔沫晚上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乔沫一一答了,医生笑着说:“看来恢复的很好,今天先不要吃东西,要吃吃点流食。”
乔沫说好。
检查完后医生他们走了,老于洗了把脸出来:“乔小姐,那我也走了。”
“辛苦你了,快回去吧。”
老于出了医院,来到地下停车场,正要去开自已的车,眼尖的发现几米外的一辆车跟某人的车一样,就连车牌号码也一样。
老于迟疑了一下,走过去。
他正要抬手敲窗户,车窗这时降下来,果然是大BOSS的一张俊脸。
“容……容总!”老于都惊讶到结巴了,“您……您怎么在这里?”
还这么早?!
容承慎皱眉:“你怎么来了?”
“乔小姐那里已经没有大问题了,今天公司里还有事,所以我想……”老于点到既止,心想反正BOSS要听的也是乔沫那里好不好,所说他说到一半,话锋一转,“容总,我看你气色不大好,是一晚上没睡吗?”
容承慎现在的样子确实算不上好,脸色白青,下巴上也有一层小小的胡渣,老于又看了他一眼他的衣服,好像还是昨天的……
这,这是一晚上没有回去吗?
难不成就在这个地上车库的车里睡了一夜?
老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你自已都来了,干嘛还在车里守着,不放心就去楼上守着啊,害得他也跟着受了一晚上的罪,在小小的沙发上挤了一夜,好像还落枕了,这算不算工伤啊……
正腹诽的时候,容承慎推开车门下来,在车外活动活动了身体,道:“你回去吧,辛苦了。”
“不辛苦,乔小姐才辛苦呢,一晚上都没有睡,守了一夜。”老于赶紧说。
容承慎看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
老于看他要上去的样子,忍不住:“容总,要不要去就近的酒店清洗一下?”
他想起老板的洁癖。
“不用。”
看着BOSS远去的背影,老于感叹,果然颜好任性,就算一夜没休息好,也能帅得这么酷。
容承慎没有直接去乔沫的房间,他而是来到一个医生办公室,进去之后,他径直开口:“结果。”
裴颢嘴里的茶还没咽下去,看到他的样子,咳嗽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跟死人似的!”
容承慎不耐烦:“没听到我的话?”
“喂,我听说你昨天输了800cc的血,你不要命了是吗?看看你的脸色,你照镜子没有,跟个僵尸似的!”裴颢皱眉,“还好你体质比较好,要是寻常人,早就晕过去了……”
“少废话,结果!”容承慎骤然打断他的话,脸色吓人。
裴颢撇了撇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检测结果:“是父子的可能性高达99.23,也就是说,跟你一起做DNA检查的孩子,就是你儿子。”
容承慎看了一眼那份结果,将结果收进口袋里,转身离开。
昨天他抽血的时候,就让裴颢去检查他和乔慕的DNA了,结果并不意外。
眸光沉沉,他转身去乔沫的病房。
“喂,你要注意身体啊,抽了那么多血可不是小事啊……”
话还没有喊完,容承慎早就消失了。
裴颢撇嘴,这死性格,总有一天会有人出来治你!
乔慕今天醒了过来,精神比昨天又好了一点,乔沫坐在边上跟他说话,乔慕指了指自已的脑袋:“妈妈,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乔沫摇头:“不丑,我儿子最帅了。”
乔慕伸手去摸,摸到脑袋上包着白色的纱布,突然笑了起来:“我想起上次进医院,妈妈你红着一双眼睛,这次没红。”
乔沫一愣。
上次乔慕跟学校里的一个孩子发生冲突,膝盖破了一直流血,吓得她不行,在医院里陪了乔慕多长时间,她就哭了多长时间。
“我还记得上次那个医生叔叔,他也被妈妈吓到了,还劝你不要一直哭,还说连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
乔沫汗颜,现在想起来,确实很丟人。
“下次如果遇到那个医生叔叔了,我会告诉他,说妈妈你变得越来越勇敢坚强了,不是胆小怕事的。”他清楚的记得那个医生就是这么说妈妈的。
“那个医生说的没错,你妈确实是个胆小怕事。”
身后一道男声传过来,乔沫‘唰’扭头,看着椅在门边的容承慎,他脸上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乔沫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下意识把乔慕挡在身后。
她脸色有些白,一颗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
容承慎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迈开修长的腿来到床边,乔沫不自量力的想要推他出去,容承慎一挥手,就将她拨到了一边,乔沫跌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容承慎到床的另一边,坐下。
“肚子饿吗?”坐下的容承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乔沫愣在椅子上。
他不是要来带走她儿子的?
乔慕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还好。”
“嗯,饿了就跟我说,我让人送粥过来。”
乔慕‘哦’了一声。
然后病房里就沉默了下来。
容承慎坐在椅子上,目光却紧紧凝在乔慕脸上,其实他跟容言长的一模一样,看在他眼里,也就是容言的样子,可是他们也是不同的,那双眼睛,仔细分辨那双眼睛,就能看出他跟容言有些区别。
他的眼尾那里好像还有一颗小小的淡淡的痔,如果不仔细看,更本看不出来。
容言的则没有。
这是第二个区别。
还有哪里不像的,嗯,好像头发也比容言的要好要黑一些。
容承慎一直在打量他,乔慕渐渐的不自在起来,他看了一眼乔沫,见乔沫愣愣的坐在那里,似乎有些出神,他又把目光放到这个男人身上,说:“你不要一直看着我,我不舒服。”
“抱歉。”容承慎立即回神,他的眼神确实好像太直接了一些。
乔慕‘嗯’了一声,“我接受。”
容承慎失笑:“你叫乔慕?哪个慕?”
“羡慕的慕。”
“很好听。”
“谢谢。”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话,气氛还算良好,容承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记起一件事:“有一次我给你妈妈打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接的,那孩子还问我,说我是不是乔沫的老板……”顿了顿,他又说,“那个孩子是你?”
往事被拆穿,乔慕脸红了一下,随即点头:“是我。”
容承慎眼神扫过去,乔沫‘突’一下回神,同时也记起了这件事,她当时在电话里是怎么跟他解释的,哦,她好像说,那个孩子是她一个朋友的孩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被他看穿指出来,现在却直接当着她的面拆穿她当时的谎言,像一个巴掌抽在她脸上似的,乔沫涨红了脸,对着容承慎幽暗深遂的眼神,她有些局促的解释:“我……你……你当时不是不知道我还有个儿子嘛。”
容承慎挑眉:“所以就把我当傻子一样骗?”
“……我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有个儿子?”
她那个时候能说吗?要是说了,他不一脚踹了她,男人都不喜欢麻烦,她和他的关系又有些特殊,如果让他知道了乔慕的存在,他绝对能跟她彻底分手。
可是不行啊,她那个时候需要他,需要他的钱为父亲治病。
所以一直瞒着,瞒到今天瞒不下去了。
见她不出声,容承慎也没有强行问下去,把放在她身上的视线放到乔慕身上,乔慕正睁大了一双眼睛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的转。
“你在看什么?”容承慎好笑。
乔慕直接问:“你喜欢我妈妈吗?”
乔沫立刻制止儿子在问下去:“小家伙,别乱说。医生叔叔说了,你要好好休息……”
“嗯,这个问题等你病好了出院我在告诉你。”
乔慕双眼亮起来:“一言为定。”
“好。”
乔沫:“……”
“好。”
乔沫:“……”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当她不存在似的,直接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
两个人的聊天还算愉快,完全没有乔沫想象中的决裂,她担心了一夜,就怕第二天容承慎过来之后,不由分说的他走她儿子……这些,她好像白担心了,目前来看。
容承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乔慕聊着天,他很快发现乔慕的不对劲,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紧张的问:“哪里不舒服?”
乔慕脸很红:“没有哪里不舒服。”
可他表情明显告诉他,是他有事。
乔沫也紧张起来,容承慎起身,“我去叫医生。”
“不,不用!”乔慕叫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想……尿尿。”
乔沫要去扶他,容承慎看了她一眼:“大夫说儿子能动了?”
“没,没说。”乔沫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过了两三秒钟之后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什么,说儿子,不是说的你儿子,而是说的儿子,他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说?还是只是说错了话?
她正纠结这个问题,容承慎指了指:“去把便盆拿过来。”
乔沫一愣:“啊?”
“让儿子躺着,拿便盆接。”
他!没!有!说!错!这次乔沫听得一清二楚,他直接简单的说了儿子……
一时间,乔沫脸上的神情格外复杂,带着一丝恍惚进厕所把便盆拿了出来。
她要去给乔慕接尿,容承慎挽起袖子一把拿过她手里便盆,指指椅子:“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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